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亡的起点
江铃默默垂着头，双手藏在身后。
夏泱向身后的两个女生使了使眼色，两个女生向江铃走过去。江铃往后退了一步，还未来得及其他动作，就被其中一个女生抓住胳膊，手里一空，盒子已到了另一个女生的手中。女生掂了掂手中的盒子，笑道：“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
江铃伸手去抢，女生向夏泱的方向一抛，夏泱抬手接住了盒子。
“呦，盒子挺好看啊，让我瞅瞅…里面是什么呢…”夏泱摆弄几下，却找不到盒子口在哪里。“什么玩意，怎么打不开？”
“诶，这个怎么打开？”夏泱问江铃。
江铃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夏泱。
“啧，你这种态度，让我看着就来气啊…”夏泱几步走到江铃面前，掐住她的下巴：“老子问你话呢…”
夏泱的凶狠对上江铃的冷淡，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一点反应。
“呵，行…”夏泱气笑了，她缓缓举起手里的盒子，轻轻的拍了拍江铃的头，“你今天不给老子打开这个盒子，老子用这个，打开你的脑袋。”
见江铃还是不说话，夏泱冷笑了一声，高高的举起了盒子。忽然身后伸出一双手，猛地抢过了盒子。
夏泱愣了一下，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抱着盒子的路遥。
“哈？你干嘛？找死啊？”
路遥后退两步，转身跑出了房间。
“愣着干嘛？追啊！”夏泱愤怒的吼道。
迷羚女高e班的女生们聚集到楼下，排成一队的，等人到的差不多了，由各班长开始清点人数。
“谁知道夏泱她们几个去哪了？”班长孟凡的目光来回扫视本班队伍，发现少了好几个女生，刚好是经常在一起的那几个不良少女。
“夏泱说去叫路遥一起下来。”一个女生答道。
孟凡从新确认了一下，果然路遥和江铃也不在。
孟凡不禁皱起了眉头，夏泱那家伙真是没有分寸，不要在这里给她惹麻烦啊。
忽然之间，所有人都听到二楼传来了激烈的跑步声，女生们寻声抬起头，只见路遥慌慌张张出现在楼梯口，面露惊恐，就像在躲避什么吃人的怪物。
“路遥，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路遥抬脚就往楼下跑，谁知一脚踩空，她不由自主向前扑去，一个黑色的东西从她手中飞出。
“啊啊啊啊啊！”伴随着一声尖叫，路遥摔下了楼梯。
“砰！”路遥的头狠狠的撞在地板上，鲜血霎时迸溅了出来。
鲜血像活物一般快速蠕动着蔓延开来，在路遥的周身绽开的一朵妖异的玫瑰。
“血啊！”
“好可怕！”
“快拨打120！”
许老师疾步走到路遥身边，脱下外套裹住路遥的头部。
鲜血无法止住，不停的从头部涌出。
女生们像受惊的小鹿，尖叫着，躁动着。
桌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场面陷入混乱，所有人都躁动不安。
并非所有人。
二楼的走廊上，江铃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双了无生气的眼瞳中倒映着同样安静的躺在血泊中的路遥。
没有疯狂。
没有嘶吼。
世界仿佛被按了静音键，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鼓噪的跳动的声音。
咦，为什么？
路遥为什么躺在那种地方？
为什么会有…血？
痛，心脏的位置撕心裂肺的痛着。
她以为她的心脏早已死亡不会再痛了。
她以为拒绝了她的温暖就不会再失去。
黑暗从路遥的身体里流淌出来，爬上了二楼，爬到了江铃的脚下，然后淹没了她。
江铃感觉自己又被禁锢在了那个狭窄的壁橱之中，她蜷缩着，身体因为拥挤感到刺痛无比。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一束细长的光，从壁橱外射了出来。
透过壁橱的缝隙，她看到血泊中的路遥趴在地上，缓缓的向她伸出了手。
路遥的脸痛苦的扭曲着，嘴巴大张，鲜血从她嘴里不短溢出来，她仿佛是要诉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到…
你为什么这么痛苦？
我为什么没能救你？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江铃的指甲嵌进壁橱的缝隙中用力的向外掰扯，却无法撕裂这黑暗。
忽然，江铃的指尖触碰到了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她细细摸索壁橱内侧的纹理，一种异样的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不自觉的，江铃的指尖顺着雕刻出的沟壑缓缓滑动，顺畅无比，仿佛曾经描摹了千百次，早已刻在了心中。
那是刻在木制壁橱内壁上的繁琐的咒文，那是江铃曾经在黑暗中用指甲一点点抠出的痕迹。封锁记忆的闸门猛地打开，一句句晦涩难懂却用无比熟悉的咒文涌入江铃的脑海之中。她不禁低声呢喃起来。
黑暗一片片的破碎开来。
场景逐渐恢复，江铃依旧站在二楼的楼道里。
