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盯着屏幕，他已经将过去两周以来所有的录像全部调用，想要出些线索。
“这个隆明怎么基本不和人往来的啊。”华海叹了口气，向身后的范蠡说道，“除了他的好朋友罗枫以外，最近去过他家的人就只有那个女报案人——赵婷了。”他润了润嘴唇，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嫌疑基本可以锁定在这两个人身上了。”
『还不是废话』范蠡想，“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信息能提取出来的呢？”
“还有，”华海微微一笑，“这两个人都曾在案发当天去过死者的家。”
“嗯？”范蠡挺了挺身子。
看范蠡认真起来，华海才继续道：“罗枫十三点左右进入被害人的家里，在十六点左右就离开了。离开时间和法医推断的时间差了大概五个小时。而赵婷就比较有意思了，她在大概十九点的时候进入死者家里，还顺便带了一大包东西，而出来的时间是二十一点半。”
“这是重要线索，我们得赶紧通知局里！”范蠡听罢，激动地说道。“这个录像几乎可以作为最有力的证据了！”
华海却没有他那般激动，调查到这里基本已经是一锤定音了，接下来只要在凶器上找到犯罪人的指纹就好了——找不到也无妨，毕竟在那个时间段进入隆明家的只有赵婷。只有她一个人有作案的可能。
“慢着。”他拦下范蠡，“我们还有密室这一环没有破呢。”
“密室可以慢慢破解。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作案人是赵婷了。我得赶紧让局里知道件事。”说着，他拨开了华海，打通了电话。
“哎。”华海叹了一口气，他也觉得应该是赵婷作的案。“欸，你先等等，你看着：这里，赵婷出来的时候，只是轻轻带了一下门，而你们第二天早上去的时候，门应该是从里面反锁的吧。”
范蠡认真看了看录像，但是他没怎么理会华海，电话也没挂。
华海再仔细看了看录像，确定了星期六当天只有隆明一个人在家，罗峰进去之前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
他昨天也去调查了赵婷，这个是个刚满三十岁的未婚女性，但保养的很好，看起啦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她曾经有过多段频繁而短暂恋爱史，但最近半年来并没有与别人交往。她和隆明住一个小区，据她自己所称，她和隆明的接触只是作为一个普通朋友的关照罢了。
和对罗枫的问话一样，华海同样没有在赵婷的话里找出任何的破绽。
就他自己而言，他也实在不愿相信这个一个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女子竟然能做出那样残忍的杀人手段。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偏护赵婷。尽管这个爱笑的女性博得了他的好感，但若是证据齐全，他也一定会像一名警察一般，将她逮捕，毫不留情。
“快点上车，局里让我们赶紧回去。”打完电话的范蠡冲进监控室，喊道。
“有什么要紧的事？”
“逮捕犯人还不要紧？凶器上的确有赵婷的指纹。局里已经批准将其逮捕，你我将联合对他进行审问。”
“那密室是怎么一回事？”
“布置密室的可能性太多了，她可以是晚上出去的时候布置，也可能是第二天早上来的时候布置，还有可能是通过一些小机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布置的。监控太模糊，看不出所以然来。布置密室的变数太多，我们得先跳过这一环。审问嫌疑人发现对话中的漏洞这样会更有效率！”
“哦，这样啊。”华海承认范蠡说的没错，但他仍然无法释怀。“你先回去，我再看会儿监控。——等下顺便再去现场转转。”
“行行行，马上回去。”范蠡懒得在这儿和他的“同伴”多扯皮，这是他从警校毕业之后执手的第一件案子，他想速速结了，给上级留下一个好点儿的印象。
边说着，他就出了门。声音也渐渐远去。
——
『还是这股甲醛味』华海刚走进房门就嗅到这股令他头昏的味道。
他环顾四周，和之前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嗯，果然还是没有头绪啊。』华海想着，一屁股瘫坐在沾满颜料的老旧皮沙发上。
为了不弄脏自己的衣服，他今天可是特意换上了警服。
他看看那幅挂画，从天花板之间伸到地面，上面是斑斓的花海。『真漂亮啊，隆明大概手挺巧的吧。』他不敢说这幅画有很高的艺术价值，正如他对罗枫的那幅画的评价一样，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这幅画十分精细。
他想到了罗枫和他说的，平常他们俩聚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聊一些绘画方面的事情，但是他也确确实实没有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说些别的了。『朋友之间聚在一起，肯定都是聊那些没营养的话题吧。』
『如果他们是朋友，在一起聚餐的话，为什么不喝杯酒呢？』就这么想着，他看见了桌布上的葡萄酒渍。『看起来还蛮新鲜的。』华海想到，又反驳自己『酒渍那有什么新鲜不新鲜的，我应该说这是最近染上的。』
『酒渍有了，可是没有看见酒杯。也没有找到酒瓶。』华海向沙发底下探探头，下面全是尘埃。
『这大概和范蠡说的一样，房子住了好多年了吧。』
他仔细辨别了一下，甲醛味是从左侧的墙上散发出来的。如范蠡所说，这面墙是最近刷上的。
『但是为什么只有这一面墙呢？』他还是无法弄懂，这面墙要说哪里特别的话，也只有墙上挂着的那幅画了吧。
他当机立断，走出了房间，拐了个弯，敲响了隆明的邻居，罗枫的家门。
一个倦乏的脚步声传来，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门后是顶着两轮重重黑眼圈的罗枫。“啊，是华海警官吧。您有事找我？”他有些有气无力道。
“的确是有两个问题要问。”华海说道，“我能进去吗？”
“当然可以。”罗枫这才把门给完全打开。
“那我就先问了……”华海的话被罗枫匆匆打断。
“在您问我话之前，我有事得先和您坦白。您上次问话的时候我隐瞒了两件小事，不过这是无心之举，我当时的确忘了。”
“啊，我就打算问你这事呢。”华海激动道，“我们翻看了之前的录像，发现你在星期六下午曾经进入过死者的家里。”
“嗯，这是我要补充的第一件事，我去他家是为了和他说说话，找找灵感，没什么别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跳过了。然后，第二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第二天早上我去他家的时候，起了点雾。”
“雾？”华海问道。
“对，雾。你知道的，星期六晚上下了点小雨。”
“啊，好像是这样的。”
“我要说的就说完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哈哈哈，还有一个。本来我打算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否在星期五晚上去过死者的家里。’第二个问题是‘你去他家的动机是什么’。既然你自己都已经回答完了，那我就再加一个问题：我能看看你的画吗？”
“当然可以。”罗枫不解道，“警官先生，您喜欢美术吗？”
“没有，只是对这幅画有些兴趣而已。”
“其实这幅画还没有画完。”罗枫有些尴尬的补充。
可华海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啊，是嘛。”他漫不经心道，“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呐。”
“那个警官，我有一个要求，请问是否可以提出来？”罗枫忽然严肃道。
“当然。”华海几乎没有思考便说了出来，又匆匆加上一句“如果在可允许的范围内。”
“是这样的，我最近在赶工这幅画，您看我最近黑眼圈这么大，就是因为熬夜的缘故。所以我想最近三天没有特别必要的事情话，能否不要来打扰我呢？”
华海感到一些尴尬，『这是逐客的意思吗？』但还是没有拒绝，“我会酌情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