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客栈,方子游二话不说,直接管老板要了唯二剩下两张吉牌,就上了二楼。
商人一走,客栈里就剩下他们一行人,虽然现在分开对他们并不利,但是与其让完全不能自保的小团子和车夫,跟着他们一块冒险去对上“游戏的主人”,不如直接分开。
就像昨晚一样,互相交换牌面,可能还更加保险。
反正他们现在刚好剩下两张“吉”牌,熬过这一晚上,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最后几人商量决定,让车夫带着小团子住到“景”字房,方子游和白寒轻住“开”字房。
“开门为八门中最平和的一门,虽然有‘被人窥探隐私’的一层,但是这特性对你们来说算是白给。
“景门主婚姻嫁娶,我们两个男人,想必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虽然都是权宜之计,但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外两人都无异议,小团子虽然不满,但抗议无效。
不过方子游还是将小团子哄睡着了之后,才跟白寒轻进了“开”字房。
方子游是白天睡过了,现在反而不困,白寒轻虽然在闭目养神,但依旧时刻保持警觉。
两人明显都做好了今晚不睡的打算,只要隔壁房一有动静,他们还能立刻赶过去。
差不多等到夜里子时的时候,本来无风的室内,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将桌子上的蜡烛吹灭了。
屋内的两人均是一惊,但保险起见,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点灯暴露位置,而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但等了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觉不觉得....”
方子游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方子游感觉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入目皆是一片大红,一切都是朦胧的。
等他使劲集中精神去看时,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眼前被什么东西遮盖了,好像是头上盖着一块红色的纱布一样。
想抬手去将布取下来,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人下了什么药,全身四肢绵软无力,连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做不到。
方子游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又被什么人绑架了。
心里顾不上骂人,只想喊冤。
自己这是摊上了一幅什么身体,怎么到哪都有人对他图谋不轨。
可抱怨归抱怨,眼下还是要想办法解除现在的困境。
使劲儿是使不上劲儿了,方子游尝试喊了喊,也同样没有力气。
不得不说,简直是比上一次被老板娘绑,被关在墓穴还为难人。
当方子游在犹豫,是尝试咬舌尖让自己逐渐恢复四肢知觉比较可行,还是想办法从椅子上摔下去让头上那块碍事的布掉下来,然后看看四周情况更稳妥,突然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小姐,快到吉时,该去见姑爷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闯入方子游的双耳。
不过让他皱眉的,不是这声音不男不女,而是这人刚才说的话。
吉时?什么吉时,姑爷是谁?
早些时候,方子游选景门就犹豫过。
他知道这游戏的主人疯的很,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疯。
竟然为了遵守“游戏规则”,打算强行让他们俩成亲。
都到这份儿上了,用手指头都能猜出来。
既然刚才那人都喊他“小姐”了,今晚扮演“姑爷”的,肯定就是白寒轻了。
想到这儿,方子游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服气。
明明他才是“天下第一剑客”,虽然是个冒牌货,但好歹名头也摆在那里,凭啥要他“嫁人”?
方子游坐在椅子上,本来就没力气,现在更加不想动。
没想到那人根本不管他,走上前来,一只手跨过他的后背,掐着他的腰线,一只手扶着他另外一边的手臂,直接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方子游心里止不住的惊讶。
他一个大男人,身体原来的主人又是常年练武,少说怎么的也有六七十公斤吧,这人是男是女,怎么抓他就跟抓小鸡儿一样?
现在他全身就只有头部还能轻微晃动,这么被人一下子提起来,身体不由自护地就往那人身上靠,吓得他赶紧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脑袋,不让自己往那人身上倒。
一路上,虽然方子游的右臂肩膀如脱臼一般疼痛,但是根本比不过左侧腰腹上,那只禁锢着自己的手给他的感觉更加强烈。
那手冰冰冷冷的,像被蛇缠身,又像被鹰爪勾住了皮肉,让他心里止不住的恶心。
明明白寒轻也抱过他这里,甚至那时两人的距离更亲密,但是完全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
好在两人移动的距离并不远,方子游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还在客栈,但感觉只是从一间房到了另一间房。
到了另一间房,倒是明显比之前的房间要亮堂很多。
方子游透过那个纱制的,应该叫做红盖头的布,能稍微看清房内的布置。
似乎隐隐约约能看见房子中间站着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裳的人影,人影听到了他们开门的声音,还回过头来看向他们。
应该就是白寒轻了。
方子游从进门开始后,就死死地盯着白寒轻,心里直嘀咕。
那人是怎么威胁白寒轻换上喜服的?
