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多多刷新,内容出入巨大。 【009】
他讪讪说:“要不算了,咱们直接出去。”
吴染染抬抬下巴:“心里有谱了么?知道是谁了么?就想着吃。”
江祈年委屈:“我是担心你饿了,还有,这才多一会儿,怎么查?”
吴染染脸上嫌弃更甚:“就这效率还当卧底,算了吧。”
江祈年:“……”
这就是无理取闹,无中生有。
但他不敢说,只能忍着。
“是,我错了。”
吴染染拿过他手里的饭盒,盒底发凉,盖子里都是水雾,她垂眼看盖子里模糊的深褐色食物,有点打退堂鼓:吃么?
心里的犹豫没耽误嘴上功夫,她叹道:“也不知道公务员考试怎么过的?”
江祈年吃瘪,小声:“你可以打听打听,我成绩一直挺好的。”
“成绩好不代表人品好。能接受腐败么?”吴染染伸出一只手拍拍裤兜,同时眼神睥睨着他:“有的是钱,买你几个人名。”
江祈年:“……”
也不兴这么贿赂的。
“咔哒”一声,饭盒盖子打开。
吴染染用铁筷子拨动:里头有肉,红烧肉,不过凉了能好吃吗?
吴染染唾弃自己:她曾经可是一碗面就满足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嫌弃口粮温度了。
江祈年看看盒饭,又看看吴染染迟迟没下手的模样,心领神会:“是我对不住你,那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礼道歉。”
吴染染:“……”
江祈年乘胜追击:“不是你要吃的,是我非要请你吃饭。”
上道。
吴染染点点头:“行。”
“不过我这身衣服不合适。”她低下头打量自己,睡衣,还是那种疗养院统一发的,“我想穿件时髦的。”
江祈年:“别,大病初愈,穿个宽松好活动的吧。而且……就你这脾气,指不定在哪又和人动手。穿个舒适衣服适合你境况。”
吴染染:“……也行。”
江祈年面露兴奋,他指指房间里那间独立卫生间:“我让你尖姐给你送上来,你去里头换,我在这等你,等你换好了咱们就出去,行么?”
吴染染对这安排挺满意,于是点头。
“那既然这样……”江祈年掏出手机,给常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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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尖看着憔悴不少,头发夹起,有几缕头发垂耳边,也没管。
开口,语气还是温柔:“醒了啊,喏,衣服,给你放这儿了啊。”
吴染染叫住她:“尖姐。”
“嗯?”
“你还好吗?”
她看了江祈年一眼:“好。”
吴染染疑惑,但常尖没多停留,说:“那我先走了。”
吴染染拿衣服进卫生间。
换了衣服,她和江祈年下去,疗养院周围僻静,没什么烟火气,两个人并肩走过两条街,才看到路边一家小餐馆。
卖面、馄饨、饺子。
老板娘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婶,额头光光,头发利落地绾在脑后,身上穿条碎花连衣裙,罩一件白围裙。
她认识江祈年,笑眼弯弯问他:“来啦。”
“嗯。”江祈年拉住吴染染胳膊,把她按进一张凳子里坐。
老板娘:“我收到你微信消息了,刚好出锅,这就给你端过来……女朋友?真漂亮。”
吴染染抬眼,老板娘笑容和蔼。
她解释:“我……”
是挺漂亮的。
被江祈年打断:“麻烦您了,一天没吃饭。”
“好嘞。”
老板年掀帘子去后厨。
吴染染望着坐桌子对面的人:“害羞了,我还想承认呢。”
江祈年呵呵:“算了吧,你要这么听话,我名字倒着写。”
吴染染笑:“你害怕了。”
“……没有。”江祈年垂下眼,不易察觉抬手悄悄桌面。
这店面不大,装修也不新颖,白瓷墙砖铺了半墙,老桌木,缝隙都是油块。
吴染染冲他比四根手指:“四位数?”
“等我再攒攒钱,下月工资还没发。”
吴染染:“画饼啊。”
江祈年:“微信加个。”
“干嘛?”
江祈年:“给你转账。”
吴染染大怒:“我微信就值一千?”
