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爪与长剑不断在空中碰撞着,虽然持剑一方的剑刃时常有深有浅的在另一方身上留下伤口,但对于体型大过夜霖几百倍的鬼物并不能造成致命性伤害。
那鬼物头顶的伤口不断出的血沾黏在头顶,淤成一个巨大的绿色蘑菇状血块。至今为止唯一造成明显伤害的伤口也在慢慢恢复。
这鬼物的暴走,力量也在几何倍增长。浑身散发着让人仰视的力量。
它爪子上的指甲像尖刀一样,如果被击中,夜霖一定吃不消,她却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每次鬼物的攻击都直直的挡下而不去躲闪。
这是一场速度与力量的碰撞,一方只需要一击就可以毙命但它很难击中,而另一方虽然可以轻易击中打败对方却需要无数次攻击。
夜霖并没有显露出疲态,鬼物的血液不断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的双眼似要滴出血般发着红色的亮光。
我无暇继续观看这场战斗,我得赶紧去取来怀蝶释参与这场战斗,我无法知晓何时夜霖会被击中,我得赶紧去帮忙。
我飞速跑回望月家,门还开着,饭菜完好的摆在桌子上,望月却没有了踪影,我顾不上多想,拿起怀蝶释出了门。
望月,等着我,把这鬼物解决掉,再去找到你一起回来庆祝你的生日。
这次的鬼物虽然远没有异界中的破军强,但那时是因为我身体里的恶鬼完全觉醒,如今只有我和夜霖两人,不到迫不得已绝不能让体内的恶鬼出来,让它出现的代价是怀蝶灵魂被侵蚀,我无法接受,我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击败它。
战斗仍在继续着,月空中的血月让我意识到我们可能不知何时又进入了异界,血红的月光照耀着大地,预示着血战的开始。
拜托了,怀蝶释,拜托了,怀蝶。
我感觉从打破幻觉开始,自己的力量增强了很多,如今手握怀蝶释,更有种人剑合一,在与怀蝶共同作战的感觉。
我冲上去尽力跳起来,出乎意料,我竟然可以跳到它身体一半的高度。
用尽力气的一刀下去,我清楚的看到,白色的蝴蝶在剑锋四周飞舞着,冲向鬼物的身体,撕开它的皮肤向里面钻。
比想象中造成的伤害强得多,虽不致命却让它明显感觉到了痛感,分出了一只手来抵挡。
我一只手抓住它胸前的绒毛,另一只手挥剑继续下一次攻击。那鬼物发了狂,爪子即使会抓在自己身上,也在用尽全力向我挥舞。
我被迫落到了地面,没有冲力的攻击并不够强,我需要的是更强的攻击。
我跳到路旁的房顶上,借助助跑,一定可以让攻势猛的多。
再多一些。
我跑到一连串房屋的最后一栋,发现已经从墓地跑到了村子中心。
地势还不错,房屋虽然大多高低不等,但基本很平整,不会太过限制我的速度。
夜霖有很多次击伤了它的胸部,但并没有很明显的作用,似乎它的心脏前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做着防护。
生物最脆弱的地方无非五脏与头部,头部我无论如何无法碰到,只能尝试攻击它的腹部了。
我最重要的是保证速度和准确,在最后一节房屋加速到极致,来直直的冲撞向它,把剑刺进他的肚子。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跑起来,耳边的风达到了我从没感受过的流速,耳膜似乎都被风吹的快要破开,几秒我已经跑了一半的路程。
身边无数的白蝶跟着我周围极速向前的风,一起向前方冲去。
来了,要来了,准备接好吧,恶鬼。
我的大脑只想着最快速的向前跑,把浑身的力量都汇聚到腿部的肌肉上。
屋顶的瓦砖因为我飞速冲击产生的的重量,不断的崩裂,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掉到地上。
我感觉自己像一道光,直直的穿透了鬼物的肚子,肠子混杂着各种颜色的汁液瀑布一样喷涌出来。
它慢慢倒了下去,大声的嘶吼着,仿佛要震破苍穹,两个爪子整理着粗大的肠子,不断往身体里面塞着。
成功了吗。
夜霖似乎被我这强力的冲击震惊到了,愣在了空中。
我因为体力消耗过大,浑身疲劳异常,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因为这太过猛烈的冲击暂时丧失了听力,只能通过大地的震颤与它的动作知晓它在咆哮着。
剧烈的震动,它的咆哮令大地都在颤抖。
强大的事物在消逝着,我却感到什么更强的东西在诞生。
我握着怀蝶释的双手不断地颤抖,巨大的压力,极强的力量差距导致的恐惧,压迫感不断从背后传来,哪怕扭动脖子都会让我耗尽浑身力气,也忍不住回头看去。
从那鬼物的身体里有人钻了出来,随着她的出现,似乎世界都在发生着改变。
望月?!
