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江州站一路开到了花白浜,陆吾带着白明走上电梯,推开家门,只见地上躺着一只狸花猫,那猫胖得白明一眼没认出来。
他走过去,抚摸着太子的头顶,惊讶地看向陆吾,问道:“我昏迷的这些天,都是你在喂太子吃饭吗?”
陆吾欣慰一笑,倒了两杯热水,“是啊,我每次做鱼汤的时候,它都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厨房找我,我就把做剩下的鱼肉给它吃了,就当是除了猫粮以外的零食。”
他将热水递在白明的面前,道:“先喝点水吧。”
“这零食未免也太有营养了,都把太子吃成小胖猫了,” 白明无奈叹气,接过杯子,热水的温度刚刚好,他轻抿了一口,又一抬眼,“警官现在不怕猫了吗?”
“好像没那么怕了,” 陆吾微微一笑,轻揉白明的发梢,正如白明轻抚太子一般,“怕也没办法,总不能一直饿着它吧。我去给你做阳春面,顺便放些洗澡水,太子好几天没见过你了,你可别被它抓伤了。”
“太子很乖的,以前从没抓过我,” 白明费力地抱起太子,听着它喵喵两声,抬起爪子一瞧,这才干笑两声,“虽然你不抓人,但指甲确实长了,我还是给你剪一剪吧。”
他又转过头,看向桌上的十三朵假花,花的样子好似山茶,他向着厨房里系好围裙的陆吾一望,问道:“陆警官,自从我夏天第一次搬到你家里以来,我就瞧见了这几朵花,该不会是……”
“就是山茶花,” 陆吾淡然一笑,解开白明心中的思虑,“自从我离开白河镇后,每一年的春天,我都会往花瓶里塞一朵花,代表着我已经有多少个春天没有见到我的小白了。”
冬风顶在窗外,声声入耳,白明怔住了。
“那都是假花,现在小白这朵真正的山茶花回来了,它们也就都没用了,一会儿我把它们扔掉,你这朵鲜花我可要好好供起来。” 陆吾粲然一笑,开始煮面。
时间过得很快,白明吃过饭,洗过澡后,换上睡衣,给父母打电话报了平安,而陆吾在书房整理着明天上班所需的材料,白明又在客厅陪太子玩了一会儿后,没过多久便有了困意,临睡前,他往书房又瞥了一眼,只见屋内已经没人,反而厕所传来了流水声,看来他的陆警官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早点入睡了。
不过二人一直处于分房睡觉,陆吾即便洗得再晚,也不会影响到白明。
他独自走进卧室,关上屋门,钻进了被窝,这被窝里竟然有一个暖水袋,想必是陆吾提前帮忙充好电,又悄悄放了进来。
白明又回到了这张柔软的双人床上,他在黑暗里盯着天花板,渐渐闭上眼睛,心绪散尽,只有浓浓暖意,他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
他正想得出神,却听见屋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他收回思绪,轻抬起头,看着屋门被慢慢推开,灯光从外照入漆黑的卧室,晃得他眼睛一酸,急忙微闭。
陆吾全身只穿着一条篮球短裤,以极慢的速度推开门,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小白,你睡着了吗?我没打扰到你吧。”
白明缓慢睁眼,回道:“没有没有,怎么了?”
陆吾松了口气,像是终于赶上了时间,“太子刚刚尿在了我屋子的床上,今晚我能和你挤一挤吗?”
白明揉着眼睛,不可置信道:“太子不会这样的,你是不是弄错了呀?”
话音刚落,他看见陆吾从一旁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床褥,定睛一瞧,褥子上果然有一大片黄渍,他又看见陆吾表情痛苦地捏住鼻子,只听他戏谑道:“法官你看,这就是证据。”
说罢,陆吾望着缄默不言的白明,将褥子扔到一旁,举起三指,发誓道:“给我一小片地方就行,我保证不挤你。”
白明眨了眨眼睛,不知所措,他犹豫了片刻,微微点头,以示同意。
指令刚一下达,陆吾笑意浓厚,一副奸计得逞的神态从门缝中钻入,他一关门,两下便跳上床,随后躺在床沿一侧,仰面朝上。
白明连带着枕头和被子一并往另外一侧挪去,他也紧贴着床沿,背对陆吾,二人之间留有一大片空隙,足够躺下第三个人。
屋内无声,没有一人说话,这焦灼又暧昧的气氛让白明睡意全无,夜色宁静,他连自己的呼吸声都降至最低。
“谢谢小白收留我,这屋虽然大,但是有点冷。”
陆吾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他的声音很小,可在这万籁俱寂的烘托下,却又显得格外大声。
白明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闻声回头,看向陆吾的轮廓,在他刚做完这个动作后,陆吾听见声响,便也侧头看向他,白明在和他对视的一瞬间,脸颊顿然涨红一片,他又快速回过头去,不敢继续观望,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身后传来陆吾的轻嗤笑声。
他压住心中的悸动,低声道:“你怎么不拿枕头和被子啊?”
