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原味披萨店!”门口站着的一个围着店内特色围裙的女人微微颔首对刚进门的一位少女说。
女人抬头撞见那人的寒眸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意。这个女孩她经常见,就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笑。
她才开始来这里上班时,初见这孩子还以为她不会说话,是个聋哑人。直到她撞见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好,但足以证明这孩子是没有缺陷的,是她们一开始误会了。
许知裴机械的走了过去,女人转头继续招呼着后面的来客。
她在点餐区停了下来,抬手指了一下店内介绍披萨的种类和口味的荧光牌,但却是连口都没开。只是一味的指着自己想要的口味,店员立马回意。
店员知道她不怎么说话,因为这张脸和行为的特异,店里的很多员工都已经对她很熟悉了,而她也经常来他们这里买披萨,基乎只要高三一放假就必有她的出现。
“您拿好。”
许知裴接了过去,转身离开店内。
···
一回到家,许知裴先是脱下了自己的鞋子然后整齐的将它放进了鞋柜里,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就连放置的角度都是事先用线规划好的。
而她又将门口木桌上的一瓶酒精拿起,向着自己的双手手心喷了喷,最后挞着拖鞋进了屋内。
每次回家她都是这些程序,先换鞋,然后吃一些东西填饱肚子!过得井井有条,但同样也冷清。
不过的是,许知裴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家里有无有第二个人存在,她的生活习惯都是一样的。
房间很宽阔,复古式的茶几和各式各样的茶棕色木椅,墙边有一面巨大的贴墙书柜,里面放着很多的犯罪档案袋和一些犯罪心理学书籍,而这些资料相隔的另一边放着无数的奖杯。
——沿海市少儿素描大赛一等奖,青年彩绘一等奖,沿海市国际钢琴赛第一名,沿海市青少年10米□□个人赛第一名,沿海市东区青少年“华庚杯”奥数比赛第一名,沿海市青少年魔方个人赛第一名………
数不胜数的奖杯,每一个奖杯相隔的距离分毫不差,杯身光滑,像是被人擦了又擦。
阳台透光的隔间,摆着一副画架。上面架着一张素描纸,上面是一个女人全身的雕像素描画,旁边放着一个木桌,上面放置着许多的颜料,但调色盘和颜料盒意外的干净整洁。
许知裴给自己热了杯牛奶,最后就着热牛奶将刚才在外面买的披萨吃得干干净净。
收拾好了一切,她踱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就连一间卧室都只比客厅的面积小一些,宽阔的房间里很少放置什么装饰,除了一个罗马数字的钟表孤单的挂在白墙之上,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装饰。
许知裴走过去,坐下,然后一头栽进了床的怀抱。
随后她又起身走到一面墙的面前,抬手一拉,一块木板样的柜子从墙顶划了下来。
她将里面的一把短径气/枪拿了出来,随后又回到床边坐着,白而细长的指节轻轻的触摸着枪身,指尖又捏住一根丝帕随着手柄纹路的走向擦拭着枪/身。
她刚抬起左手将手臂撑直,压低枪/口准备瞄墙上的一个靶子时,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许知裴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按下了接通键。
手机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小裴,爸爸…可能最近一时半会儿…要忙工作,这次的案件有些古怪。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的去新学校报道,我叫了陈勇明天送你,他是爸爸的同事——”
手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知裴直接挂掉了电话,他的废话太多了,她不喜欢听见这个声音。
父女本就没什么实质性的感情,更别说让一个厌恶的人叫人送她。
在她心里这种虚情假意的亲情,没有任何意义演下去,浪费时间,更是浪费口舌。本就是假的,何必要费尽心思去给外人一种他是慈父的假象。
那边的人很识趣,也并未再次打来,手机就这样平静的躺在了床头柜上。
许知裴走近衣柜,将门拉开,里面放置着一具和成人人体比例差不多大的骨架。
