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自己前一秒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冒险过头了。
如果是真正的侦探,在得知所有条件后,伴随着种子裂开的音效可能就得出了结论也不是办不到,但在推理方面我终究是普通人,在说出结论后,我的心理上才总算接受了脑子事先得出的结论。
“柳晴树,你真的是疯子吗?你现在怀疑我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对所有向你示好的女生都如此排斥吗?还是说你真的和你那个高富帅室友有不清楚关系?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哦。”
“不要扯开话题。”看着她慌张的样子,更加肯定了我的推理,“我也没有怪你,毕竟这就像对弈一样,这种事终究也只是情报战的日常罢了。”
如果真的是情报战,那多亏鬼畜眼镜,我们赢的很顺利。
“你,你不会真的怀疑我吧?”
“你再继续装下去就没意思了,那天你在图书馆和校花一起吃饭都被我的同学看见了。就当卖我一个面子,别骗我了。”菠萝铁板盖浇饭的那天,嫂子说过【看到她和那群学生会的人在西餐厅一起吃饭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之类的话,如果是会长直接下令,那嫂子的话就不应该是“那群学生会的人”这样的复数形式,而是单数形式。可既然是复数形式,那就说明学生会有两人以上和校花有过深入交流,“而且根据校花的个性,她无论做什么事,都会问周围人的意见,作为高中的好友,她怎么可能不参考你的意见呢?”
没错,再根据校花的特点来参考,有两个人会出席是一定的——自己的学生会好朋友和阻止当时的事件恶化的会长。
“这样看来,你还骗我说你们关系不好呢,齐谦未同学。真是见外啊,我又不会做出抢走别人‘好朋友’的事来。”
“我,我只是和她一起吃了饭,即,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让她来……”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看着她竭力隐瞒的样子,我实在是想笑,“刚才你说的话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什,什么话?”
“‘觉得校花不好’这种话,不是该对我这个被甩了的人说的吧。”这句话是对甩了别人的人说的,“你觉得他哪里不好”之后往往会接上分手的理由,“毕竟我让别人都知道是我被甩了。”
“……”
“知道是我抛弃她的,出来我和她本人,就只有与她直接相关的人,并且还是她第一反应就能想到的人。”
但实际上还有小羊知道。
“……”
可面前的女人不知道,她一动不动,想不到在不经意之间竟然把自己的情报给泄露了出去。
“这样的人,只有她的幕后推手吧。这样看来,你和校花不仅仅是下达指令与回报成果的关系,还是关系相当好的好朋友呢,她竟然愿意和你分享自己的失败呢。”
缓过神来的女人不仅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不是自己可以轻易操纵的玩具,而且还是相当不稳定的怪物,她轻声鼓起掌,并说道:“一开始我还不相信你真的像会长说得那么神,想不到啊,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当初在高中怎么就没觉得你这么厉害呢?”
“客套话就免了。”之前说过,这种贪婪极致的人,即便不把真心话说出来,我都可以看出他们的心思,虽然我知道她之后还是会有所隐瞒,不过我大致在脑中罗列了几种她会求我的事情,就看她肯不肯说出来了,“说说看,是不是要我帮忙做什么事?”
“你会帮吗?我可是刚才还欺骗你的人哦。”
“这就取决于具体的情况和你的态度了。”我尽量表现出第三产业该有的微笑来“待客”,但回忆起了花心萝卜说我“你的笑就像是写实了恶魔骗取人类信任的样子”,于是作罢。
不过细想,这次也实在是运气好,毕竟还是存在一些预料外事件的,比如在具体我和校花之间到底是谁甩了谁的事实上,可能鬼畜眼镜没有宣传到位,也可能被这个女人偷看到,总之,是存在不确定因素的。更何况齐谦未的说话逻辑是不是有问题我也不能肯定,万一像之前那个学妹,说什么“就算他打你,你也不能打人啊,多没素质啊”之类的话,那我的推论不是完全没用吗?
好在就理智程度而言,她还是正常人,这么快就承认,让我们都能放开掩饰,把话说清楚。
就像下定决心,齐谦未终于打算说出她的故事,不,是她的计划了:“柳晴树,在你看来,文科这次的成功率有多少?”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没有算过。”更何况,在还没说明确切计划的现在,我既没有必要为她算清楚这笔账,也不应该为她算这笔账,“计算这种事,理科的各位不是更加擅长吗?”
