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正好是凌晨零点二十分。
医院里的静地吓人。偌大的一个医院，灯光却有一些暗淡，真可以说是“不得不太平”的越县了。
“中心医院并不算越县的好医院。”李伯洋在边上解惑道。“只不过是正好在商业区附近，所以张武会被送到这里来。其实附近并没有什么居民区。”
原来是这样。
“而且医生刚才跟我们说的很清楚，看一看可以，不过张武的麻药劲儿根本还没过，看到他醒过来就行了。之后会有医务人员看护。”
“他什么时候醒的？我还以为要一个晚上呢，所以才没去看看他。”陈歆问道。
“他不是五点进的EICU吗？九点就醒了，推到二楼病房去了。观察一天就转到后面住院部去。他之前不是衣服裤子给剪了吗？护工给他换了衣服。然后大家就各自离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真准啊现在的医疗，说四个小时就是四个小时。”
“对啊。医生说他完全清醒过来怎么还得睡一觉，得缓缓，具体多久得看他自己的身体和药物耐受度。”
“哦哦。”
医院急诊部的大门照常大开者，几个值班的医生护士趴在挂号窗口后面打盹儿，还因此把急诊大厅的灯光调的尽量的暗淡，以助眠。
陈歆看着里面一片祥和的气氛，不忍心走正门，于是直接拐到了偏门进入。
“不过现在来，也没有用吧……”李伯洋继续为自己的举动解释道。
“是没什么用，但是他现在是最要紧的证人和嫌疑人，我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这里。”
“有人会大庭广众之下下手的吗？”李伯洋慢慢的有点跟不上陈歆越来越快的步伐，只有追着跑。
“别忘了陈良就是大庭广众之下被杀的。”陈歆越来越感觉不对，就差跑起来了。
“不是你知道病房是哪个吗？”
“哪个？”
“二楼护士站对面214，窗户靠小公园那个。”
“靠！不会吧……”陈歆一边在防火楼梯那里往上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骂道。
二楼楼梯口蹲着抽烟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拿着啤酒下意识地朝里面退了两步。
“小姐你急什么呢？这大晚上的......”
“小你妹，好好喝你的酒。”
陈歆懒得回头一路小跑到门口站定，却突然不敢开门了，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这大半夜的，终于知道不好了吧，大喊大叫的。
陈歆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随着刚才的喧闹声和开门声的，不是安静睡着的张武，而是惨白亮光的一间病房，大开的窗户和一声如同白天在达越商城楼顶听到的沉重的“嘭”的一声。
陈歆疯了一样跑到窗口，呆呆地看着下面，路灯的光影下，一个手脚绑着绷带的穿着病号服的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许是死了。
......
“喂——是护工吗——我难受——给我拿一片药——”靠门这张床躺了可能有个几十年的一个老太紧闭着双眼，缓缓地伸出手，好像是想要什么：“啊——是刚才那个小伙子吗……水——水......”我没有再去管她。
不过，刚才的小伙子？
“李伯洋？诶？什么情况？”
“赵均晟？你他妈怎么在这里？？”李伯洋转过头，看着走廊里抱着一袋蓝蓝路在啃薯条的赵均晟。
......
医院对这方面事情处理的很快。大概六七分钟，在急诊大厅打盹的医生就把急诊科室里打盹的医生给叫了起来。
“不会吧……今天这是怎么了……”打头的白大褂没有忘记把口罩戴上，摘下眼镜拿衣服擦了擦，又打了个哈欠，蹲在地上，后面跟着的拿个手电筒，照了又照。
然后白大褂站立起身，向我们摇了摇头。
我上前一步，刚伸出手相要说什么，白大褂再一次摇了摇头。
“不会吧！才二楼！”
“正常来说当然是基本不会死，不过他，才刚做完大手术吧……”白大褂也不打算多说：“我帮你们叫殡仪馆吧……”
“不行！要先回家！”陈歆强忍着眼泪，哭腔都出来了。
“那恐怕殡仪馆的车费要贵很多……”
“人家是村里的！不劳烦殡仪馆！”李伯洋也很有些生气了。
“哦哦哦……那不好意思，你们请吧……”白大褂扶了扶眼镜，有些慌忙的跑开了。
越县的民风，还是有所耳闻的。城里没办法，乡村里，人总是要“回家”的，对吧。白大褂也没办法，只是事情发生的地方比较尴尬，只求先移个位置吧。
陈歆，就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
李伯洋还是很上道的，直接打了个电话。不过十分钟的功夫，一辆面包车停在了边上，车窗摇了下来，是老板。
“赶紧的先上车，其他事情之后再说！”不知道为什么，巨阪人看待生死的时候，只要是生，都会一切都有下一步一样的据理力争，抓着医生都不肯放手。
死了，或许真的是一了百了吧。都安安静静的，好像事情曾经发生过一样，麻麻利利的办着一件有一件甚至从来都没有做过的“后事”。
死了，或许真的就是结束吧。没有要再怨恨的人，也没有人再怨恨自己，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空。
我真的，在此刻想到了林运峰的那《论死》。写得真好。
十分钟后，张武就躺在了自己的一居室的床边上，另外搭出来的一张简易床上。
“不回北张村吗？”老板停完车，走上来说道。
“不了，北张村有欢迎他的人吗？”陈歆淡淡地说。
“嗯。那要请神仙吗？”
“不要影响到邻居。”
“好。”
“赵均晟，去把该叫过来的那几个人都叫过来！”李伯洋指挥着身边的人：“老板，现在花圈店还开门吗？麻烦你去买蜡烛和香。我在这里招呼人。”
陈歆呆呆的看着安安静静躺着的张武，转过头来，对我说：“华哥，帮我找出凶手！”
我看着陈歆，坚定的说道：“等人都过来吧。我会把我目前所有的推理都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