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阴阳眼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黄昏下的校园里人影稀疏，显得有几分寂寥。金灿与两位好友走在通往食堂的林荫道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聊着琐事。
“咦！我的手机呢？”金灿忽然停下脚步，开始在口袋里四处摸索，“我好像把手机落到教室里了——”
“那我们回去取一趟吧？”唐绒说。
“啊，都到食堂门口了…你们先进去吧，我自己回去，一会见！”金灿边说边往回走。
“喂！还是我陪你…”唐绒想追上去，被鹿染拉住了。
“你是不是有点保护过度了？”鹿染淡淡道，“取个手机而已，她自己也可以。”
走廊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学生，金灿不禁又联想到了那晚她独自踏入教学楼的恐怖经历，她甩甩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她加快步伐，试图把长长的走廊甩到身后。
走到E班门口，金灿刚要转动门把手，余光透过医务室门扇上的玻璃窗瞥到了一模鲜红。
金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的向里窥探。
一个纤细的黑发少女坐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头微微垂着，长发散落，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安静的翻动着。这本该是一副唯美的画面，然而诡异的是，她的对面站着一个红衣长袍的女人，正垂着头埋在黑发少女的脖颈间。逆光让金灿看不清两人的脸，在黄昏的光辉映衬下，这副场景既诡异又暧昧。
她们在干什么？
这怪异的一幕先是让金灿的大脑当机了一瞬，紧接着她注意马上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窗外的黄昏的光打到室内，把坐在课桌椅上少女的影子拉的很长，而那个红衣古装女人，竟没有影子！
金灿捂住自己的嘴，躲到墙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经历了“血光之灾”的金灿，金灿已经不再是无神论者，然而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接见到传说中的“鬼”。
为了验证是否是自己眼花，金灿又探头看了一眼。
女鬼依旧站在江铃的面前，仿佛为了印证金灿的猜想，一阵风吹起了女孩的头发，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古装女子的身体，而女孩却依旧在若无其事的看书，好像并没有看到女鬼一样。
正想着，金灿的身子没留意的靠到了门上，结果门竟然没有关着，只是虚掩着，金灿一下子栽了进去。
一人一鬼的视线立刻聚集到闯入者的身上。
金灿手脚并用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正对上女孩灰蒙蒙的双眸，居然是江铃。金灿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红衣女人已经不见了。江铃的视线只在金灿身上停留了两秒，又回到了书上，依旧安静的看书，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金灿的幻觉。
金灿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马上离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强作镇定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桌兜里翻找着自己的手机。她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余光一直观察着女孩的身影，仿佛只要她一有动静，自己撒腿就跑。
直到金灿翻出了手机，什么也没有发生。金灿暗自松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教室。
走到教室门口，金灿又折返了回去。
“喂，这么晚了还不回去？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金灿突兀的问。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平时的自己绝不会跟一个低等人搭话，但是如果刚才的红衣女人不是幻觉，留下这个女孩一个人呆在教室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黑发女生好像怔了一下，但还是嗯了一声，把书放回桌兜里，跟金灿走出教室。
金灿和江铃有在长长的走廊上，沉默环绕着两人。
她们是一个班级，但是几乎并没有交集。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一个活在最底层，任人欺负。如此疏离的两人并肩同行，这还是第一次。
“呐，你还真是粗神经啊。”金灿突然说道。
江铃抬头安静的看着金灿，并不说话。
“之前你有听到我让她们欺负你吧？还是说…你没自觉我说的软柿子就是你自己？哈…你居然还会放心的跟我出来，你就不怕我会和她们一样欺负你？”
江铃依旧不说话，安静的看着金灿。
“啧，看到你这副死人脸就来气，就不该管你的…”金灿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一把揪住江铃的前襟，“你这种懦弱的人啊，我最讨厌了。”
说完金灿就不在理会江铃，转身把她摔在身后。
“呵呵呵呵呵呵。”身后的江铃突然笑了起来。
“哈？你笑什么…”金灿转过头望向江铃，瞳孔骤然紧缩，原本江铃的位置，站着一个红衣女人，正阴惨惨朝自己笑。
“讨厌江铃的话，为什么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呢？”红衣女人用让人不舒服的魅惑的声音缓缓说，“你，看到我了吧。”
“啊啊啊！”金灿退开一步转身就跑。
