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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游泳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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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直有个秘密不曾对谁说过,那就是我小的时候见过鬼,是真的。

我出生在1984年,在我小的时候,正是轰轰烈烈计划生育展开的时候,无数的计划生育居委会大爷大妈到处抓人,多生超生的都在范围之内,无奈之下,爸爸只好带着我们,一家四口来到了梅陇镇尖尾村居住,因为我们是外面人口,没有自己的房子,只好租了一间旧房子住,没想到这就是我们见鬼的开头。尖尾村算是一个大村了,人口有几千户人家,不过,因为80年代,深圳开发区已经开始好多年了,大部分尖尾人家跑去了深圳住了,留下了无数房子,我们头一年住的房子是一间平房,里面只有房间,放两张床。

在我们房子的隔两条巷,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池水挺深挺干净的,因为是从其他地方抽水来的,所以这里的水一般都是挑来吃的。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池子当时是特别吃惊的,因为在我们老家,池子都是野外的那种,而像这种修建好,贴好瓷砖的根本就没见过。

我也特别喜欢玩水,以至于有一次,我差点死在水里。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天气炎热,父母们去种田去了,而我就在村里到处跑。

小孩子的世界是很简单的,吃完就玩,然后就睡觉,如此的单纯。

那天午后,我一个人跑到了水池边玩水,水池周围都没有人在洗衣服或者挑水,我高兴的坐在水池边的瓷砖上,两脚泡在水里,凉凉的水让人很舒服。突然,我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在水里游泳,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去游泳的,因为我根本就没看到他进去。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这个小孩会想的事情,我看他游得挺开心的,心里挺羡慕的。

不过我也不敢下去,第一我不会游泳,第二呢是父母经常交代,不准我下去玩,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一顿打是少不了的。特别是我这种男孩子,只要打不死,经常会遇见父母组合双打。

那男孩子见我在看他游泳,就停下来,在水里问我:“你要不要下来陪我游泳啊,挺好玩的,真舒服。”

我摇摇头说:“我不下去了,我不会游泳。”

“下来啊,我教你就行了,你看多简单。”说着,他又来回的游了个遍。“你下来,我教你,以后你也可以跟我这样了。”

我心里真的很羡慕,但是父母的威严一直在我心里影响我,我不敢下去。我又拒绝说:“不了,父母知道了会打我的。”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胆小,你下来游泳难道还回家说吗?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呢?”

他一边游说我下去游泳,一边又骂我胆小,在他的怂恿之下,我有点心动了。我的脚步向下走了一步,更接近水了。

这时,那男孩子向我游来,他对我说:“下来啊,我拉着你的手,这样你就可以浮起来了。”他向我伸出手,不过离我有点远,我需要再向下走多两槛才能接触到他的手,这时,水已经到了我的膝盖了。

水真的很凉快,特别是夏天的时候,泡在水里,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样,特别是80年代,连空调也没听说过的农村,解暑的就只有大树下乘凉和泡水了。

“来啊,水不深,你看只到我的腰间。”那男孩子说着站了起来,我看到水只淹到他的肚脐眼上,而他的岁数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也许是在水里泡久了,他的皮肤有点白色,似乎还有点水肿。比起我这个经常在阳光底下晒的黑不溜秋的野孩子要白了许多。

在他的怂恿之下,我又不知觉的向下走了一步,这时,水已经到了我的大腿了。冰凉的水从我的大腿直串到我的脑袋,顿时我感觉整个人都精神舒爽,暑气大消,让我巴不得整个人跳到水里,让水浸泡我的全身。

我整个人舒爽得快要呻吟出来,但是,我突然看到男孩子他的眼睛,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呢?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一双绝望无助,豪无生机的眼睛,但是偏偏这双豪无色彩的眼睛里带着冰冷死亡,我的头皮突然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恐惧令我一下子就退缩了。

“你怎么了?来啊,这么热的天,难道你不想泡下冷水吗?这么冰冷舒爽的水,你不享受一下?”男孩子继续对我说,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耳朵边的呢喃,一下子在天边,一下子似乎在耳边。我只觉得大脑似乎不能思考了,很想照着他的话去做,我不自觉的迈开脚步,踏开了半步,我感觉我的脚尖已经触碰到了水,因为水真的很凉,凉意顺着脚尖传到了我的全身。我有种感觉,只要我再踏下去,就可以解除一切的烦恼。

