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校的过程一波三折。
首先驱车到校门口时，保安小哥就拦下了我和赵巧心，小赵守规矩嘛，就遵守程序亮出了警察证，看到证件后，保安小哥也没为难我们，立刻开了大门把我们放了进去，但之后的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保安对我们的身份后知后觉，于是还没等我们把车停到教学楼附近，他就从后面追了过来，在我疑惑的视线下，他小跑到了缓行的车前，引导着我们在另外一栋楼前停下。
那是个两层的小红楼，楼前还有花坛、喷泉和升旗台，总之看起来不像是学生上课的地方。
保安小哥让我们在停车位上稍等一会儿，随后就疾步走进了楼内。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后，一个脸上写着“我是教导主任”的地中海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神情紧张的年轻老师。
“莫非这是这个学校第一次来警察？”我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禁心里惊叹，“那这里也太淳朴了吧？”
教导主任同志和几位年轻老师在处理我们的到来时表露出了明显的经验不足，地中海先是要了我和赵巧心的警察证，记住了上面的编号后，他就让年轻老师带着我和赵巧心去了会客室，而他本人则去打电话了。
我猜他是去验证我和赵巧心的身份了。
果不其然，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那位教导主任就回来了，只不过脑门上的冷汗变得更多了，在端茶送水的固定程序结束后，教导主任又讪笑地开始嘘寒问暖，就是迟迟不肯进入正题。
但光喝茶扯淡也不是个事，我看了一眼赵巧心，赵巧心脸色有点不太好，心里叹了一口气后，我主动和教导主任聊到了我们此行前来的目的，在听到我们只是为了找过去某个毕业了的学生的班主任做一下调查时，教导主任同志脸上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缓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利了不少，教导主任留下一个年轻老师在会客室，其余的老师则和他一起出门了，我猜他们大概是去查留存在学校的记录了，将近五六年前的记录了，工作量应该也不小。
留下来的那个老师倒是挺勤快的，一见到赵巧心喝完了茶就主动给添上，转眼间赵巧心都喝下半壶茶水了，也是这个时候，教导主任也回来，带着一堆文件。
在示意留下的那个老师离开后，教导主任一边擦着脑袋上的汗一边将手里的文件排在了木桌上，大抵都是一些毕业相册、成绩单以及荣誉证明之类的，我附身看了几眼，扫到了上面全都有受害者的名字，从大量的荣誉来看，受害人当年在这所学校还算是比较厉害的学生，教导主任似乎也有些感慨的样子，拿出毕业相册翻到某一页后，用手指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女，自豪地说着这是我校很棒的毕业生之一之类的话。
但我们又不是来听这些的。
赵巧心打断了教导主任的长篇大论，指着毕业相册下的一排老师询问是否能联系到他们，教导主任听到这个要求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警官同志，这两年不是政策下来了吗？学校里的老师都得按程序民办转公办嘛，有的老师考不下来证，或者因为各种原因就转行了，您要我联系他们也可以，但他们在不在这个县我都不清楚了……”
“一个都没留下来？”赵巧心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困境。
“这个就……啊不，等等，有个老师好像留下来了！”教导主任扫到相册上的某张脸后拍了拍掌，指着那张脸对我们说，“这个老师还在，现在应该是在高二教语文，我这就给你们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话音一落，他就掏出怀里的手机拨起了号，电话里的交流结束后，他表示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只需要到这里等着就行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吧？”赵巧心突然说。
“对的，那个班现在转自习了。”教导主任说。
“那我们直接去办公室找她就行了，省得她跑来跑去耽搁学生上课。”赵巧心说，“况且要不了多长时间。”
“那我们也……”教导主任想说自己也带着老师跟过去。
“不用了，你们都忙自己的就行了。”赵巧心又一次打断了他说话，“我们便衣出勤就是为了不扰民和隐藏身份，那么多人轰轰烈烈地到处跑算什么？赶集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教导主任也不再做多言语，给我们指明了教师办公室的位置后，又和那位语文老师联系了一下，这才送我们离开了教导处。
走在校园里，耳边都是书声琅琅，我透过窗子看着那些年轻稚嫩的面孔，不得不感慨自己老了，我都已经是被叫“大叔”也不会反感的年龄了啊……
抵达办公室是在差不多四五分钟后的事，那位语文老师早就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了，她脸上擦有淡妆，但眉眼间相比毕业相册上还是能看得出多了些细纹，四五年都过去了，这种程度的变化其实还算小的。
自我介绍完毕之后，赵巧心在我的示意下直接进入正题。
整个调查取证过程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围绕的话题无非是对受害者的印象、当时班级里的社交关系如何，再就是教师本人对其有什么样的印象。
我没有干涉这个过程，一来是赵巧心的调查思路和手段是对的，没有干涉的必要，二来便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这个过程本来就没有意义，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在语文课下课前五分钟左右，赵巧心的调查取证也结束，那个贴身的小本子上倒是记了不少密密麻麻的东西，但那些玩意却没有让她紧锁的眉头产生一丝的舒展。
由于车还停在教导处前，我们还得步行回去，因此路上便边走边聊了。
“邱队，受害者的高中评价相当不错，班里也没得罪什么人，不像是那种会被人记仇的类型……”赵巧心合上本子，“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她会被杀。”
“或许根本不用理解。”我说。
“哈？”
“或许只是有人想杀人，凑巧就选上了她呢。”我面无表情地说。
“这也太……没有逻辑了。”赵巧心表情怪异，“虽然外国有这样的案例，但那也是例外中的例外，哪有神经病会这么做啊。”
“如果真有那样的神经病的，那怎么办？”我转头问，“如果真的有呢？”
“……”赵巧心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邱队，这种提问方式很狡猾，我无法回答你。”
“好吧。”我点点头，眼看着也快到教导处了，我也得和教导主任聊一聊我丢掉的钱包的事。
“还有一件事。”赵巧心脸色越加阴沉，额头还溢出了冷汗。
“……怎么了？”
“我要去一趟……厕所。”赵巧心捂着肚子，一阵怪叫从她腹中涌出，“我怀疑那鸡蛋煎饼有问题……我去上个厕所！”
话音一落，赵巧心便马不停蹄地跑向了小红楼的方向去找厕所了。
“不是吧……”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吃一下地摊就拉肚子？这也太脆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