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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红交替的灯光由远及近,警车车灯照入漆黑一片的新悦广场,响亮而极具威慑的警笛声四起,撕破了江城新区沉寂的夜,何为手中那道原本晃眼的亮光,逐渐在灯海中湮没成一个黯淡光点。

许可像只热趴了的大狗,侧倚着的新悦广场的玻璃墙体乘凉。

他原本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睡眠,刚刚的追逐战透支了他的全部体力,停下时没察觉到,但和何为这么一交手,腰腹和小腿的酸胀感瞬间席卷,整个人如虚脱般汗水直冒。

刚刚何为那两下,不简单。

军用近身格斗术,还有擒拿的功底,这小子有军\\队背景?

许可思索着,但不得不承认,刚刚自己对着何为的那一顿,确实有借机发难之嫌。

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影,难道还能是毫不相干的路人?

放走不追,何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许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何为会放走人影这件行为,在他看来完全在意料之内。因为何为其人,从一开始,就没做过正常事。

他闷哼一声,胸口隐隐作痛。

许可扯动着胸前的警服,凉风勉强灌入领口,微湿的短发根根耸立,加上他一副极其难看的脸色,满心的不悦已经挂在面上。

他偷偷睨着一旁的何为。

何为只低头拧着警用手电,他倒是警服齐正,白白净净的脸上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很认真地玩着手电筒底部两档按键。

谁也无法设想,这个从领带到鞋跟都平整考究的何队,三分钟前给了精悍有力的许可一下猛的。

许可想到这里,脸上又青一阵红一阵。

“怎么样。人抓到了么。”

舒队快步而来,看了看许可狼狈的样子。

“没有。”许可顿了顿,看了一眼好像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追责的何为,他离了三四米远,根本没在听。

“……被他逃掉了,速度很快。另外,新悦广场地下室中有大量喷射状血迹,初步观察像是近期造成的,地上还有人躺过的痕迹。痕检那边应该能够查出大量有效线索。”

许可直起身,预备带舒朗往那间地下室去。

何为听到这里,略微偏过了脸,看向许可。

原来在偷听,这小白脸耳朵还真好。

但舒队微微抬手制止了许可。

“许队辛苦了。这里就暂时交由二队处理,”她留意到许可与何队目光短暂地交锋,“许队好好休息一下。之后想到任何其他信息,随时通知我。”

这话一出,就连何为的眼神也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

许可微眯起眼,动物一般,看似慵惰的神态之下,是耐心即将消磨殆尽的威胁。

二队就连这么点信息也要抢?

许可虽然说为人圆滑老道,但也并不意味着没有任何底线。地下室是极为关键的现场证据,况且也那血迹的来源一旦确认,对于一队确定死者身份也至关重要。

这短暂沉默的一秒之间,许可快速地纠结是否要与舒朗争执。

何为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许可一怔。

这小子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舒队没再给许可回应的时间,转身匆忙向广场深处走去。

一队的警员及市局内调遣的部分刑警快速散入新悦广场之内,二队的几名刑警除去被舒朗借用的,其他的只得直直杵在原地。

“好喽,到手的现场又飞喽。”池楷远远地喊道。

“这舒队也实在……许队辛苦一晚上,别说吃肉,连口汤都喝不上。”

谢俊泽轻声回应,他眉头紧锁,略显担忧地看了看许可。

“小点声,许队会伤心的——”

一队的士气备受打击。

许可这才从徐卓手上接过那瓶矿泉水。

他刚想把水递给何为,迟疑了一下,手又收了回来。

他把瓶盖先拧开。

这个行为面对女性可以算得上体贴,但对着男人这样,是什么意思?

是想向新领导示好,

还是坐实了何为是个瓶盖都拧不开的小白脸?

何为挑了挑眉,看着他。

而许可面色不变,完完全全一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表情,何为一时也无法分辨他是真的还是装的。

“何大队长,对这案子就没有什么高见,要指教指教我们的?”

许可左右搭上池楷谢俊泽的肩膀,留下徐卓在后头殿后。

方才面对舒朗抢案时,许可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三人勾肩搭背的,更像是街上的小混混成群,蓄意挑衅落单的警官。

而谢俊泽撑起许可时,才感觉到许队的身体已经疲惫至极,急需借力分担。如果不是许可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外人绝不可能看出这是他全然无力时,一种聪明的减负方式。

许可原本已经做好了何为不搭理他的准备。

不料何为竟然淡淡一笑。

“可以有。”何为说。

“不过,我饿了。”

话音刚落,一声胃中无助地咕咕声清晰可闻。

剩下三人看向何为。

何为一脸无辜偏偏头,似乎是说,看吧,是真的。

许可尴尬一笑。

——那是他的肚子在叫。

*

警局附近的夜市排挡里,墨绿半透的青岛瓶酒堆满塑料桌,老式风扇转出的气流卷着辣椒孜然的香味。

两杠一花的新任警督何为,在两块钱一串十块一份的烤肉串里,接受他调职以来第一顿接风。

许可原以为这小白脸喝不了多少,但他不声不响几瓶下去,脸上丝毫没有半点醉意,倒是其他几个人,喝的有些迷糊。

“要我说,今天多亏舒队让咱们提早收工下班,一队那帮崽子,还在新悦广场忙个背朝天。”

池楷撕咬下一串羊肉,烫的他口齿不清。

“池楷,被舒队听到你又要写检讨。”

“我这是夸她,能者多劳。”

池楷和徐卓跟着一起斗嘴,池楷喝上了头,脸变得通红,而徐卓本来就生的黑,现在看去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加上谢俊泽还算白净,一队三人组整得跟戏班子似的。

许可只管笑着起哄,他吃得不少,面前的竹签子堆得老高,保底一个人干掉了半斤肉。

他一面吃一面瞥着何为,寻思这人食量怎么跟兔子似的。

何为虽说一直埋头吃着,却吃的慢慢吞吞,从开吃到酒过三巡,一共也就吃了三串洋茄黄瓜,外加尝了俩煎饺,韭菜馅的。

怎么着,补肾哪?

