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丰话刚说完,祈雨蹲下两手抱住年丰的膝窝往肩上搭,年丰一声尖叫后放弃了抵抗,任由祈雨把他扛了起来。
祈雨不仅扛起他,还走了两步然后把他放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我受过专业训练扛你都费劲,普通女孩要扛起另外个身高相仿的女孩,走那么长的山路几乎不可能,如果是男性就会好办很多。刚才我认为这个女孩可能是帮凶,基于目击者证言且洞穴内有女性鞋印,但是现在和你一聊,我们确实没有在洞内外发现任何拖拽痕迹,凶手全程扛着死者行进,现场没发现有第三人存在的有力佐证。眼睛会骗人,但是证据不会,所以凶手是一个男扮女装的人,他一直在网络上假扮女孩,为的是减轻韩传喜的警惕性。因为他是男人,侵犯死者担心留下证据,所以跑去购买了安全/套,如果是女孩不需要多此一举,女孩把死者抛尸到山洞已经很费力气,根本没精力做别的。”
“死者手腕上两条索沟都很深,细线女孩可以绑得很紧,但是这种粗度女孩子要缠得很紧,还要打很紧的死结不太容易办到。特别是在扛着死者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之后。”
“对了对了,这下通了。”
祈雨嘴里念念叨叨飞快走出了办公室,林钊从隔壁走出来,刚好看见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祈警官……师父,你脖子怎么了??”林钊踏进办公室刚想问祈雨又来啦,看见他师父拿着湿纸巾在脖子上拼命擦拭,脖子上一片红痕十分明显。
“我上去换件衣服马上下来。”年丰捂着脖子走出了办公室。
林钊呆站在原地: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听到了师父的尖叫?然后师父脖子搞红了?衣服搞脏了?肯定不是打架,师父衣服的脏是看不出来的脏……
这两个人刚才干嘛了??
祈雨回到办公室,结合年丰提供的检验结论,把案子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思路越来越清晰。
这个案子他在性别上走了两次弯路,一次是寻找死者身份,一次是确定嫌疑人身份。
使用安全套侵犯就是有力证明,如果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女孩,要满足轻松转移尸体,身体必定魁梧有力,而曲瑞川他们走访药店的目击者说的是,身材中等偏瘦穿裙子,披肩长发。
温彬三人走访回来带来了确定的消息,韩传喜固定在镇里一家网吧上网,每次去都带着帽子,最近半年差不多一周会去一趟,每次都挑角落里的位置坐。
有两次网吧人多需要等位置,网管和韩传喜闲聊,知道他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平时靠在山里采点野货,拿家里养的鸡鸭下的蛋,到镇里赶集贩卖赚取一定收入,有时候会在镇里打点短工。
网管有次跟韩传喜提过:要不要来当网管,天天免费上网,老板还包吃住。
韩传喜拒绝了,说家里农活忙,他只能白天打点短工。
“她怕泄露自己身体的秘密。”
“我们要通知韩老三来做DNA鉴定了吧?”温彬提醒祈雨。
“艹,这茬忘记了。”祈雨一拍大腿,他刚才上去本想问年丰,做DNA是不是要送出去。
以他有限的认知,年丰的一屋子仪器里好像没有鉴定DNA的,结果两个人搞来搞去忘记了。
“韩老三脾气那么怪,怕是不好配合吧?”温彬接着又说了句。
韩传喜的户籍登记是男性,社会身份是韩家的儿子,韩老三昨天看到长发直接否认看都不看,之前认尸通告贴了这么久估计他也瞧见了,要是他认可这是韩传喜早主动联系了。
也不能把韩老三拘了来吧……
“小曲,你有什么主意?”祈雨目光转向曲瑞川。
“找柯所出面呗,这些村民不管怎么刁蛮,反正都认派出所的所长,咱们去可能不好使,他们不懂什么刑侦,但是派出所所长没人不认识。”
“行!你们谁跑一趟,跟柯所沟通下时间,我上去找找年法医。”
祈雨风风火火再次跑上二楼,年丰站在办公桌前埋头整理资料,刚才那件白色的衬衣已经换成了深蓝色衬衣,祈雨心中腹诽:“上个班跟走秀似的,一会一身的。”
不过这话他憋在肚子里不可能说出来,他感觉年丰他可能惹不起。
这些年他的态度强硬公事公办,说话不婉转得罪过不少人,领导教育他要注意方式方法,他梗着脖子红着脸理直气壮地说:“对我个人有任何意见都可以提,去哪投诉我都无所谓,该罚罚该骂骂,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工作必须得好好配合,他们要不配合我就投诉告状找领导去!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做联谊搞关系的!”