与望月几乎一模一样,无论长相还是身材。
只是她身上散发着不属于人的气息,一半是恶鬼身上独有的,另一半是一种神圣感,让我忍不住想要跪拜。
她的身上发着淡淡的金光,脸上带着高傲,撕开那怪物的胸口,爬了出来。
为什么会是望月,难道她生来就不是人,现在觉醒了。
我正想着,望月却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无限的压力与恐惧冲击着我的大脑,与面对破军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法呼吸。
想要逃。
但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望月伸出手,那小小的手,瘦弱的胳膊,却轻而易举卡住我的喉咙,把我提了起来。
另一只手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我感觉自己起码飞出了几十米远撞在了大树上都无法停下,硬生生又撞断几棵树的树干才停下来,肚子里像是翻山倒海一样。
灼热的红色浊液混杂着唾液从我嘴里不断流出来。
完全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我的肚子也像那鬼物一样被这一击洞穿了吗。
望月又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稚嫩的拳头举了起来……
又要这样吗,又要在被彻底打败后依靠自己体内的恶鬼……好不容易回来的怀蝶又要消失,不知到什么时候。
宿鬼之人本应是借助并掌控恶鬼的力量,而我却要被恶鬼掌控,由它来决定我的命运吗……
想象中的重击没有发生,是夜霖,她的额头无数血管绷起,除了血红的双眼外,两个黑色眼珠从脑门的皮肉下钻出来,在无数蹦起的血管中显得格外诡异。
她的脸完全变成了白色,我可以深深的感觉到那完全不属于人类的气息,夜霖已经到达了彻底变成恶鬼的边缘。
临界点导致夜霖的力量极度飞升,只一刀就把望月的右手砍了下来,手腕的断口不断的淌着血。
夜霖已经完全失了控,不断的挥舞着神皆杀,在空中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旋风,刀刃也完全变成了红色,透露着让人窒息的杀意。
望月显然也被这气势震慑住了,只能躲闪着夜霖不断砍来的刀刃。
这是一场完全不属于人间的战斗,一场鬼与神的战斗。
我似乎听到了夜霖的决心,无月,看着吧,就算是神,犯下罪行,我也会亲手斩杀。
夜霖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坚定,就算会彻底变成恶鬼也在追寻着自己认为的正义。
为什么就算要面对神,你也可以如此勇敢。
为什么你可以在这善恶不分的世界,一直贯彻自己的信念……
因为这就是神皆杀的剑意。
就算降下天罚,我也会保护你。
就算我面对的是神……
是啊,就算是神也不是完全正确的,就因为一识与湿婆重合,望月就要遭受非人的命运。
神应该是保护人们,指引人们的存在,而不该为了展示神威,让无辜的人遭受苦难,这与恶鬼又有什么区别。
谢谢你,夜霖,是你给了我追随正义的勇气,是你告诉了我真正的善是什么。
怀蝶释变成了一道白光,进入了我的身体,怀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无月,你害怕的不只是体内的恶鬼,更是你因软弱无法遵循善恶之道的心魔,如今你终于打破了,每一次你领悟了世间的真意,都会变得更强。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飞到了空中,无数蝴蝶环绕在身旁,修补着被望月破坏掉的器官与皮肤。
夜霖仍在和望月厮杀着,
“夜霖,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我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用力将怀蝶释砍向了望月。
白色的光覆盖了大地,像是要把整个大地都染成白色,与天上的红月相对,组成一个新的世界,非红即白,恶与善分明的世界……
望月在这光中慢慢消散,这不是望月,这只是她的心魔。
望月,就由这滔天的白光来将这一切摧毁,斩断你所有的罪恶吧。
地面被这力量冲的完全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环形。成千上万的白蝶在这环形上飞舞着,发着光,组成一个光柱,把黑夜照的像白天一样明亮。
无数分不出性别,也看不见容貌的灵魂在光柱里缓缓的上升着,飞向了空中。
罪恶已经结束,这些灵魂不知会去往何方,但不管去哪里,愿你们能够不再承受苦痛,愿你们幸福……
异界空间消散,周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我从空中缓缓落下,瘫软在了地上,想要沉沉的睡去。
不行,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做,要去好好给望月庆祝生日,恭喜她终于可以平凡的活下去了。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