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商无穷躺在那里的时候应该是在窃喜的。
即使他有可能忘了这档子事儿,孙晋也在睡前非常好心的帮他把床铺弄乱。
不过现在,商无穷恐怕是一脸吃饱乌苍蝇的样子。“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嘛,你要想一想。人毕竟是有生物钟的,我们每天几点睡的觉?”我表示有点想笑,也对商无穷干嘛去了很感兴趣。“才十一点你就大打哈欠睡眼惺忪,怎么想你都是装的吧……”
“好吧,我去村里了。”
“去干嘛?”
“总不能真的睡觉吧。睡不着,就出去走走。”
“和孙晋一起去的?”
“对,两个人去的。”
“好吧,睡觉吧亲爱的。”
“还早了一点,毕竟生物钟嘛,再玩会儿手机......”
......
春天的夜还是长久的。玩手机玩到没电,充电宝也插了又拔,窗外仍然是黑的。
也许有一点点模糊的白了吧。我也睡着了。
次日我是被陈歆摇醒的。
其实我是毫不介意被陈歆摇醒的,即使是在我还完全没有睡够,并且可能有起床气的时候。陈歆身上的香水味道刺鼻而安心。
当然,陈歆这是第一次在这个点和我们见面,平常的这个时候,都是商无穷叫我起来的。
我睡觉如死猪的习惯很多人都知道,我也很想“改”。我虽然喜欢睡觉,但是睡久了,就会错过很多东西。比如每天叫我起床的商无穷,在叫我起来之前,都在做什么。
我愿意把这个想法称为“长久感情下的求知欲”。
不过在昨晚商无穷偷偷摸摸出去玩之后,我觉得我再干涉这些事的时候,连理由都省下了。
我在寺外空地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山下的村庄。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不过很可惜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嘛,才第一天,第一天郊游,就到了倦怠期了吗?
“第一天过的还习惯吗?”陈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叉着腰看着我。
“很好。没有做噩梦。”
“那真是太好了。”
“还有,和师傅下了棋。”
“哦?那么快就下上了?怎么样,老和尚的水平不错吧,你都认他作师傅啦?”陈歆一边说着一边踢起了碎石子,脸上的自豪的笑容也藏不住了。
“是啊……我输飞了。”我抱着后脑勺,这老和尚确实强的不行,完全是没有想到过这么小的村里会有强5的存在,还是个老头。
“哦对了,陈歆,听师傅说,你爷爷的水平比他还要高?”我突然想起了这档子事。
“嗯,差不多吧,我爷爷还能让他两三个。”陈歆倒是轻描淡写。
我就相当震惊了。让三个?让强5三个?那还是人吗?
当然了,在大城市,在道场在棋院,业6乃至更高的职业棋手都不在少数,但是这可是在人家的村里,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一件事。
“华哥,晚上一起去吧,正好今晚爷爷和你师傅还有别人约了要下擂台赛。”陈歆这样一句话,可以说是适时的传到我的耳中。
“这么巧?”我自然是相当的惊喜。“那当然要去看啦!”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完全没有想到过,今晚的棋局上,就会开始死人。
......
“陈歆,没想到居然还有让你叫我起来的时候,哈哈哈,平时都是商无穷叫我起床。”我一边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一边挠了挠头。和陈歆一起穿过荒路往村里走。
“商无穷。商无穷......诶?诶?商无穷和孙晋人呢?”我突然才发现这两个人不见了。可以说是大惊失色了,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
“喂喂喂,别紧张啊老兄。”陈歆抓住了我的袖子。“没事吧……”
“没事,不好意思哈……”
“我昨晚说了,大家直接一起来不方便。因为我和村里有一点儿不愉快。需要我先和爷爷打过招呼。现在招呼打好了,刚才孙晋和商哥已经先往我爷爷家去了。详细的情况,等下见了大家我下午再慢慢说给你听。”
我看着憋出一大通话的陈歆,似乎也有些理解到了他的不易。
之后一路无言,下到村里,春日阳光下的樱守村,在我看来,还是一股荒芜清冷的味道。没有人最多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连狗叫都没有一声儿,也太安静了吧。
我默默记着路,进村先是左右各两栋房子,再往前,左边是小块的半梯田状田地,再远是一条河流,右边因为地势的原因,隔了几十米,才是一栋看起来比较气派的房屋。昨天来过这里。
“根叔!”陈歆忽然朝着田地方向喊道。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远远看到根叔在田地的尽头朝我们挥手。不过我实在是看不太清楚的。只好做做样子,也挥了挥手。
“我们走吧。”
“嗯,哦哦好。”
“这幢房子,就是我爷爷的房子。”随着陈歆的指向看过去,就是刚才注意到的那栋气派的房子。
“我爷爷多少算是族长,即使没有什么权利吧,也得是过的最好的那一个。这栋房子也是叔叔伯伯们一起出钱盖的。”陈歆说的似乎很满足的样子,但是我听到的,只是一个名义族长孤独的叹息。
......
米黄色的外墙,栅栏式的围墙,完全是一栋欧式的小别墅啊。我正准备感叹,陈歆已经推开铁门让我进去了。
一楼的客厅里,空无一人。甚至玄关里,连一双鞋子都没有。
“去二楼的书房吧。”陈歆面无表情,脱了鞋子,把鞋子放在鞋柜里,然后拿出一双薄棉拖鞋,趿拉着往里面的楼梯走去。
我也连忙照做,跟了上去。
老实说,这栋房子里的气味是极好闻的,但是是那种没有人气的味道,或者说没有纷争与世无争流水不争先的慵懒和怂了的味道。
适合隐居。
陈歆也不敲门,上楼之后,径直走到最里面一间,伸手开门。
孙晋正襟危坐在客坐,商无穷则别过脸去看着窗外,一位八十岁左右的老人背靠在皮椅上,面前是一张大书桌,右手捏着一根烟,笑眯眯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