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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性别确定了,身高确定了,其他信息一无所知。

祈雨反复翻查对方和韩传喜的聊天记录,里面文字提到的信息非常有限,且祈雨认为那十之八九都是假的。

除了最后一次语音聊天,他们在之前偶尔也会有语音聊天。

祈雨怀疑,凶手对韩传喜的关键引导,全部是通过语音聊天传递的。而服务器上,并没有记录语音对话内容。

祈雨推测了两种可能:一、凶手以带韩传喜外出打工挣钱的名义,帮韩传喜设计好了,出走时间路线。两人在山道上相见后,因为出现了其他意外,导致凶手不得不对韩传喜下手。二、凶手杀害韩传喜蓄谋已久,骗他出走,就是为了在夜深人静的山路上杀害他。

两个推理都有可能,但是都有说不通的地方。

第一个可能:就算韩传喜识破了凶手想拐卖她,由此引发争执,凶手已经找机会劈晕了她,可以毫不费力的带走,为什么还要下杀手。

第二个可能,韩传喜究竟有什么,值得凶手蓄谋已久杀害的?韩传喜把凶手当成能够倾诉的朋友,除了没告诉对方自己的生理缺陷,其他学历经济状况家庭情况全说了,杀韩传喜图什么?

刑侦工作陷入了泥沼,祈雨再一次深刻体会到,落后带来的各种隐患。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可可能够再次登录那个社交账号,然后寻求技术支援,勘破他的层层伪装地址。

三天后,林钊送去云孜牧华的DNA检验报告发了过来,确认死者的DNA和送检的毛囊毛发为同一个人。

在和韩老三夫妇的鉴定报告上,最终的鉴定意见支持,韩老三和王小梅是死者的生物学父母亲。

同时,此次鉴定确定了,韩传喜的染色体是XX。生物学上他是女性,他的缺陷是:假两性畸形。

拿到鉴定结果,祈雨给柯呷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他这个结果,这个他们早就料到的结果。

那天从韩家村采样回来,柯呷跟他说,如果确定了通知他,他来叫韩老三他们过来。

午饭刚过,柯呷领着韩家一家三口,走进了一楼办公室。

祈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韩老三牢骚满腹:“又叫我来做啥嘛……你们要查就去查嘛,盯着我干什么?又不是只有我家有儿子,嫉妒我有儿子也不是这样的嘛。”

祈雨撇着嘴角摇了摇头,干脆懒得说话把人直接带上二楼。

到了二楼走廊,韩老三停住脚步,拉住了自己的老婆女儿。

“里面是哪里?你们要做啥?”

当初修教学楼为了小孩们的安全,楼梯间是全封闭的连个镂空都没有,几个人站在这里,刚好隔绝了外面的所有视线。

柯呷看了眼四周密闭的环境,有人从楼下经过,完全看不到几个人站的地,也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干脆把话挑明了。

“叫你们过来认尸。”

年丰听到外面闹嚷嚷和林钊走了出来,韩老三认得年丰,是那天给他采标本做化验的,另一个就是在他儿子屋子里“搞鬼”的。

这会见两个人都穿着白大褂,他指着站前面一点的年丰质问。

“你说我儿子死了,叫我来认尸,那你说说,我儿子是怎么死的。”

年丰刚走出来还没搞清楚状况,以为祈雨他们已经给韩老三说过了。

“韩传喜是被人掐死后侵犯。”

这些结论都已经写在报告上,家属有知情权且需要签字认可,如果家属有异议可以申请重检。

但是年丰没有想到,他这次面对的受害人家属,和他曾经遇到的任何一个都不同。

“侵犯?啥意思?”韩老三瞪着眼睛盯着年丰,大有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一口把你吃了的架势。

年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你放屁!”韩老三扬起右手,一巴掌朝前面挥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

“韩老三你再撒泼,我给你关起来!”空气凝固了半秒,柯呷和曲瑞川一人一边控制住了韩老三。

温彬和包思齐围在了祈雨面前,“哥,你脸肿了……”

祈雨捂着脸,倒吸一口气:“韩老三!你本事啊敢打警察。”

韩老三两只手被拽住,也没有半分惧怕:“我没打你,我打他,你自己冲过来!放开我,我还打他乱说的嘴。”

祈雨伸手把年丰往自己身后拨了拨,“你别看他穿白大褂就好欺负,他是法医也是警察,你打我打他都一样!你最好好好配合!”

“我儿子没死,随便你们怎么说,我才不会给你们签什么字。哪里去搞个莫人认领的,就栽我头上,别想!”