还有凭什么他就能动,我就只能被下了药动弹不得?
“小姐,姑爷在等您呢。”
话音刚落,方子游就感觉自己腰上臂上的力道一松,又被人往前一推,瞬间失了支撑的力。
身体一软,便向前倒去。
方子游一边心里咒骂着那个该死的幕后之人,一边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只是原先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倒是脸部率先撞上了一处柔软,随后身体被人扶了起来。
顶住他后腰上的手,温柔又不失力量,将他紧紧地靠在对方的身上,替他承担了大部分支撑站立的重量。
方子游睁开眼,透过红红的盖头,刚好能看到白寒轻那线条完美的下颌。
像是感觉到了方子游的视线,白寒轻微微侧过头,正好与他的视线相交。
隔着布,方子游张了张嘴想说话,才想起来自己说不出来,只能又尽力张大了嘴,开合了几遍,希望对方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也幸好白寒轻算是对他有些了解了,挑了挑眉,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就算是互相交代了情况。
正好一旁一直站着的尖嗓子又开了口。
“吉时已到,请两位新人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方子游两人僵了一下,脸色均是难看。
这简直是赶鸭子上架。
但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一旁的尖嗓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何况方子游现在的状态,白寒轻不可能同时兼顾着一人的情况下,去跟他打起来。
没办法,只能听那人的话,先把堂拜了,走一步算一步。
白寒轻带着方子游艰难的转过身,面对着门口,意思意思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会再难,何况他俩现在压根就没有“高堂”可以拜。
“夫妻对拜——”
到这儿,方子游却犯了难,按说前两拜都简单,反正白寒轻带着他就行了,可这最后一拜,两人必须要分开。
可分开了,他不得直接一头栽到地上去?
没等他想出办法,有人比他们更快,原本站在一旁充当“司仪”的尖嗓子,转瞬就到了方子游的背后,一把将人拉扯了过去,如同押犯人的姿势一般,硬是摁着方子游跪倒在地。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方子游,只觉得自己突然就从温暖的怀抱中,被人剥离了出去,紧接着,膝盖就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夫妻对拜!”
方子游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那个尖嗓子的挟持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寒轻会被威胁,以及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只是现在,他头被人摁着,只能看着地上,肩膀上的手不容他反抗,就这么僵持着跪在地上,身体向前倾斜。
并没有等很久,白寒轻便同他一样,跪在对面。
在背后那人手上的暗劲儿下,两人完成了三次拜堂。
因为使不上劲儿,方子游反而是由着背后的人折腾。
但从他的角度看得清楚,对面白寒轻虽然一言不发,一起跟着叩头,似乎一切配合的样子,实际上双手一直是握拳的状态,像是忍耐着什么。
方子游见状,心里也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
等三次对拜结束,这场像是胡闹般的拜堂总算落下了帷幕,尖嗓子也放松了对方子游的钳制,任他软绵绵地继续跪在地上。
“新娘新郎,送入洞房——”
接着,方子游就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应该是那人已经走了,这样一来,今晚应该算是彻底结束了。
只是他等了半天,都不见白寒轻来把他扶起来,他又不能出声,只能就这么干等着。
又过了许久,方子游才感觉一旁的白寒轻移动了,弯腰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并随手摘掉了他头上的盖头。
瞬间亮起来的光线对方子游来说还有些刺眼,稍微适应了之后,才开始打量整间房的布置。
房间内的布置倒是和一般的喜堂没什么区别,只是所有的家具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是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
方子游转头去看白寒轻,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刚才那身大红袍子脱了下来,恢复了原先一身的白衣。
见对方刚好正看着自己,连忙张了张嘴。
“说不了话?”白寒轻面无表情道。
方子游连忙点头。
“我倒觉得你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顺眼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