江祈年:“不然呢,就你那散装微信,常尖没少在背后骂你。”
她想起自己那一沓电话卡,不由失笑。
馄饨上来,虾仁馄饨,汤里沉着一下把虾米,汤面有几颗烫熟的小油菜,还顺带浮着一层油沫,但不腻,闻着特别香。
老板娘说:“这虾仁都是活虾,我们自己手剥出来的,可新鲜了。听说你来,我放的香油。”
江祈年像个小孩儿笑。
老板年面上露出嗔怪,笑骂他:“多大的人了,还来这套……哎呀,小姑娘是真漂亮。”
她看向吴染染,脸上瞬间笑成花:“爱吃的话就常来啊。”
然后转身走:“你们慢慢吃啊,我后头还有活啊。”
江祈年拿过桌面的醋。
吴染染压低声音问他:“带过几个姑娘来?”
“我师父带我来的,他出事以后,我经常自己过来坐一会儿。”
玩笑话,却突然戳中人家心口。
吴染染顿住。
江祈年贴心的给她馄饨碗里淋上醋汁:“吃饭吧女朋友,哪儿那么多废话。”
吴染染:“……”
蚀把米。
酒足饭饱后,他们又并肩走回疗养院,路边绿化带高一截台阶,吴染染踩上头,边踢小石头子玩,边往前走,江祈年落半步,在下面马路边慢悠悠跟着她。
他问:“你身上的伤?”
“有范毅呢,死不了。”
“你在我那办个卡吧,我觉得你得常来。”
“男朋友,我现在这身份还用办卡?疗养院的产权得有我一半了吧。”
见江祈年又僵硬地垂下眼,吴染染心里笑。
行,偷到鸡了。
***
回去后,她和江祈年暂时分开。
她去找了常尖,两个人找了间没人的空屋子单独谈话。
吴染染想起刚才她送衣服的神色,问她:“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常尖眼神落寞地望着地面。
吴染染:“在想儿子?”
常尖“嗯”了声。
吴染染并非完全实验体,她也参与了“灵狐计划”研发。
她有经验,也有威望,白啸出逃后,她是最有资格接替白啸位置的,但现在……
实验室那边很可能面临完蛋。
——丢失吴染染,相当于丢失了最成功的“实验体”。
C实验室为了存货,必然会在短期内找个替补。
常尖的儿子“李存”在吴染染没出现之前,是成功实验体的大热人选,当初谁都说,他才是“灵狐计划”最完美的成果。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叹口气。
吴染染明白常尖在担心什么:“李存现在的却处境危险,但是……尖姐,你想不想见他?”
常尖蓦然抬眼:“能见?”
吴染染:“能啊。实验室没了白啸,现在唯一对我们有阻碍的就是头头,不过他势单力薄,我们真不一定对付不了他。”
常尖问:“怎么说?”
“从他手底下救出李存也并非难事,他现在不是势单力薄吗,那我们就要抓住他这个劣势,增强我们的势力。”
常尖猜出她的意图:“你要争取谁?”
吴染染:“范毅。”
常尖:“范毅?”
“他曾是灵狐计划的骨干,是白啸和蒋川的朋友,蒋川在博远这么多年,身边也只有他。”
“无论是名望,还是资质,他都是头头要忌惮的人。”
“懂了。”
可常尖脸上又犯难:“但你你……要怎么争取他?”
吴染染笑:“我不是妖怪吗,蛊惑人心是我专长。”
常尖:“好好说话。”
吴染染眼睛看向窗外:“我不争取他,我要让他想尽办法争取我。”
***
好,可以,不愧是现代妖精。
常尖拍拍她的肩膀,胸怀大志,还能认清自己地位。
“哦对。”吴染染调转视线,看向常尖,“为什么害怕江祈年?”
常尖想否认:“我没……”
“你能瞒过我?”
也是。
她再次叹了口气。
吴染染:“你查了他?”
常尖“嗯”了声:“既然一块共事,他明面上又是博远高管,肯定要查查啊。”
吴染染:“说说成果。”
常尖说:“他小时候住白马川,父母双亡,跟着一个认来的哥哥,江澜,后来江澜因为偷盗进了派出所。”
吴染染淡淡“嗯”。
常尖:“他和你说过他师父的事情么?”
想起刚才吃馄饨,吴染染点点头:“略有耳闻。”
常尖:“他就是那会儿遇到他警队的师父,黄兴。”
“黄兴对他特别好,资助他念书,从警校出来后,进警队也是黄兴在带着他。”
“但七年前黄兴却出了事。”
“是意外死亡。”常尖顿了一下,才继续,“但其实你也明白,不是意外事故,和他偷偷调查的案子有关系。”
“因为警局里应该渗透了人,黄兴才会被打成意外死亡,具体细节我没能查到。”
吴染染心领神会:“黄兴偷偷查的案子和灵狐计划有关?”
