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日记有可能是老头捡到的这一点是卓烟随口那么一说,但他们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将人物身份及时间节点搞清楚是真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仍然不知道恶鬼指的到底是谁。
“按照日记中的说法,这个房子里第一个死亡的人是向文茵,而在此之后所有住在这里的人都接连死亡,似乎就是在暗示我们,向文茵的死是一切的开端,但也说不好这是不是故意误导,毕竟向文茵是为情自杀,虽然是有执念,但感觉成为恶鬼的动机不是很够。要我说向先生和向夫人这对愤怒的父母,还有无辜被牵连的女佣成为恶鬼的可能性都更大一点。哇要是这样,岂不是所有死在这里的人都有可能是恶鬼?那我们这工作量有点大哦。”
从卓烟这一通分析中不难听出,她默认任务是消灭恶鬼,根本没考虑过苟到最后,而且不管恶鬼是一个还是一屋,只是工作量大小的差别,完全没有在怕的。
几个老玩家听出了她的潜台词,竟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或者说配不配附和。就算只有一个恶鬼他们都不敢掉以轻心,要真是一屋子都是恶鬼,就算是一脸凶相,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老何恐怕都要转变成三思而后行,他们可没有那么充足的自信敢表示不管有几个恶鬼,都跟她一起上。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其他人脸上看出了心虚。
最后钟阿姨见冷场时间有点久了,斟酌了一下,也算顺着卓烟的话,只是把重点放在继续搜查向宅上:“没错,所以我们还是需要更多线索来锁定恶鬼,光凭这本日记的一面之词不足以理清真相。”
卓烟深表赞同地点起头,其他人本来也有此意,于是大家继续之前没有完成的分工。
“不知道消灭不是恶鬼的鬼,会不会有惩罚?”
在往二楼走的时候,叶笑晨听到走在前面的卓烟嘀咕了一句,听她这话,如果没有惩罚,怕不是打算干脆是个鬼都消灭?叶笑晨不由汗颜,哭笑不得地劝道:“还是小心一点吧,之前说错话都有惩罚,杀错鬼肯定也不会有好结果。”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虽然副本里鬼见多了,但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劝队友不要杀错鬼,仿佛鬼才是弱势一方,杀个把鬼是很平常的事似的,和卓烟相处久了感觉她的常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扭曲了。
“你说得对。”卓烟立刻接受了叶笑晨的劝说,快得让人怀疑她刚才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她下一句话就暴露了她根本不是担心惩罚会造成的危险,“虽然把所有鬼都消灭是最快的通关办法,但是通关评级倍率可能不太好看。”
叶笑晨抬头看了眼卓烟,欲言又止。
行吧,她在考虑最低层级的生命安全问题,而大佬在考虑是否能拿到高分,担心常识会被卓烟同化是她太天真了。
当两人结束二楼的搜索,拿着一沓纸回到一楼时,玻璃窗透进来的天色已经开始擦黑,而一楼的四个玩家看起来也在收尾阶段了,正全聚集在书房,每个人都没有闲着,手上都在翻阅着什么。
见卓烟二人过来,老何抬了下头,指着一堆放在一个纸箱里的笔记本说:“你们也帮忙看看吧。”
“这是什么?”卓烟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发现上面都是按日记记录了一些很简略的话,和一些看不太懂什么意思的符号,“新的日记?”
“应该算实验记录。”钟阿姨见老何没有多解释的打算,便接过了话,“我们在书房找到了向先生的备忘录,然后根据上面提到的一些信息在储物间找到了一整箱封存起来的笔记,虽然上面没有明确说明实验的对象,但记录的应该就是他们最初对树人进行的研究。”
“那有什么发现吗?”
钟阿姨叹了口气说:“还没有,看起来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加密符号,涉及到实验具体的内容就会使用符号,上面的日期倒是阿拉伯数字,但也让人很困惑。”
“日期让人困惑?”
钟阿姨自己可能都觉得这话让人听不懂,苦笑道:“我们找到的这些实验记录里,最早的是007年6月,最迟的到2008年10月。”
如果不是他们连实验记录的日期都进行了加密,这个年份就让人毛骨悚然了。
那本日记开始的日期是2009年6月4日,怎么可能直到2008年10月还有实验记录呢?而且根据向先生备忘录的信息,他是主动放弃了实验,并将记录封存,也就是说那时候他还活着。
“难道昨晚那个老先生其实是向先生?他没有自杀,一直在这里控制树人?”曾梓涵本就是逼着自己硬啃手中看不懂的笔记,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加入卓烟她们的对话,但是刚说完又马上摇起头,“但是不对啊,日记主人说他守在这儿,向先生又肯定不会是日记主人。”
卓烟和叶笑晨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已经理清思路了。
叶笑晨还没有从刚才触及到真相造成的冲击中缓过来,显得有些愁眉不展,心不在焉,卓烟一看她这个神情,便揽过了解释的活。
“不用再看实验记录了,我们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日记从2009年记到2021年,但是实验记录只到2008年,这其中没有问题。”卓烟将手中那沓纸递给钟阿姨等人,“看了这些就明白了。”
先前卓烟和叶笑晨将二楼能翻的地方都翻遍了,主卧、客房、琴房和独立浴室里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还是在次卧,也就是向文茵的房间里有新发现。她们在向文茵的小书桌抽屉里发现了很多彩笔画,应该是她从小到大的画作。
早期的画一看就是低龄儿童的作品,人物粗糙,背景简陋,只能靠一些抽象的特征来辨别她画的是谁,比如穿围裙做饭的是女佣吴阿姨,穿西装看书的是爸爸向先生,一身连衣裙坐在钢琴边的是妈妈向夫人,而向文茵自己则是一个有着大大笑容的简笔画小女孩,画的内容基本是他们一家人的日常或是出去玩的场景。
随着时间推进,向文茵的画技在逐渐进步,虽然笔触还是稍显幼稚,但人物和背景都出现了更多细节,不变的是画里的这家人看起来始终很幸福,小女孩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
直到画里出现了一个新人物,一个同样穿西装的人,和向先生的区别在于这个人的脸上被画了皱纹,头发的黑色没有被涂满。这个人出现之后,画的整体基调都变了,色彩从鲜亮变得压抑,有几张画甚至只用了红色和黑色来完成,人物也不再总是笑容满面,而是出现了生气和哭脸。
在一张只有黑、白、红的画中,小女孩哭丧着脸,白裙下淌出一滩血,代表吴阿姨和向夫人的人物怒气满面地对着两个穿西装的人,一个是没有表情的向先生,而另一个人脸上却带着笑,和整张画的氛围格格不入,但最冲击的是这个人的影子,被画成了扭曲的树的形状,占据了几乎半张画,张牙舞爪的黑暗阴影仿佛要将画中其他人都吞没。
叶笑晨只觉头皮一阵阵发麻,根本不忍心细想这画所代表的含义,但是抑制不住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我错了。”从发现向文茵的画风改变开始就没有出过声的卓烟突然说,“我居然也被那本日记绕进去了,还是低估了他的恶心程度。”
她之前因为娃娃屋那个老年人偶还想着是不是有一个没有被日记叙述进去的人物,现在终于明白问题在哪里了,不是多出来一个老人,而是从来就没有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