遇到跟他一样冲的人,往往结局两个人大吵一架之后,反而合作更畅快。
他来之前不知道鲁姆那配了鉴证科,还琢磨要是有点什么事都得往云孜牧华跑,工作效率大打折扣。
年丰的出现他是高兴的。
事实证明,年丰的工作效率和成绩比他以为的还要好很多,所以他第一次有了,这个人如果得罪跑了,吃苦的是他自己的觉悟。
第一次开始实践,领导以及他师父反复说过的:注意沟通方式,注意工作方法。
年丰听到脚步声,不用抬头都知道谁又来了。
他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手上如常做着自己的事情。
“年法医啊,我请教个事,如果验DNA的话样本得送出去吧?”
“嗯。”
“你方便和我去被害人家里采集下样本吗?”
“好。”
年丰全程没抬头没转脸,就说了两个字,祈雨讪讪的下了楼。
半个小时后,一共三辆车柯呷打头往韩村开去。
年丰这次并不知道准确的目的地,开着车缓缓跟在祈雨车后。
祈雨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曾经几次扬长而去,让他的老爷车吃了一脸土的越野车,这会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心里十分高兴。
一高兴,嘴上又开始没把门。
“你看,车再贵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跟着咱们。”
“他再跑一个试试,他就是个火箭,也不能自动找路啊!”
温彬开着车头晕的毛病少了很多,这会被祈雨一通碎嘴眩晕感又要发作,他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其实年法医问了柯所的话,也不是不能开快点,主要他想着可能对柯所不太礼貌,所以才跟着咱们。”
“那个一会啊去韩老三家里,我们注意下动静,如果他武力反抗,我们就要及时控制局面。”祈雨立刻转移了话题。
“是是是,好好好。”
柯呷带头,把车开到了韩老三家门口停着。
这会正是午饭时间,韩老三家门开着。
韩老三听到外面轰隆隆的声音,走了出来一看,见是柯呷不情不愿的打了声招呼:“所长,你来有啥事哇?”
柯呷走上前,拍着韩老三的肩头把他往屋里带:“我们进去说。”
祈雨跟着走进了黑乎乎的屋里,靠近门边摆着一张饭桌。借着外面的日光,祈雨看清楚了桌上摆着一碟不知道端了几顿的腌咸菜,一盘子炒辣椒,三碗混着粗粮的干粥,还有个竹筐里装着没有热气看上去硬邦邦的馍馍。
韩传秀捧着碗坐在桌边,瞪着双眼看着祈雨。
柯呷把韩老三带到一边低声在他旁边耳语,祈雨不知道柯呷说了什么,韩老三一直没出声,但是肯定不顺利。
柯呷说了得有五六分钟了,韩老三一直没有任何表态。
“晦气,不干!我家娃好好出去打工挣钱娶老婆了,你们咋能编排他死了?我不干!你们找别人去,我不管。”韩老三突然高声嚷嚷,一手拂开了柯呷放在他肩头的手。
“韩老三,你可考虑好了,你家小子那情况我不清楚,周围邻居不清楚,你自己心里没数?我们找到你,希望你配合悄悄的把这事就办了,不是当然最好。你要是不配合,三辆警车停你家门口,人家怕你犯浑当面不说,你还能堵了人背地里的嘴??”
韩老三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柯呷接着问他韩传喜住哪间屋,他懒懒的指了下最里面的一间关着门的小屋。
温彬带头推开了房门,屋里黑漆漆的,他拉开了悬在门边的灯线,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亮起,林钊提着勘察箱迅速走了进去。
年丰打开勘察箱,拿出棉签等工具准备给韩老三夫妇采集生物样本,韩老三站在原地不动,柯呷拍拍他肩膀:“也没说一定是啊,是不是不都得验吗,赶快配合点,我们都还没吃午饭呢。”
在几位警察的见证下,年丰收集了韩老三夫妇的生物样本,林钊从韩传喜房间里,搜集到了数根长短不一的头发。
临出门前祈雨刚想说,有结果了通知你。看到走在最后的柯呷,冲着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他立刻闭嘴走出门上了车。
柯呷在后面小声和韩老三说了几句话,在韩老三背后拍了两下走上了车。
三辆车驶离韩老三家门口,祈雨透过后视镜看到,韩传秀一直倚在门口大半片身子掩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久久凝视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迷茫。
回到办公室,林钊跑来找祈雨借他们的公务车,祈雨一挑眉:“不开你师父那车?”
“我不敢开。”林钊摆摆手。
祈雨听这话是林钊自己去送样本,不由担心的问了句:“你一个人开车去啊?那山路挺危险,你自己没人换不合适吧?要不我安排个人跟你一道去?”
林钊刚要推迟,温彬接话了:“要不我跟你去吧,路上咱们换着开。”
“好!”
祈雨看着匆匆跑出去发动汽车的温彬,嘴角一挑:晕车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