场面依旧混乱不堪，路遥依旧躺在那里。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顺着江铃的脸颊流淌下来。
原来…自己还没忘记怎么哭泣。
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泪水，江铃又恢复了平淡的模样，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面无表情的缓缓走下楼梯，眼神就像死人的一样，一点活着的光彩都没有。
而她身穿的连衣裙却鲜红扎眼。
原本嘈杂的女生在发现江铃的出现后竟慢慢沉寂下来。几个站在江铃前面女生立刻分散开一个缺口，像躲避病毒一样挪到离江铃远一些的位置上。
江铃到路遥面前，低下了身子。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触碰路遥的时候，她却只是捡起了路遥身侧一个不起眼的盒子。
江铃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盒子上留下一滴血珠，血珠顺着盒子上的凹槽滚动着，消失在某一条缝隙里。
她捧着盒子，嘴里低声呢喃着怪异的语言，转身又向楼上走去。夏泱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刚才看到路遥的情况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没敢下楼。见江铃朝自己走了过来，她不由得心地发虚，往后退了几步。
当江铃走到夏泱面前时，她念完了最后一段咒文。
她缓缓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夏泱。
“你不是想让我打开这个盒子吗？我现在就打开给你看。”
话音刚落，盒子啪嗒一声就弹开了，夏泱吓得哆嗦了一下。
然而，盒子是空的。
什么也没有。
夏泱一把揪住江铃的前襟，低吼道：“你耍我啊？”
“夏泱！你在干什么？”孟凡不知何时出现在夏泱的身边，制止了夏泱要要打下去的拳头。“你还嫌惹得麻烦不够多吗？”
孟凡是来自大山里的女孩，和江铃一样，属于家庭贫困但成绩优异的类型。
但孟凡是班里的上等人。
除了成绩优异，她更为出色的是强大的社交能力和领导能力，作为班长，不仅受到同学的欢迎、老师的喜爱，即使是作为不良少女头目的夏泱也对她敬畏几分。
“切，”夏泱松开江铃，转身离开。
孟凡冲江铃安抚的笑了笑，“你吓到了吧，发生了这种可怕的事情…我带你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外面响起了救护车刺耳的警笛声。
孟帆望着窗外，楼下医生们来来往往，麻利的抢救着路遥。
有什么用呢？明明已经死了。
江铃坐在床上，低着头发呆。
“呐，江铃同学和路遥同学关系很好吗？”
江铃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孟凡见江铃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无奈的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跟江铃交流会有些困难。
“江铃同学…其实并不把路遥当朋友吧。”孟凡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好像对她一直很冷淡呢，…是不是觉得路遥同学的过分热情也很烦人呐。”
“说起来，这次路遥八成已经没救了哦，毕竟流了那么多血…你终于可以解脱啦。”
江铃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路遥这次意外事故，警察八成会参与进来欧。我大概能猜到路遥摔下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是不是不说出来比较好呢？”
讨厌…不要再说了…
“咱们俩都是班里的贫困生，在班里的成绩也相近，我觉你应该能理解我。如果警察调查出什么校园暴力之类的，调查的时间一定会更长，而且说不定还会殃及到我们这些无辜的池鱼。
我们马上就要高三了，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学习，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高三，考上目标大学，出人头地。以江铃你的成绩，也是准备考个名牌学校，然后摆脱这种状况吧？”
孟帆坐到江铃身边，凑近江铃低声说道：“况且…你也不想遭到夏泱她们的报复吧？”
讨厌…讨厌…好讨厌…
“讨厌的话，就让她去死好了～”江铃听到自己的声音用自己从未有过的温柔的语调在耳边呢喃。
咦，是谁…
窗外的警笛声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
然后江铃感觉身体逐渐失去了主导权。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江铃她抬起头，正对上孟凡的眼睛，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