光透过她打开的缝隙映射进来,带着些诡异。许知裴将它搬了出来,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她看着这具骨架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些病态感,让人不寒而栗。
她将它拿出来的目的——是想让它今晚陪自己睡觉,有时候心里感觉空虚时,她的陪伴便是这具骨架。
收好了气/枪,她冲了个热水澡,着了一件白色的连体睡衣,腰间的带子松垮的系在了睡袍之上。
墨色的发丝垂落于颈间及后背,不长不短刚好齐在半腰间,可能是因为发质的原因,她的头发带着一些微卷落于身后。
而她并未察觉自己的细挺的鼻梁根部还隐匿着几颗细小的水珠,灯光的照耀下这张精致端正的五官显得冷漠又无情。
那副骨架就安静的躺在她的床边,许知裴在远处欣赏了一眼,最后关了卧室的灯上了床。
床头的灯还亮着,她轻抚着那副骨架,淡淡的眉眼向着那空洞的眼眶,没有眼睛,仅仅只是两只黑色的洞。
她不禁想起这副骨架的由来。
一段往事,如汹涌的海浪拍打着她的记忆口。
这幅骨架是裴柔烟的。虽然许知裴曾经总是那样叫她,但她寒冷禁锢的心却是一直都承认这个母亲的。
裴柔烟死于一场刑事案件的凶手的报复,凶手当众将裴柔烟的尸体抛在警局门口,此行为为的就是挑衅作为沿海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三顾茅庐聘请的犯罪心理学教授许明呈。
那段时间许明呈仿佛跌进了谷底,惨失爱妻,女儿也因此和他有了隔阂。曾经的许知裴只将母亲当作能够亲近的对象,那时还并未反感自己的父亲,可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心里的那处黑暗正在一点一点吞噬掉她。
…
许明呈拿着红外线的笔,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衬衫衣角扎了些在黑色西装裤中。他挺直了腰杆,将红点点在一处照片上说:“凶手碎尸后将尸体抛在游乐园这个地方。”,他淡淡的看着底下认真做着记录的同事又说:“凶手为什么不抛尸荒野而是将笨重的尸块拼凑放在游乐园的摩天轮的花坛下呢?”
他的眼睛深邃,像是能够看穿一切猎物的行迹。投射灯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五官立挺而又饱满,存在男性荷尔蒙的同时带着些古代文人墨客的气息。
在这一块,他着重强调:“游乐园是什么?儿童的天地!凶手一定是童年残缺或者童年遭遇过被害者的打压,忍受不了他为自己所规划的一切人生。”
“凶器应该是一把极重的砍刀,另外,被害者身上有遗留的猪毛,因此将凶手的范围缩小在菜市场以及屠宰场…”
这次发生过两起非自然死亡的刑事案件。
——游乐园分尸案
——气/枪爆头案
第一个许明呈有眉目,但第二个他怎么也没找到确凿的证据。而自己还因此这第二个案件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但他觉得女儿完全不可能。
这世界练气/枪的人这么多,怎么会刚好是她。他身为父亲,也不会因为一些职业上的敏感就病急乱投医。
这也是许明呈第一次遇见刑事案件上的瓶颈。
他感觉不到这个凶手杀这个人的目的何在,似乎像是根本没有一定的规律可言,而却是让他觉得被害者就像是被随机给处置了,连最基础的杀人动机的这条线都无法捋清楚。
断断续续,错综复杂,这便是许明呈最近的难题。
他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杀这个男人,凶手的目的,以及仪式感在以前的案件中是清晰存在的,可却是在这里完全像细细的线,经不起推敲和复盘。
只要每每推理任何一条复杂的线,那线就像是自动纠缠那般自动延伸到其他人的身上。
若是这样,就不仅仅是被害者的被杀动机了,更为复杂的是,因此而指定的凶手线只会越来越多。
许明呈也是头一次见,这些天废寝忘食,为的就是能够好好的捋清楚这些线。
但人的耐心是有极限的,就好比一个做着粗活的男人成天用线穿针,只会让一个人越办越烦躁。
——现在的许明呈就是这般。
他分析过凶手的目的,或许是为了快感杀人,又或许是仇杀,更有可能是临时起意。
但许明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凶手极其狡猾,且反侦查能力是一般罪犯的十几倍,高智商,极易伪装于人群中。
有可能这是凶手第一次犯罪,又或许这次的犯罪是凶手的开端之作,为的就是挑衅警方,引起警方的注意。
凶手年龄他实在是猜不透,现场没有任何痕迹,没有指纹,没有脚印,没有属于凶手的一切所属物。
现场尸体无搬动,拖动迹象。
有且仅有的只是被害者是因气/枪一头打进头颅而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