就在我准备再向下一步的时候,一个大人威严的声音对我大喝道:“你干什么?这里不准玩水,给我起来。”我回头一看,一个大人急急忙忙的朝我跑来,他三步当成一步的往下跳,大手将我衣服提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生怕被他骂,我又担心的望向水池中央,只见那个男孩子整个人缩进水里,只露出了头发和眼睛,他在冷冷的看着我。

多年以后,我还隐隐约约的记得这双冰冷的眼睛。

我被大人拉上岸以后,我生怕他会骂我,但是他只是将我放在地上,对我说:“以后这里不能下去了,知道吗?如果没有大人在旁边,是绝对不能下去。太危险了,如果让我知道你再下去,我就去你家告诉你父母,我认识你父母的。”

小孩子天生就怕大人的竹板,特别是几岁的小孩子,畏惧心还是很强烈的。

我猛的点点头,说:“以后我再也不敢下去了。我保证!”

大人见我听话,也就没有责骂我了,或者是他觉得我和他非亲非故的,骂我不太好吧。本来我想问他那男孩子的,但是想想又算了,别害别人被骂了。

其实,那大人是不认识我父母的,我从来没见过他去我家,只是当时我特别的害怕会被他则骂,选择性的没有问。

小孩子是很容易让这些事情给转移注意力的。

第二天,母亲去洗衣服回来,跟我们说了一件事,有人在那个水池里被淹死了。

“死的好惨啊,才几岁的小孩子,父母们怎么不管好孩子呢?”母亲脸色苍白的说着,然后她又转头对我和哥哥说,不准下去玩水,知道吗?要是让我知道了,不给你饭吃,而且还要打你。”

80年代的父母普遍是没有文化的,只有很少部分的人读过几年的夜校,但是也是识字不多。她们教育孩子的方式大多传承上一辈,信奉不打不成才的教育方针。而我,是家里四个孩子当中打的最多的一个,直到18岁以后,有一次还惹父母生气,被打了呢。

“我猛的点点头,假装自己很听话的样子。”我心里想,如果要是让你们知道我昨天下水了,那不得被你打死?

在农村里,死一个人是很大的事,特别是死于非命的人,是无数妇女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后的几天,妈妈都是紧紧的带着我,在妈妈和其他妇女的谈论中,我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这个孩子并不是自然淹死的。听说孩子的父母经常的吵架和打架,女人都一次都说男人没本事,赚不到钱,也不懂要出门赚钱。其实并不是男人不出去赚钱,而是不放心自己的老婆在家,毕竟他老婆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农村里无数光棍在打他老婆的主意。所以这就是矛盾的开端,在一次吵架以后,女人只收了几件衣服就跟人跑了,只留下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这下,男人就更难了,要赚钱,要养孩子,还要做家务,于是在一次酒后,孩子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于是,男人久压心里的怒火就起来,对着孩子一顿打,把孩子打晕在地,借着酒,他意识不清,以为自己把孩子杀害了,他想把孩子送去医院,家里没钱,又害怕被人发现自己杀人了,于是他决定把孩子给丢到水池里去。所以连夜把孩子装进化肥袋里,又往袋子里放了块石头,丢到水池里去了。

做完这一切,他就回去睡觉了,等来以后,发现自己的计划里有很多漏洞,于是守着想趁没有人的时候捞起来,但是白天也不敢去,只好在一边守着了。他救我是因为怕我发现水底的孩子,所以才赶快的把我拉上来,也因此,我才逃过了一劫。

孩子当时并没有死,只是昏迷了过去,被丢水里以后,曾经拼命的挣扎,最后活活淹死的。等被人发现时,孩子已经泡了一天一夜了。

警察叔叔一下子就找上了孩子的父亲,于是就水落石出了。

而孩子的父亲,就是那个把我拉上来的男人,他那天半夜把孩子丢下去,又害怕有人发现装尸体的袋子,所以一直在旁边盯着,也是因为这样,他不小心的救了我的命,长大后,我经常在想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救我上来的,仅仅是因为他害怕事情败露?或者是我真的命不该绝?命运的事,谁能说的透呢,人活着,不都是活一天赚一天吗?

后来村里人抽干了水池的水,重新清洗消毒了,不过从此以后,这水再也没有人挑去喝了。我们家也在另外一家人的水井里挑水喝了。

不过,我从此再也不敢去水池那边,就算偶尔经过那里,我也是匆忙的经过,低着头不敢望向水池的方向。因为有好几次,我都看见水池中央那个孩子在盯着我看,甚至几年后我还看见他。

不过,我从来没和父母说过,我曾经和那个孩子说过话的事情,首先是因为害怕,其次,我也怕父母会打我,再后来的半年,我们家就搬离了,从此我再也不需要经过那个水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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