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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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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傍晚,申附中的放学铃已经把萨克斯的《回家》吹了十来遍,走廊里的学生都熙熙攘攘走完了,只有高二七班照旧大门紧闭,数学老头拿着个三角板在黑板上给多边形添辅助线,三角板把黑板敲得哐哐响,陆逍大喇喇地靠着七班大门听鸟语。

“选取PD的中点Q,连接QN、QA,则QN是角PDC的中位线……”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鸟语。

陆逍不爽地摆弄手里的手机,老陈那帮人已经把密码锁解开了,就和沉尧这人一样,他的手机背景都是一张纯色无趣的白图,里头除了必要的社交App外,就是翻译软件和高考英语听力。打开相册,只有寥寥几张物理竞赛题的照片和板书,唯一与黑白试题格格不入的是一张手机自带的地图截图,定位在“申城大学附属物理学院深川研究所”,建筑物图形看起来占地很大,但地址栏却没有具体的门号。

深川?陆逍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两个字有些耳熟,却始终想不起来——陆大爷也不为难自己,跟物理有关系的东西,他要能想得起来反而比较奇怪。

日头都快落了,七班还在讲题,陆逍的耐心与等待时长成反比例下降,他也不知道他堂堂陆爷干嘛要来给小白脸送手机,兴许是出于人家救了他的好意……那红包也塞过了,即便沉尧送了回来,那是他的事情。为了那通不明不白的“告白”?陆逍的内心早已经把它划分为恶作剧,很清楚沉尧绝对与这通电话无关,那他为什么还要来还手机?他想听这小白脸说些什么?

陆逍越想越乱,觉得这手机都有点儿烫手,就在这时,安静得和鹌鹑窝似的七班教室里终于传出一阵桌椅与地板摩擦的声音,陆逍听见后门被拉开,便没皮没脸地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沉尧正在整理数学试卷,垂着眼睛,单肩背着书包,手臂里躺着着一叠理好的试卷,他单手把鼻梁上的眼睛摘下来放进口袋里,这才抬头看到门外的陆逍,不知为什么睫毛一颤,脸上晃过一丝惊讶。

眼见教室里的人都走了个干净,陆逍大喇喇地往七班讲台上一靠,俨然一副莅临指导的大架子:“怎么的,不欢迎?”

沉尧看了他一眼,不予理睬,继续低头整理数学试卷,活像是没听见。

啧,陆逍看这小白脸每回见自己都像自带嘲讽buff,毫不见外地往讲台上一坐,把手机往掏出来他桌上一丢,没成想惯性顺带把沉尧刚码齐的数学试卷往边上一带,哗啦啦散了一地狼藉的白纸。

这一欠打行为终于让沉尧抬眼看了看罪魁祸首,偏这厮还两手一摊,在沉尧锋利的眼神下头咧嘴露出俩虎牙:“不客气。”

沉尧并没有理睬,他把试卷一张张捡起来,又码齐成一叠,放平,不紧不慢的动作让人看的腿肚子都痒,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淡淡地问某不速之客:“有事?”

“得有事儿啊,”陆逍指指桌上的手机,又指指自己,“我这当代雷锋替你把手机拿回来了,不得接受一下同学你诚挚的感谢?”

沉尧有些近视,听完这话眯了眯眼睛,仿佛是为了看清自己跟前这人的脸皮究竟有几层——这让陆逍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高考考场上看一道幼儿园数学题,疑惑,嘲讽,还觉得他多半有病。

果然,打量完陆逍,沉尧把那叠数学卷摆回了书桌上:“同学,从逻辑上来说,你们的行为最多只能归为最牵强的金盆洗手,作为事件中的受害者,我没有理由向你道谢。”

说得好,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老子一个字儿也没听懂。陆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说你们七班的人说话是非得和你们板书上那物理竞赛题似的讲鸟语?”