陆吾淡然回道:“被子这些天落了灰,我拿去洗了。”
“没有多余的被子了吗?”
“没有了,我一次性全洗了。”
良久,白明再次开口问道:“那你怎么也不多穿点衣服?”
陆吾一愣,厚着脸皮坦诚答道:“穿得多不舒服,而且这已经是我睡觉穿得最多的一次了。”
这句回答抽干了屋内的空气,白明瞪大眼睛,脑子一片混乱,额头甚至沁出了汗滴,他一想到陆吾平时睡觉的样子,脸颊烫得如同出炉的红砖,好在夜色足够黑暗,可以吞没一切控制不住的颜色,他恨不得自己可以穿越回前一秒,那样的话,他打死也不会问这个问题。
话毕,屋内又是静默了片刻。
没过一会儿,他听见身后的人开始搓起双臂,这警察又自言自语道:“应该不会冻感冒吧,明天还要给队员们开会呢。”
白明束手无策,温柔道:“我去沙发上睡吧,那里有个很暖和的毛毯,你在这里盖我的被子就好,千万别因为感冒耽误了明天的工作。”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起身,想要下床,身体还未坐稳,手腕被陆吾一把薅过,他又被迫躺了下来。
陆吾羞愧道:“那个毛毯,我、我也扔进洗衣机了。”
白明:“……”
说实话,白明并没有感觉很冷,即使把手脚伸出被子外,这地暖的温度也不至于让人冷到这种地步,或许是因为暖水袋,又或许是自己穿着睡衣,他也想不清楚。
“陆警官,你盖我的被子吧,我穿着衣服呢,不会很冷的。”
“这我坚决反对,你感冒还不如我感冒呢,” 陆吾连连摇头,他成功堵死了全部的路,直到最后才假惺惺地提出一个解决办法,“要不然,我们、我们盖一个吧,这样咱们就都不会生病了。”
白明大惊失色,绯红的双颊好似两朵山花,全身犹如过电般一颤,目光四处游走,难以聚焦于一点,他半张着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陆吾故技重施,再次轻抚双臂,牙间打颤,像是冷得锥心,冻得刺骨。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未果,白明只能答应了,“那、那你进来吧,这被子还挺大的。”
他着实没想到陆吾的动作会有如此之快,他才刚说完,那警察的脚猛地伸入被子,随后整个身体也挪了进来。
白明连忙又往外挪动了几分,自己的一条腿甚至伸出了被子。
陆吾钻进来后,舒了一口畅快的气,满意道:“现在舒服多了。”
二人就这样分别躺在床的两沿,盖着同一张被子,但中间隔着距离。房间一片漆黑,只有零散的星光落在窗帘,月影本在东边,不一会儿就照到了北面,天幕上演绎的斗转星移,让光阴在无声中有了形状。
白明依旧背对陆吾,世界很安静,听不见任何声音。
“小白,你睡了吗?”
他听到陆吾低声问了一句,也悄然道:“没呢,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你才刚出院,要好好休息才行。”
屋子在白明“嗯”了一声后重回宁静。
陆吾心痒,便又试探道:“小白,你觉得,咱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又是一句语出惊人,白明已经记不得自己今晚在陆吾没话找话的言语中被震惊了多少次。
“朋、朋友吧。”
陆吾没有多说什么,回道:“也是好兄弟吧。”
“对。”
“是生活上的好室友。”
“是。”
“也是工作上的好搭档。”
“嗯。”
“还、还能是、是……”
重要的话说了一半,却被白明打断了。
“陆警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
“没、没有,我……” 陆吾没了勇气,挠了挠头,神思混乱,却依旧小心翼翼,“我就想睡觉前和你随意聊聊天,你是不是困了?那我先不打扰你了,我等你睡着我再睡。”
“我不困,但我想跟你说些正事,” 白明思前想后,还是将埋在心里的忧虑讲了出来,“陆警官,说起工作上的搭档,我不敢苟同这一点,我目前正处于停职调查的阶段,做不了什么,你也不应该替我做担保的,我很怕我会连累到你的工作,我不配当你的搭档。”
陆吾心里一疼,想要伸出手臂去安抚白明的后背,然而只伸了一半,没有底气,于是又缩了回来,“小白,你不要为此难过,也不要有任何的心理压力,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况且我相信你肯定能保住工作,检察院正在联合公安局和法院一起调查,一定能还你一个清白,你相信我,好吗?”
