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可知的消息
阿丽斯托:
坐落于主城柯罗诺斯西部不远处的小城,因为周围山谷河流众多,故以景色优美著称,是知名的旅游城市。有着自己的城镇护卫队,但在恶鬼暴乱后几近彻底荒废。国家却在以各种理由,不予以增援。
黄泉:
主要战区的总指挥,长相清纯,本性善良,但因为统领着数百人的军队不得不尽力压抑自己的本性,渐渐变得冷血。实力很强,不是宿鬼之人却有与之匹敌的力量。
阿丽斯托的天气很冷,我们也不得不换上了部队里多余的野战装。
通过和其他战士交谈我得知,很多人都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以前的这里与现在完全不同,但当我让他们描述一下以前这里的美景时,他们都表现得很为难。
大概是有家人因为恶鬼死去,抑或看着自己的家园在眼前被破坏殆尽,使得他们不想回忆起来以前的时光。
如今的阿丽斯托说是一片废墟也不为过。
这里除了与恶鬼战斗时,并没有很明显的上下级关系,许多人都是在恶鬼暴动时主动加入进来的。不像是军队更像是半军半民的自卫队。
每个人对恶鬼都十分憎恶,抱持着宁愿自己的性命丢掉,也不能让恶鬼继续肆虐下去的决心。
出乎意料的我竟然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甚至有些被他们感染,人与人之间存在绝对的憎恶,鬼与鬼之间也是相同的吧。
这些天恶鬼丝毫没有入侵的迹象,我尝试参与他们的日常训练,但发现训练量太小完全起不到作用,倒是从黄泉那学到了一些剑法。
那些恶鬼就像彻底消失了踪影,只有残破的建筑证明着它们曾来过,曾带给人们无限的恐怖。
我不认为这完全是一件好事。
一方面它们可能在预谋着更强力的攻击来将阿丽斯托彻底摧毁。
一方面人们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希冀,希望恶鬼不要再出现了,有希望就会有失望,失望会很严重的干扰人的决心。
虽然很残酷,但增长军心最好的办法是不断为了追寻希望去战斗,去争取胜利。而不是期盼着它们不会再来了。
这更像是祈求,恶鬼是不会如此随人愿的。
时间的流逝会让因仇恨产生的热血慢慢冷却。
我还可以闻到那股不祥的味道,它们从没有离开,一定还会出现。
还好国家虽然并没有派人增援,但食物与武器却提供的很及时,也有新的宿鬼之人在赶来,加入这战斗。
满是弹坑的路面又埋下了新的火药,我怀疑过于频繁的爆炸会不会震动地壳,导致地震。
但眼前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怎么把火药更多的埋到路面下。
抵御措施也在不断完善,街道上设立起了层层铁网,对于小型鬼,这应该是很难跨过的屏障。
新的物资中加入了燃烧瓶,显然国家是期盼我们胜利的,但为什么不派些人过来,我想不通。
在一个星期的平静后,“暴雨”来临了。
天空彻底被乌云覆盖,海一样的恶鬼从黑雾中不断地涌出。
还好基本都是小型鬼,被铁网挡了下来。
铁网的地基深深地埋藏在地下,这些恶鬼想要突破需要一段时间。
铁网,火药组成双重障碍,人类在企图尽量减小伤亡,但天难遂人愿。
这次恶鬼的数量极其多,射击从恶鬼出现就没有停止过,铁网还是有了快要倒下的征兆。
许多相对敏捷的恶鬼已经翻过铁网来到了炸药区。战士们点燃燃烧瓶扔过去,街面一片火海,但恶鬼仍在源源不断的涌过来,丝毫不畏惧眼前的火焰。
无数浑身着着火的恶鬼冲到了战壕前几十米处。
事态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大型鬼也早早加入了战场,远战变成了近身战。
铁网被直接踩成了扁片,恶鬼的数量比己方多得多,形成了一个战士要对抗数只恶鬼的不利局面。
我把怀蝶释的力量完全施展出来也无法阻止它们前进。
地面大量的火药完全失去了作用,都没有来得及引爆。
这次防线被突破的太过突然了。
黑暗的夜空下,鲜血四溅,无数断肢在空中飞舞。
这是一场血战,我完全无法顾及身边的人,去保护他们。
只能不断的击倒着面前的恶鬼。
战局完全乱了套,黑暗中,加上距离过近,许多子弹打在了自己人身上。
本来恶鬼就比人类的力量大的多,如今转为近身,枪的远程优势完全无法发挥出来。
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恶鬼,显然这不算正规的军队完全发了慌,我看到身旁的战友在不断的倒在地上。
我只能不断的向前冲着,得去解决那些大型鬼,不然被它们近了身,就不只是人员伤亡,直接全军覆没也说不准。
黄泉他们似乎与是这样想的,在奋力朝着体型巨大,因而行动缓慢的大型鬼们进发。
绿色的血溅得我浑身都是,那种控制不住的罪恶感又涌上了心头。
