然后他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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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总能解决掉许多问题，或者象征许多东西。
我是在指那些被不少人记得的故事——睡美人，或者青蛙王子，甚至是凯旋门前素面平生的两人，诸如此类此类诸如。
但实际上接吻一点也不美好，也没有什么难以忘怀的感触，更不可能具有机械降神的各类神奇功效（这点在本次事件之后存疑）。
当然如果有人说激素足够麻醉双方再将之无限美化的话，那我大概会同意。可如果没有这个前提，那这种单纯的粘膜接触和体液交换实在是没什么让人觉得美妙绝伦的地方。取决于双方嘴唇的形状和当时的体温你可能会觉得自己在亲两瓣或热或凉粗细不定的香肠，取决于双方早些时候吃了什么你可能会对这两瓣香肠里塞了什么馅有不同的印象——
好，我错了，我要对全世界热衷亲吻的情侣们道歉，当然也对从未和人接过吻因而心怀憧憬的少男少女们道歉。
当然也对从未和人接过吻因而心怀憧憬的孤苦伶仃欲望过剩的另外一些成年人道歉。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的真实感想，所以没办法，还请劳驾某位伟大的前人从棺材里出来漂洋过海到我所在的地方誓死捍卫一番自己说话的权利。
当然不捍卫也没关系，最糟也只是会在各种意义上原地打转，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总而言之，回归现状吧。
简漪这家伙突然出了点问题。
我完全可以打保票，这种面部无神口齿不清的状态和她先前披上的高仿真人皮面具有不少关联。
比如说摄取的记忆和人格出于一些我也不明白的原理混杂在了自己的那份里，当然考虑到她和镜海的联系也可能是更加形而上的问题，但不管能归类成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在要和我一起行动时出了问题。
而这对现状算是无关紧要式的雪上加霜。
毕竟我大可以直接不管她。
直接把她放在这里一晚，第二天可能就会有人来回收了。
也就是说放着不管也没关系吧？
那就这么先决定了。
“……镜海？”
总归是得要请她指路。
「怎么了？」
而她也不负众望地在我出声呼唤后即刻浮现在面前。
凭空出现的飘忽身影观感如何在此也不多做赘述。
不过看久了还真是变得越来越可爱了。
“我要坐哪路车？半天也没有看见你之前替我安排过的幽灵公交，这次的车票钱也是要我自己出了？”
「你好像是第一次夸我可爱哦。」她答非所问地吃吃笑起来，嘴唇勾起月牙。
“好像真是这样，可我问的不是这个。”
真可怕啊这女人。
「你知道的吧？我是在按照你所想的事项进行回答，这样方便嘛。还有，不要突然又说我可怕。」
“好了麻烦回答问题。”
我什么都没在想。
她沉默下去，然后又笑起来。
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在想了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就在前面那个站台等着吧，车马上就会来的。」
真是多谢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朝还在原地直翻白眼的简漪望去。
「我还想着她应该会告诉你才对呢。」镜海回过身，水中游鱼般在战栗不止却又了无生气的简漪身旁浮游数周上下打量，裙摆也上下浮动。
好在长度相当安全。
至于为什么她没告诉我——大概在要回答的前一刻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你一定比我更清楚的原因失去了意识。
不过其实怎样都好，反正知道路了之后她也没什么太多用处。
当然我没有说易容这种超能力不好用。
「唔，嗯，好吧……你让她做什么了？」她在半空中撑起脸颊，偏头晃脑地对着简漪绝不能算是可爱的昏迷姿态左看右看。
其实你不管也没关系的。
「是哦。」她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这么回答我。
那——
「但你不能这么薄情寡义，」随之而来的打断否决了我的想法，「这不是身为一个人会做的事情。」
身为一个人？
「想些办法救救她吧？」她回头，既非下令也非请求，「想想看，如果是主角的话，会怎么帮助她？」
主角会帮助这样的配角吗。
啊啊，说来也是，毕竟是有名有姓的角色，不做些什么会被人注意到的。
「不是这样啦……」她看起来有点伤脑筋，但也无可奈何。
就好像对我的冷漠习以为常那样。
但我真的冷淡至此，甚至连全然非人的镜海也只能叹气来有所表示吗？
「之前还说你越发像是个正常的人了，现在看来还是不对。」
什么时候说的？
「不记得吗？还是说你今天临时遗忘的就是这部分呢……」
哎，不过镜海想让我这么做的话。
「你本该自发地想着要去拯救她才对。这是划为主角后所应有的自觉，看来你甚至没有履行这部分义务的想法」
你是在说我这样的人也配做主角吗，镜海。
「我并未这么强迫过你的认知，但你自从夏天过去后就一直这么自发性地认为，不是吗。」
我……
「但你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半途而废地逃避自己的职责。」
「呐，我说啊。」
她忽地靠近，散发出比起冬日夜晚更加寒冷的气息，一时间逼迫得我难以呼吸。
「这样的感觉真的好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从那栋宅邸的事件开始，我就只是坐在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上经历着所有过程。从未成功过一次，仅仅是靠着无法死去的苦痛与义手的特殊之处度过了一切问题。
即使将“我”从这不到一年的过程中抽离，其他人的命运也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是这样才对。
「但主角的职责并不在重要与否，他们的不可替代性也从不是故事的必需品。」
「虽然与现实出入甚多，但故事中的主角们只需要像是个人那样拼命活到最后并见证一切即可。我曾以为你对此已经能够胜任，但现在看来——」
是吗。
那就去做出最容易被人对号入座在主角宝座上的事情吧。
我迈步穿过镜海的幻影，来到简漪因记忆交叠而不住涌动变形的可怖面容前。
然后我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