很多人的习性就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沉尧不知道自己和七班算不算一条船上的人,但陆逍这一杆子舞得很滑稽,恰恰好就踩在沉尧的点上。他规整试卷的手顿了顿,见他仍在等自己的下文,终于开口说:“如果我一个人可以代表整个七班,那么你也要成为六班的典型?”

“还是说,作为扬名四校的‘问题学生’,你很希望自己成为整个申附的代言,让其他学校的学生家长提起申附就是……莫名其妙的敌意和纠缠,还是,威胁?”

陆逍一愣,他当然没想过这层,他甚至不是为了和沉尧纠结讲话的方式,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什么,为了招惹沉尧?还是为了得到一个自己都没有标准答案的答案?他不明白沉尧为何突然发难,或许是他总是试图在人底线上来回试探,总算让他拣出个雷来?

“你到底想怎样?”沉尧靠在桌边,平视着陆逍,“嗯?”

陆逍一张嘴,那句本能的“大爷也没想怎样啊”就要露出来,好在及时杀了车,保住了他最后一点不算“莫名其妙”的脸面:“既然您要这么说,那我也想听听了,优等生。”

“既然你没有给我打过电话,那我在后山出事儿那天晚上,打电话给我告白,自称沉尧的那个人,又是谁?”

沉尧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编的故事,还是你发烧产生的幻觉?因为一通真假难辨的电话打算跟我要个说法,未免说不过去。”

陆逍摆了摆手:“是不是幻觉我自己最清楚。我和你不一样,我做事情从来不讲逻辑,也不讲什么因为所以,这电话呢,我姑且认为它是个灵异事件,你亲口承认喜,呃,喜欢,呃,那什么!那我总得看看凭什么吧?”

“凭什么?你要求解这并非空穴来风。”沉尧微微拧起眉心,“可我难道会喜欢你?”

那句“开什么玩笑”,沉尧没说,但陆逍偏偏听得一清二楚。陆逍这厮,最听不得激将法,哪怕知道对方不过惹他发怒,压根儿没什么实际意义,或许沉尧这压根儿算不上什么激将,平坦地阐述了一个事实,还是足够陆逍冒火上头的了。

“靠!老子哪点不值得你喜欢?”陆逍从讲台上一跃而下,又垫了几步,稳稳站在与陆逍不足半尺的距离,沉尧下意识地向后撤了一步,陆逍却眼疾手快地撑住了沉尧两侧的课桌,微微向他的方向一倾。

只是几秒的时间,十几米的距离被飞速缩短,沉尧只觉得瞬息之间陆逍悬在了自己眼前,一张属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的脸,还有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陆逍的眼睛很好看,这点沉尧是承认的,最初他能从那群五颜六色的“问题毛”里记住他,正是因为这双眼睛。它不止是亮,最惑人的是那点清透,原原本本的喜怒就陷在里面,都是恰到好处的十七岁。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一定有相当不错的出身,足够让他不知世故,继续天真,足够让他喜怒形于色,无所谓忍或不忍。沉尧认识陆逍,但他更明白自己和他绝对不是一类人,绝对会在未来数十年间再无缘见面。

难道真的有那么一通神秘电话,好让他们之间的平行线产生拐地,刻意相交?

“喂!”

沉尧听见陆逍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这位还跟待拣白菜一样志得意满地等待他品评,似乎见沉尧哑口无言,陆逍的心情忽然变得十分明朗:“我太帅了?您没看习惯?”

草。

沉尧面无表情地伸手推开了他:“音容笑貌宛在,令人印象深刻。”

“你咒我啊!”

鸡同鸭讲,沉尧不欲再同这人多说些什么浪费时间,端起整齐的数学试卷向外走去,只远远丢下一句没有感情的提醒:“如果你还想在这儿待着,走之前关灯。”

靠!陆逍看着那条高高瘦瘦的背影,不爽精神集中性爆发,你陆大爷这辈子只有给人甩背影的时候,先是头一回被人“不喜欢”,再头一回被人晾在原地,不给这小白脸点教训,还真当你陆爷是HelloKi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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