金灿从未觉得走廊有这么长，直到她在她的前面看到她刚才踏出的E班教室的班牌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E教室的门忽然打开，一个女生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站在了金灿的面前。金灿猛地停下脚步，吃惊的望着眼前的女孩——江铃。
金灿突然意识到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她再次回过头，女鬼还在身后，那张惨白的脸竟然跟江铃一模一样！
金灿犹豫了一秒，绕过那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那个“江铃”，飞快的逃离。
江铃并不看金灿，视线直直落到红衣女人身上，缓缓说道：“零，别动无关的人。”
红衣女鬼盯着仓皇逃跑的金灿，忽然笑了起来：“她可不算人。”
下一秒，黑气延走廊蔓延开来。
黑气凝聚成一只黑色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金灿的身体，金灿只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然后身体被挤压，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就像被蟒蛇缠住了身体一般，她奋力的挣扎扭动，却感到自己如此虚弱。
“零，放开她。”江铃一字一顿的说。
然而黑气并没有散去的意思，反而越收越紧，零只是对江铃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江铃不再多说什么，平静的打开走廊的窗户，翻了下去。
黑气极速退去，追逐着迅速下坠的少女的身体，在她马上就要甩到结实的水泥地上的一瞬间接住了她。
黑气从窗户钻了回去，从新落到走廊上，聚集成零的模样。零双手横抱着江铃的身体，在江铃耳边轻声说：“你还真是任性的家伙啊。”
江铃并不理睬零，她只是在走廊上寻找金灿的身影，而此刻走廊上空无一人。
“那个女生可是什么都看到了啊～”零轻笑着说，“你该怎么办呢…我的厄运之女？”
江铃淡淡的看着零的眼睛，忽然嘴角勾了一下，细微的难以察觉。
“你会处理好的吧，我的半身。”
金灿在楼道中用尽全力的奔跑，惊吓与疲惫使她浑身酸软，感觉随时都会倒下。忽然她感到一阵凉意滑进耳朵，仿佛人在她耳旁吹气。
金灿晃了晃脑袋，感觉一阵晕眩，她定了定神，继续向前移动着身体，只是脚步明显有些踉跄。
一片阴影在眼前越过，金灿迟钝的向窗外望去，逆光中一只大鸟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停靠在窗外，鸟背上一个人影推开窗户，跳了进来。
金灿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她眯着眼睛努力的辨认着，眼前的人很高，身穿一件黑色皮夹克，背着个单肩包，一副圆形墨镜架在鼻梁上，手中拿着一个罗盘，指针正指着自己的方向。
“是你…帮帮我…”金灿向前移动两步，身体忽然软了下去，扑到了女人怀里，昏迷前最后的意识，是耳边强劲的心跳声。
“喂，你没事吧，啧，醒一醒！”魏存一手揽过昏倒的女孩，轻轻晃动另一只手稳稳的端着罗盘，指针依旧指向怀中的女孩。
这说明，女孩身上残留着零的气息。
“难道说…这个女孩刚才是被零攻击了吗…咦？”魏存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孩的脸，感觉有几分熟悉，“是她？许文辉的女朋友？她不是死了吗？”
食堂里，唐绒和鹿染坐在餐桌旁，桌上摆了三份晚餐。
“取个手机而已，小灿怎么这么慢啊…饭都样凉了…”唐绒终于等的不耐烦了，“果然我还是去找一下她吧。”
“我去。”鹿染站起身，把唐绒的蠢蠢欲动身子按回座位上，并给了她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
鹿染先去了E班教室，并未发现金灿。她在走廊上思考着金灿会去什么地方，她忽然想到了曾经金灿经常去的地方——医务室。
但是许文辉已经死了，她还会去吗？
一边想着，她已经走到了医务室的门口。
“啊！”医务室里传来一种沙哑的鸣叫，听起来像乌鸦。
鹿染缓缓把门推开，只见一个高瘦的女人背对自己站在窗边，床上躺着一个金发女孩——那头金发明显属于金灿。
果然不对劲，鹿染轻轻走进医务室，反手插上了门。
“你是谁？”鹿染开口问道。
女人转过身，朝鹿染友好的笑了笑：“我是你们新来的保健老师，我姓魏，你可以称呼我魏老师。”
“是么…”鹿染撇了床上的金灿一眼，呼吸很平稳，似乎没什么大碍。
“老师，她怎么了？”鹿染朝发问边走近女人。
“这个同学刚才在走廊上昏倒了，我带她来医务室休息一下。”魏存边说边扫了一眼鹿染的胸牌——高二E班，鹿染。
鹿染在与女人足够近的距离突然出拳，像女人的面部袭击而去。
魏存抬头迅速握住了鹿染的拳头。
“医务室根本没来新老师，你到底是谁。”鹿染冷冷的说。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不是新来的老师？”
“这个学校，就是我家的。”鹿染抬腿像魏存踹了过去，魏存闪身躲过。
“小姑娘有两下子嘛，可我没时间陪你玩了。”魏存估计一会还会有人找来，决定速战速决。
“我也是这么想的。”鹿染语气愈加冰冷，手掌快速向魏存劈了过去。
魏存抬手格挡住斜劈过来的手臂，反手钳住鹿染的手腕，侧身顺着她的力道轻轻一拽，鹿染重心不稳向前扑去，后背就暴在了魏存面前，魏存另一只手中忽然出现一道黄符，轻轻拍在鹿染背上，鹿染身体猛地顿住，保持刚才的姿势僵在原地。
鹿染显然没经历过这个，短暂的愣了一下，立刻冷声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嘿，不告诉你，”魏存贱贱的笑了一下，“姐姐站走一步欧。”
走到门口魏存又停了下来，“啊对了，你刚才说这个私立高中是你家的？”魏存绕到鹿染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黄符，打了一个响指，黄符上浮现了一串数字。
“这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魏存把纸条在鹿染眼前晃了晃，“如果你的学校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欢迎随时联系。”魏存把黄符叠成了一只纸鹤，放在了鹿染头上。
“那么小姑娘，再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