“可是你也太冒险了,万一我今天没有想通,或者火车门提前关闭了,我没能下车,你要是丢了工作,那该怎么办啊?”
白明满心懊悔,不敢去想那样的场面。
“那也没关系,” 陆吾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到时候我就去白河镇找你,你看看你们家的旅行社还缺个保安吗?或者力工,再不济当个厨师也行,要不我给你当贴身保镖吧,不用发工资,包吃包住我就满意了,当然了,吃住得和小白你在一起才行。”
白明被这话逗笑了,脸上的笑意充溢了整间屋子,揶揄道:“这些职位对于你来说都是大材小用了,而且白河镇变化很大,早就不是十三年前的山路了,陆警官,你过去肯定找不到我的。”
他轻轻笑着,自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可身后的人却没有反应,只是保持着沉默,他甚至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就在这时,床上突然震动起来,发出剧烈的声响,身上的被子被猛然掀开,腾空而起,白明刚要回头,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经绕在了自己的身前,这只手用力一拉,自己的身体便飞快向后挪去,后背直直撞在一个温热的怀里。
他这才反应过来,陆吾不仅自己从床沿挪到了中央,还把他也拉了过去。
白明惊慌失措,敛声屏息,耳根通红一片,陆吾的身子很热,像一个徐徐加温的火炉,热意穿过他的睡衣,直达后背。
他的耳畔伴着陆吾的呼吸渐热渐冷,每一口呼出的热气都瘙痒着他的耳窝,随后失温消散,他能感受到陆吾随之起伏的胸膛,脑袋压在陆吾结实的手臂上,身体被另外一只手紧紧搂住,几乎快要融入火炉之中。
空气在升温,这里没有冬天。
陆吾的额头抵着白明的发梢,他的身体微微发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道:“对不起小白,真的对不起,白河镇变化太大,我真的找不到你,我不是不敢去找,我是怕打扰你的生活,我怕我的出现会让你想起以前不好的经历,我其实没有那么勇敢,至少在你这里,我永远都是一事无成,你送我篮球,替我拦架,帮助我和我的父亲重归于好,还因为救我而失去了记忆,我亏欠了你太多太多,我其实很想去找你,但我真的很怕给你再次带来伤害。”
白明听出他话里的自责与难过,反而微微一笑,安慰道:“陆警官,我刚刚那句只是个玩笑话,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若没有你,我或许早就被人贩子拐到别的地方去了,又或许已经在长春路上被魏峰杀害了,你保护过我那么多次,应该是我欠你才对。”
“小白,你什么也不欠我,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和你的奉献比起来,我做的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我知道就算我做得再多,都无法弥补我对你造成的影响。
“你总是这么温柔,总是对别人有不求回报的付出,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承受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悲痛,没能让你得到这个世界对你的善意,要是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选择让你牺牲自己来救我这个混球,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活该,是我咎由自取。”
这自责的言语让白明心里不是滋味,他稍微一顿,在这温热的怀抱中转过身子,一手伏在这名警察的胸口,他微微抬头,在黑夜中瞧见那张满是愧疚的脸,又宛然一笑,笑容清淡,却堪比明光,他紧紧抵在陆吾滚烫的身子,柔声安慰着。
“陆警官,你知道吗?我之前怪你,仅仅是因为我妈妈,只是我后来想开了,这怨气也就消了,但有一件事我从未改变过我的想法,我也从没后悔过我的选择,在白河镇外的那个废弃仓库里面,就算我有机会改写命运,有机会回到过去,我还是会奋不顾身地将你推开,没有其他缘由,就因为你是小白的老虎哥哥,是小助理的陆警官,因为你是你,你保护了太多的生命,江州的人民都需要你,所以那个集装箱,就让它砸在我的身上吧。”
如此沉重的话,白明却讲得云淡风轻。
这番话狠狠戳到了陆吾的心底,不论是他时隔多年再次听到了老虎哥哥这个称号,还是那些白明表露出来的真情实意,他都听得心中一颤,身子也抖得越来越厉害,泪水随之从眼眶中一泻流出,他再次抱紧白明,一遍遍地唤着,声音因低沉的哭泣而变得模糊不清,“小白,他们需要我,可我最需要的人是你啊,我只想自私地保护你一个人,保护你一辈子。”
白明的脸贴在他的侧颈,感受着他的声带在哭泣中不断震动,晶莹的泪花滴落在自己的额头,他搂住陆吾的后背,从这紧实的拥抱中轻喘着气,笑意满满,语气比棉花还要柔和,“陆警官,你怎么掉眼泪了?忠叔告诉我说,你可是从来不哭的。”