常尖:“嗯。”
吴染染又想起白马川那个横尸街上的人。
常尖说:“江祈年接过黄兴衣钵,私下里也在接着查,他卧底博远多年,对蒋川的灵狐计划了解比黄兴深。”
“但……”常尖叹气,“这也是问题所在,现代妖精,基因改造,不是他能理解的,他也不会相信,所以走了很多弯路。”
“这就导致了四年前那次白马川事件。”
吴染染呼吸变快。
常尖:“江祈年单枪匹马追到蒋川的秘密基地,想找他杀人的证据。”
“当时他劫持了一位工作人员,换上衣服混进去,结果,亲眼见到基因改造工程,眼前画面和他师父黄兴描述的一样,他才意识到那些传闻可能都是真的,可晚了,他来不及证实,也来不及从长计议。”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热血上头,都已经到蒋川跟前了,不会再回头的。”
常尖说:“他暴露了。蒋川认出了他。”
——当时境况紧张,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蒋川手里拿着一只密封的黑盒,脸上有不容置疑的威严。江祈年居然试图阻止基因改造实验。
对面的江祈年脸上防护面具被撕下,汗津津的脸浮上一抹不屑。
明明额头、嘴角都晕着血迹,可他却没有半分狼狈,混身都冒着腾腾的不甘。
他紧紧捏着手里的枪。
实验室外头失火,火势朝实验室逼近。
实验室里的人如果再继续僵持,必然两败俱伤,全都成火中焦炭。
他死了不要紧,蒋川余党必然会拿今天的事大做文章,他不在乎自己声誉,但不能不在乎死去的师父。
师父黄兴刚查到蒋川就“意外身亡。”
他抬起枪,眼里浮上些恨意。
然后,毫无犹豫地射杀了蒋川。
大火掩盖一切。
博远内部流传着“蒋川病故”的消息,对外却三缄其口,隐瞒了蒋川死亡的消息。
常尖说完,屋子里静悄悄的。
吴染染觉得喉头发干,她沉默下来。
半晌后,问:“你怎么逃出来的?”
“跳窗。”
“他没有退路,只能从窗口走。”
吴染染眼前有了画面,飞鸟、管道、瓷砖锋利的边角,还有高大植物的枝条……
“好,我知道了。”
从屋子里退出来,吴染染发觉自己一颗心跳的还是很快。
江祈年……居然有这样的过去。
还有江澜。
她不愿意再想,直接去楼上找范毅。
因为她受的伤,范毅这些天不会离开疗养院。
他闲不住,让江祈年给他搬了台电话,还找来几台实验设备,继续工作。
吴染染敲他的门的时,他正在阅览文献。
闻声,起身给她开门。
他看着门外的人,皱起眉:“伤刚好一点就乱跑。”
吴染染笑:“范教授妙手回春,我是过来给你展示成果,让你看看自己多厉害。”
“油嘴滑舌。”
范毅请她进来,还给她从饮水机里接了杯热水。
见她赖在沙发上心事重重,他又从电脑前离开,坐到她旁边:“有话和我说?”
“嗯。”
范毅:“你说。”
吴染染:“蒋川教授在博远工作的时候,是什么人在一直针对他?”
范毅冷哼一声:“你问我?作为老东家的人,你不知道?”
吴染染:“不是摩非。老蓝查过他,什么都没查出来,蒋川教授遵守契约,并没妨碍C实验室,所以老蓝不会动他,白啸就更不会了。”
范毅沉默。
吴染染说:“是博远内部的人,是谁?”
范毅还是沉默。
吴染染:“博远新人不会针对他,没资格,也没阅历,能针对老蒋的也只有当初的老人。”
范毅意外地“嗯”了声。
吴染染挑挑眉:“肯说了?”
范毅:“你这不是指桑骂槐,在骂我么?”
吴染染:“谁不知道你和蒋川关系好,我怎么敢骂你,你可是我救命恩人呢。我是说别人。”
见范毅还是沉默,吴染染说:“今天要不是时机就算了……”
“唐书遥。”
范毅突然说,“你还记的唐书遥。”
他侧头望着吴染染,这是争取她的最好机会,把唐书遥卖给她,兴许能打开一个合作的口子。
果然,吴染染上套样的蹙起眉:“唐书遥?”
范毅面不改色的笃定道:“嗯,是她,老蒋的得意门生,你对她有印象吗?”
还……真有。
吴染染无大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