“带下去!”祈雨咧着嘴跟着往下走。

“你等下!”年丰在后面出声,祈雨疑惑地转头看他。

“我帮你处理下脸。”

祈雨本来捂着脸的手立刻撤了下来,“嗨,没事,皮糙肉厚没问题。”

祈雨顶着半张红脸,把气呼呼的韩老三推进了楼下羁押室,让柯呷帮忙看着他。

扭头将韩老三的老婆王小梅,韩传秀叫进了询问室。

祈雨琢磨了下。让曲瑞川和包思齐单独询问韩传秀,他和温彬询问韩老三的老婆。

“韩传喜走了几天一点消息没有,你就不担心?”祈雨问。

王小梅双眼空洞看了一眼祈雨:“那么个大活人,还能走丢了不成?他丢了一句话,说他要出去打工挣钱,我们知道的时候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又拉不回来。出去挣点钱也好,现在娶媳妇要钱,以后生个孙子养活也要钱。”

“你们不关心他去哪了和谁走的?”面对韩老三夫妻的冷漠,祈雨心寒至极。

“他反正挣了钱就回来了,有啥好问的,问也不会说。”

“那他身体有两种性别,你有带她去看过医生吗?”祈雨对假两性/畸/形接触不多,在他的认知里,就算不懂,但是也能看出来不对吧?

韩传喜在聊天中,提到过想要治好自己的病,那说明:她也认为自己身体特征是不正常的。

“哪里两性哦,有把就是儿子没错。为了生儿子,我怀孕前怀孕后找了很多医生,花了很多钱,吃了儿子药才生下带把的。怎么是两性?你们不懂,不要瞎说。”

祈雨哑然,王小梅和韩老三的愚昧,和对儿子的执念远超他的想象。韩传喜在这样的家庭生活,是莫大的悲哀。

温彬在旁边,怕祈雨说急了又爆炸,赶快接着话询问王小梅。

在王小梅的叙述中,韩传喜悲剧起因逐渐拼凑出来。

落后的山村贫瘠的土地,连字都不认识的人,却有着超乎常人对传宗接代,对求子的执着。

二十年前,处于边境位置的鲁姆那,人员流动开始变得频密,各种骗子流窜其中。

结婚一年未有所出的王梅看过不少医生,最远去过云孜牧华求医,花了钱做了一堆检查,最后连颗药都没开,看过的那些医生都告诉她:身体正常,放松心情,孩子是机缘到时候就来了。

她和韩老三都不认可这种说法,这话说得,好像他家无缘有儿子一样,大城市的医生都是骗钱的,徒有虚名。

王小梅不久之后在其他村民的介绍下,认识了从国外来的神医。

在鲁姆那赶集的地摊上,她花钱换回了一次又一次,或是熬的汤药或是兑水喝的药粉,或者是吞食的黑色药丸。

从孕前吃到了怀孕吃到了分娩,神医说只要她好好吃药一定能生儿子。

王小梅分娩发作,韩老三请回了专门接生的产婆,产婆帮助顺产的王小梅生下了韩传喜。

产婆清洗好孩子,用棉布一裹递到了韩老三手上,韩老三问是儿子还是女儿,产婆说了句自己看,洗了手就走了。

韩老三和王小梅满怀期待揭开棉布,看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那个东西,虽然好像有点奇怪,不过只要有就肯定是儿子。

韩老三有后了,韩传喜这个儿子给贫苦的家庭,带来了莫大的喜悦。

几年后,王小梅再次意外怀孕有了韩传秀,这次还是在家分娩,产婆接完生说了句姑娘,递给他们看了眼。

韩老三很是满意,现在外面来的人都说,儿女双全好,他现在就很好。

韩传喜身体发育一直比其他男孩迟缓,男孩子喜欢的活动,他一个都不喜欢,渐渐被别的同学排挤,打过几次架都输了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去上学,成了初中都没毕业就辍学在家的孩子。

韩传喜之后的生活和很多穷人家早早辍学的孩子一样,在家务农,帮家里拿农产品去镇里售卖,进山拾菌子找药材下河摸鱼,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寻找能换钱的东西。

韩传喜带着东西出去,只要换钱回来就行,换了多少出去了多久,卖给了谁外面认识了什么人,韩老三两口子一概不问。

“男娃嘛,大了总有自己的心思,有什么好问的嘛。他只要能挣钱就行。”

询问到最后,祈雨不死心问了王小梅:“你真的不去看看,上面躺着的那个人,是不是韩传喜?”

“不去不去太晦气了,我家传喜跟人无冤无仇,怎么会被人杀了嘛。肯定是你们搞错了,不看了,我要回去了。今天出来,鸡还没喂影响下蛋。”王小梅说完起身就往外走,也不管祈雨他们问没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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