陆吾的嗓音有些沙哑,委屈道:“我每次一想到你,心里就酸得要命,以前是难过,现在是太激动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从来没有放下过对你的惦念,我知道我们相见的希望实属渺茫,但我还是在默默地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尽管我早就做好了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的准备。
“自从我在长春路再次遇到你的那天起,我每天都想找你,可我又怕你觉得我是个怪人,我不敢找得太频繁,但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每次一见到你,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但我还要假装是第一次见到你,强装镇定,那种憋屈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当我知道你被槐安法院录取后,我、我真的很开心,你好像还隐约记得咱们小时候的约定,你学了法律,加入了司法机关,和我成为了公检法的同事,咱们终于可以一起并肩战斗了。
“现在我这样抱着你,好像一切都是虚幻的,我好怕这就是一个梦,等我明天醒来,你就已经不在我的身边,生活还是和以前没有你的日子一样,我不敢想,我真的不敢。”
窗外的夜风呼啸而过,惊起人间满地的月光。
“这是真的,千真万确,我不会再轻易离开你了,” 白明想起自己还在面包店工作时,陆吾隔三差五就要来看望自己一次,又是陪着去监狱,又是伴着去公园,想起那些日子,他便微笑打趣道,“咱们夏天重逢的时候,林江当时还提醒我,说你的行为很反常,还说你要对我图谋不轨,我那时候没有在意,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看人还是很准的。”
他伸出手,擦去陆吾脸上滑落的泪痕,两眉含羞,一双红透的梨涡带着浅笑,睡衣的袖中浮满了温情蜜意。
“陆警官,你要多笑一笑,你同事们都说你对人总保持着一股距离感,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表情,可你明明笑起来比那样子好看千倍万倍。”
说着,他两指按在陆吾的两颊,往上一挑,一个难看的笑脸就此浮现,他扑哧一笑,道:“陆警官,你可以现在送我一个笑脸吗?”
陆吾用手臂胡乱擦去泪水,挤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又请求道:“那你再像小时候那样叫我一声老虎哥哥好不好?就刚才那一声,我还没听够呢。”
“不行,太幼稚了,我叫不出来。”
白明的目光挪向一边,脸颊微红,宛若喝到微醺。
陆吾啧啧两声,被白明枕着的手臂向上一抬,将怀里的人紧紧压在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捏了两下白明的脸,随后又挪到他的腰间,坏笑一声,“不叫是吗?我可记得你十岁生日的时候,当时咱们一起看萤火虫,你也像现在这样躺在我的怀里,那个时候你可怕痒了,也不知道你现在长大了,还怕不怕了?”
接着,他便下手轻捏了两下白明的侧腰。
就是这极小的动作,白明便已然几乎跳起,大笑出声,他就像一只被捆绑的蚂蚱,无法动弹,只能在陆吾的怀里使劲挣扎。
然而陆吾加大了手劲儿。
白明笑得前仰后合,到处扭动着身体,一个劲儿推着陆吾,可他痒得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不过是徒劳罢了,嘴上连连求饶道:“等等!快停下!我错了!”
陆吾合不拢嘴,这才松手,满意道:“这招儿还挺好用,今晚先饶了你,以后我可有办法对付你了。”
“你还真是不择手段。” 白明喘着大气,再次背过身,拉开了距离。
陆吾依旧不依不饶,厚着脸皮贴了上去,手臂又一次搂在白明的侧腰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小白,你身上好香啊,是不是用了什么特质的沐浴露啊?”
白明一怔,答道:“没有啊。”
陆吾将鼻子埋在他的后颈,享受道:“好像只有我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儿,怎么会有男人生得如此漂亮,身上还又香又软呢?”
这痴痴的语气着实让白明面红耳赤,他的身体也由于被抱得太紧而出了层薄汗,他用胳膊肘顶了两下陆吾的肚子,企图挣脱开来,可他不论怎么试,身后的警察都纹丝不动,好似已经沉浸在了温柔乡里。
月色迷离,和风谱写一首静谧的夜曲,献给今晚难以入眠的人们。
不过一会儿,身后鼾声渐起,这呼吸声均匀稳定,完全不会扰人清梦,白明知道陆吾这十天来为了照顾自己,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这才会很快睡着。
他将陆吾的手臂从自己身上轻轻拿开,透出一丝气来,他缓慢回身,瞧见陆吾嘴角上扬,像是正在做梦,他猜这一定是个美梦,于是也闭上双眼,希望自己的梦可以和陆吾的剧情完美衔接。
此刻3号楼的19层里,躺着世上最幸福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