“你在高中时数学成绩还是可以的哦。”
“我说过了,不要再遮遮掩掩得拿其他事来敷衍我。”
看到我没有聊过去的意思,她的双手把杯子握得更紧了。
就像当时在食堂门口的情况一样,不过,这次我们两人的立场翻转了。遭受煎熬的是她,不是我;那个站在心理高位的人,这回终于轮到了我。
“那个,柳晴树。”在张开嘴后的几秒钟,那个红唇间没有吐出任何词汇,“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交易这个单词让人的感觉并不好,事实上,当两人出于相对平等的场合,交易往往更加容易达到公平。她所提的交易十之八九关于利用学生会权力,但是她选择的交易对象实在是奇怪,“和我做交易如果是为了了解文科侧的举动,为什么不和文科其他人交易?”
如果要了解内情,找女生比较好,女生寝室的氛围对情报收集十分有利,实际上,小羊也为我提供了不少消息,这些消息,也直接或间接地印证了嫂子的可信程度。如果是要文科侧的里应外合,那更不应该找我这样在文科侧若有若无的存在。
或者说,她难道不是像打探文科侧的消息?
我看向了她,这个在校园中也十分有人气的美少女。本来让人产生活力的元素此时都仿佛凝固了一样,在我面前的她,仿佛一个被固定了姿势的洋娃娃,静静地朝她面前的方向凝视。即便不用看清她的双眸,我都能知道此刻她眼中的景物。
“你要我做什么?”
【她的目标是你哦】
无视了脑中的声音,我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按照平时,我可以知道她贪婪却缺少思考的思考方式从而推导出她的行动轨迹,预测她的行为。可此时,她眼中没有任何贪婪,而是一种别样的情感,这种情感,我说不上来,就像星空一样混沌,却又仿佛深海一般透彻。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我所不能理解的情感波动。
不过,我还是装得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为了不让她看出我心中的动摇。
“最后再确认一遍,柳晴树。”她坐直了身子,“在这次的校学生会的换届中,你的立场是不是文科一侧?”
“事到如今你说这些是做什么?例行民调做统计数据分析胜率?哇,那还是做问卷调查可以偷懒一些。”
“换个说法,柳晴树,你是希望学生会成员换届的吧?”话一出口,我终于再次把握住了她的“帮忙”的含义,“是不是?”
“你不想离开学生会是吗?”
一旦文科侧的调查团能成功推翻现有校学生会,建立新学生会班底,旧学生会成员就没有去处了。
但是,这里有一个“潜规则”,就是对于主动承担“污点证人”的旧部,也往往有机会进入新学生会担任原职。
这个女人就是瞄准了这点吗?
“所以,我想和你,一个可以在文科中传达信息的人,做一笔交易。”现在才觉得,女子大学生亲口说“做交易”实在是有些不对头,无论这个“交易”正常与否,“我可以协助文科寻找学生会工作失职的证据,但我有两个要求。”
“说说看。”
“一是在新学生会建立后,我还是要担任现在的职务。”
“嗯,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程度简直就达到了无聊的境界。
“其次……”她指向了我,“柳晴树,你也要进入学生会。”
……什么意思?
果然,女大学生提出的交易都是烫手的山芋。
“你不接受也可以,但这样的话,我就要找别人交易了。”刚才我还觉得自己占有谈话的优势,现在瞬间就消失殆尽,“到时候你的立场,恐怕就要被怀疑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折磨我。”
不同于学妹在我身上追求正义,她对我的执着更让我感到一种占有欲作祟。
“柳晴树,你有想过新学生会建立后,作为旧部我要承受多少压力吗?”这个女人双手抱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多一些共犯在一起,不是更加安心吗?”
“我还没答应下来……”
“一旦成功,你的那些室友一定会有职位,但考虑到僧多粥少的情况,你可能就只是竹篮打水,这点自觉你别告诉我你没有。”
然而事实相反,我自己主观上不会接受任何职位。
“所以,要么加入学生会,要么……”
“要么?”这个女人还有打算?
“我要成为会长。”
“什么!”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真贪啊,难道你不怕这种条件说出来会被打吗?在我大哥的故乡,像你这样的人是要被拿去煲汤的。”
“所以我还是很善解人意的,没有把这个作为首要要求不是吗?”不,我觉得这是理智思考的结论,为的是不让你白日做梦,“那还是采用我的第一个交易条件吧。”
“要我进入新学生会吗?”
“具体说,的确是这样,但不完全是这样。”一想到这个女人可能像文科中打算侵吞学霸他们努力成果的混蛋一样,我心中少有地出现了愤怒的情感。
“难道你还要改?”
“当然不是,这个时候改岂不是厚颜无耻吗?”然而这个女人还是厚颜无耻地微笑了,“只能算是补充吧。”
“补充什么?”
“柳晴树。”一瞬间,她看我视线充满了挑衅,“请你成为新学生会会长。”
还有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