喝药都不带他这么磨叽的。还是看不起我,怕我请不起客?

“这案子真他娘的没法查,单说那一天新悦广场的流动人次就在十万以上,真一个个查,查到猴年马月去。”

“我那边相关人员的笔录也没什么太多的有效信息,那个第一报案人姜姜,到现在精神状态还不稳定。”

何为终于把竹签上的茄肉剔下,一点点地吃完,喉结微微颤动地吞咽,看的许可着急。

“何队,不是说好有高见要指教么。说来听听?”

许可将杯沿轻轻碰了碰何为的酒杯。

戏班子三人组瞬间止住了嬉笑,下意识地坐正身子,看向俩位队长。

只见何为慢慢抽了张纸巾擦擦指尖,把许可的酒杯端了过来,抬头将里面的淡黄的啤酒一饮而尽。

许可:“……”

“你知不知道,新悦广场的具体结构?”

何为淡淡地问道。

似乎完全就没对这些人的回答抱有任何期待似的,何为毫不留空隙地,将塑料桌布上的烧烤铁盘清出一块。

“如你们所见,新悦广场五胞胎连体楼,以五座商务写字楼构成,楼梯全部由钢化玻璃面筑造,若干长廊相连,不过这仅仅是它的表面。”

他将自己的酒杯置于中央,许可的酒杯倒扣其上,两杯杯口紧密相贴,然后他再将几只筷子靠于杯壁之上。

“实际上,这连体楼,不是五座,而是十座。”

何为用筷子尖敲敲那下方的酒杯,说道。

许可一怔。

“只有这地面之下的,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新悦广场。”

而何为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许可,看似文弱的脸上略显出一丝嘲弄。

“许队不知道也用不着惭愧。”

“新悦广场的正面有18层高,呈现下粗上细的塔状,也就是我们通常所看到的A1-A18,而它的反面同样,与正面完全对称。”

何为顿了一下,

“在地底之下,同样也有18层之深。”

许可眉头骤然紧锁。

何为见状一哂,话头却没带停顿,筷子头从最上方的杯底移动至最下方,

“江城市内地势海拔起伏较大,最高处海拔与最低处之间有接近300米的直线落差,而新悦广场所处的江城新区,恰好是江城市内地势高度最高的位置,这是十胞胎楼得以建成的重要原因。”

“我原本有过猜想,断肢案件发生在新悦广场,必然与这十胞胎楼体结构有关。今晚碰到的那个人影,果然证实了我的猜测。”

许可注意到,何为虽说脸上依旧不露声色,在做这番分析时却远没有之前那么冷漠,相反地,他条理清晰,语气极为和缓,甚至给人一种强烈的可信任感。

“可你放走了他。”

许可生硬打断了他的话。剩下三人猛地一惊。

何为笑笑,似乎早猜到许可会做此反应,

“十胞胎的楼层之间,楼梯使用的是嵌套方式,也就是说,下行的长廊和安全通道中,有一条是逐层下行,还有一条是隔层下行,最内侧的一条通道更长,只能通向3倍数的楼层。”

——原来如此!

“他领着我和许队在三个楼梯之间来回跑动,制造障眼法,我们在第一个楼梯中逐层下行,他却在二、三楼梯之间来回切换,提前达到想去的楼层。”

何为再次看向许可,

“我与许队的走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何为沉声,

“那人始终在我手电范围之外,最后我从三号楼梯跑出地面层时,黑影应当还在二号楼梯中,而我看到前方一个女人的影子迎面向我走来,一见到灯光,她掉头就跑。”

何为停住了。

池楷、谢俊泽和徐卓三人,用酒瓶撑着下巴,瓶口在下巴上印出一个红圈而不自知,听书一般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呢?!那也就是说,那人影当时还在你的后头?”

何为默许。

“那应该可以来得及回头去追啊!”池楷一拍桌子,徐卓也跟着点头称是。

何为沉吟了一下,

“但有一点始终说不过去,如果那人还在二号楼梯之中,许队碰到的又是什么。”

一队三人组嘴巴刚欲长成一个O,却听见许可一声冷笑,

“何队,故事不错。”许可面上已然毫无疲惫,“还挺有想象力的,地下18层,如果真的存在,勘测图纸和建筑备案上不可能没有。”

许可炯炯的目光直逼何为双眼。

“你到底想要隐藏什么。”

何为的逻辑完美得不能再完美,像是真正底牌摊尽,毫无保留。

但撒谎者自以为过于完美的谎话一旦被当场质疑,马脚就会显露在毫厘之间。

正是因为太过严密,将那不可能为人轻易所知的细细密密之处,都讲的那样详细无遗,许可强烈感觉到,何为显然是有备而来。

但许可的直觉,似乎在何为身上永远无法得到证实。

他永远稳稳当当,滴水不漏。

这是许可的最后一次试探。

他期待着何为的失态。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下一秒,他只听见何为的声音冷冷,

“许队,你想听到怎样的回答,才够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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