这战斗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在保护什么,我又是什么。
我感觉自己沉入了深海,四周无比黑暗,成群的鱼游过,我也试着尝试像它们一样,在水下呼吸,但我刚刚张开嘴,无数海水就灌进了我的胃里。
我的浑身失去了知觉,我想要搞清自己是作为什么存在于这里的也做不到。
我只能紧紧闭上嘴,任由海水载着我肆意流动。
但胃里涌入的大量海水还是使我想要呕吐,我不是作为鱼类存在于这海里的吗。
我感觉自己快要彻底迷失在这深海里。
茫茫大海,成千上万种生物,没有一类与我为伍,没有谁可以救我。
我只不过是一个失足掉进海里的可怜虫。
我眼前开始朦胧,无法呼吸,不如就永远的沉睡在这一片深蓝之中吧。
孤独寂寞的深海,给我一种家的感觉。
可能我早已习惯了这孤独,学会了苦中作乐。
如今的我其实在享受着这慢慢下沉的感觉吧。
海底的微光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我身下更深的海里,向上游着,是鲸鱼吗,我要被吃掉了吗……
它慢慢朝上浮着,把我驮在了它的背上,我感觉像是一条水蛇,但这体型也太大了。
它粗壮的条形身体长满了锈迹一样的绿色鳞片,我躺在她背上向上浮着。
它似乎在和我说话,我听不懂,但感觉很熟悉,与昨天蜘蛛的语言十分相似。
是恶鬼吗,但恶鬼为什么会帮助我。
我为什么会产生疑问呢,我的同类不就是恶鬼吗。
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想自己是什么呢,我不就是个恶鬼吗。
不然为什么会有恶鬼帮助我呢。
如果我是鱼,总轮不到恶鬼来向我伸出援手吧。
它载着我不断的向上升着……
“无月,无月!”
夜霖的声音把我惊醒了过来,身边的战斗仍在继续着,夜霖正在替我抵挡着身前的恶鬼,她还很虚弱,只是抵掉几个小型鬼的爪子就已经让她气喘吁吁了。
“我看到这恶鬼的数量太大了就也来帮忙了,有精神系恶鬼,它会干扰人的神经,产生幻觉,得赶紧把它解决掉。”
夜霖说着将两个呲牙咧嘴的小型鬼斩成了两半,指向了远处巨大的黑影。
这幻觉让我出了一身冷汗,身上的疼痛感倒是让我精神振作了许多。
我朝身体看去,身上受了很多伤,不过并不致命,显然是夜霖保护了我。
我朝着夜霖指的黑影推进着,不断砍杀着阻挡着的小型鬼。
我渐渐能够看清它的样子了。
绿色的蛇身上长满了鳞片,两个巨大的乳防像两座山峰伫立在身前,被鳞片包裹着。
她身体弯曲着,依靠尾巴支撑着巨大的上身。只是待在原地,并不移动,三角形的头向着天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血红的嘴张开,不断的吐着信子。
我跳到它的背上,它感觉到了我的重量,回过头来,和我双目相对。
黑色的双眼,无比深邃,从中透露着悲伤与幽怨。
好机会,这距离我可以轻易的把它的头颅砍下来,终结她的生命。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砍了下去,我的双眼不由自主闭了起来。
它脖子上的鳞片比想象中坚硬的多,并没能将她斩首,只是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淌着绿色的血液。
血液顺着它光滑的内侧皮肤向下流着,流过它的乳防,流过它平坦的没有防备的腹部。
它因为疼痛抖了一下,却没有反击,依然平静而幽怨的看着我。
它的目光像是尖刀直刺我的心里,我清楚的感觉到刚才我确实用尽全力的砍了下去,但当怀蝶释挥舞到半空时,我犹豫了。
它在和我说着话,像是求饶,像是哭诉。
我虽然听不懂,但那些声音在干扰着我的情绪,导致我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
我感觉自己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浑身湿漉漉的。
是幻觉吗,但为什么会这么真实,就如同伤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我在自责。
无月,你不是发过誓,就算双手沾满罪恶的鲜血也会保护重要的人吗。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成为宿鬼之人之前你是彻彻底底的人啊,人类才是你的同伴,为什么你会这样,为什么。
我不断的在心中寻找答案,但除了罪恶感我什么都无法找到。
她的腹部完全没有任何防护,我完全可以跳下去,一刀终结它的生命,但我做不到。
我只能默默待在她的背上,什么都无法做。
它慢慢俯下身体,把我放在地上,朝着黑雾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