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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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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大校园。

谢婄柳上完课离开教室,那日的事情于她而言已经是过去式,她一向是个豁达的女生,更何况发生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她的错。

永远不要将他人的错处归结到自己身上,这是谢婄柳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道理。

她不知道那天若是自己跑的不够快会发生什么,但是她知道燕子哪怕再落魄也不会喝地上的污水,君子哪怕见女色也不会产生半分邪念,坏人若是起了坏心,那便是天老爷也拦不住。

关于网络上那些□□相关的新闻,总会出现“还不是女生穿太少。”“谁让她大半夜跑出去。”这样的言论,谢婄柳看着只觉得可笑,莫不是男性管不住自己的□□,还要将此归结于女性身上? 

谢婄柳明确的知道,她只不过是遭遇了一件坏事,她已经竭尽全力保护了自己,用所有的手段去行使权利解决这件坏事,这些就够了。

没有谁会一帆风顺,日子总要过下去,活在过去,难过的只会是自己。

有人拍了拍谢婄柳的肩,她扭头看去,是还未搬出宿舍时的舍友。

“婄柳,吃饭去么?”叶萧凡问道。

她们关系还不错,只是不住在一起之后联系便减少了。

“不了。”谢婄柳摇摇头,“晚点还有份兼职,距离有些远,待会随便吃点就好。”

叶萧凡点点头,也不强求,“好吧。”

说罢,她便与另外几个室友离开。

距离不远的时候谢婄柳还听到另外的室友说,“小凡就是性格太好,谢婄柳这么清高,还愿意跟她说话。”

“就是,你叫她干嘛呀?反正都会拒绝的。”

“诶呀,你们别这样,婄柳只是比较忙而已。”叶萧凡语气中带着笑意说。

声音越来越远,再之后说了些什么谢婄柳已经听不真切,只一笑置之。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偶尔也会渴望有人能陪着她,但她心底里知道,是不可能的。

夜里,谢婄柳做了个梦,她看到了漫天硝烟,满地尸骸,还有站立在眼前的人,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听到他说,“小烟,你等我回来。”

杨花飘絮时候,我会回来找你。

谢婄柳也不知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只是当梦醒时,她怅然了好久好久,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凌晨三点,异案所。

凌榆今晚没有回家,而是待在所里,其实所里没什么事情,但不知处于何种原因,他没有回去。

并非不想回去,而是太想回去了,从收到喻束的信息那一刻起,凌榆就一直想要见到喻束,那种心情是迫切的,前所未有的,也是……

陌生的。

太过于陌生的盼望见面,让凌榆慌了神,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病了,只要一见到喻束,就情不自禁的会心跳加速。

他承认,自己的不回家有躲避喻束的成分在里面。

而这躲避,也就导致晚上喻束给他发的消息他至今都没回一个字。

第n次打开手机看喻束的消息框,那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前。

要不要回一句呢?他应该已经睡了吧?万一没睡呢?或许他在等他回消息呢?应该不会吧?喻束不是那样的人吧?但是万一呢?

无数念头在凌榆的脑子里来回盘旋,他犹豫不决着,心中忐忑着,否定又肯定,最终终于咬牙打下了一行字。

凌榆:【在所里睡下啦,不要担心我哦!!】

发完,凌榆又觉得这语气太软了,跟什么似的,于是立马点了撤回。

有了撤回,喻束不就知道他回了消息了?那要是不说点什么万一问起来呢?

于是,凌榆又打下一行字。

凌榆:【忙,不回去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凌榆左瞅瞅右瞅瞅有觉得这样不行,太冷漠了,万一喻束以为他对他有意见怎么办?不好不好,于是乎,凌榆再次点下撤回。

反正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没事没事。

凌榆:【所里有事情,所以就不回去了】

这句话没加句号,不行,撤回。

凌榆:【所了有事情,今晚回不去了,你别担心。】

哎呀,错别字,撤回。

……

凌榆:【在所里忙,不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终于,在这一行字发出去的时候,凌榆满意了,不卑不亢,不软不硬,距离适中,实属上品回答!!

他骄傲的点了点头,默默夸赞着自己的智慧,终于满意的熄灭了屏幕。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响,是和他一起值班的王野和吴硕。

“凌榆,有案子,走了。”王野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

凌榆一愣,随后马上跟了上去。

案件地点是在牡丹戏剧院,安市牡丹戏剧院是一所拥有五百年历史的戏剧院,前身是戏曲世家的演出台子,现今使用的是新建立的剧院,原戏台已经归为景点。

而报案人所发现死者的地方,是原戏台。

“这段时间一到夜里这戏台子就传出来唱戏声,大家都慎得慌,也没人敢过来看,今晚恰巧我值班,我胆子一向大,就打着手电过来看看是谁溜进来唱戏,结果谁知道空无一人,一脚上台还踩了个空,直接一窟窿掉了下去,坐在了死人身上。”说话的是剧院管理员,他显然被吓得不轻,这会儿面色惨白。

凌榆顺着他说的大窟窿看去,戏台年久失修,木质地板风华严重,也难怪一脚下去木板就断了,露出底下的尸体。

这具尸体躺在戏台底下,身穿戏服,只剩下孤零零的骷髅架子,已在台下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和岁月。

“几位,我跟你们说啊,这戏台子搭建那么多年,总会有些传说,我父亲就是戏院的负责人,小时我便听闻这牡丹戏院最后的角儿死于非命。”管理员说着,看了眼坑下的尸体,“你看这死人的装束,会不会就是那个角儿?”

没有人回答管理员的问题,他们都不敢妄下定论,但若是按照管理员的说法,这戏院最后一任角儿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这台下的人,死了快百年。

那按这个说法,查案的就不是他们而是考古专业人员了。

为了以防万一,异案所还是联系了当地博物馆来对尸体进行处理,若这台下躺着的人的确是当时名角,那便也是当时的名人,具有一定的历史价值。

等待专业人员来的时候,凌榆打量着戏院,像这种年代久远的建筑,因为经历过太多岁月,其实建筑也是有生命的,它们的一生可以很长很长,但人的一生却是很短很短,所以建筑可以见证好多好多人的悲喜离合。

悲喜离合看多了,便会变得淡漠,不再富有原先的朝气,这也是为什么古建筑会比新建筑更阴凉的原因。

戏台年久失修,脚下的木板岌岌可危,站在上面似乎下一秒就会踩出个窟窿,抬头看去,那些精致的雕刻已经风化得失去原本的神采,连涂绘的颜料都已经淡薄。

凌榆不知道管理员口中所说的夜半戏曲是否属实,但他却仍旧上了心。

魂阵松动的厉害,一切与灵异事件产生关联的,都会引起凌榆的注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能防则防。

一阵阴风吹过,拂在凌榆的身上,起了一层细微的小疙瘩,他扭头看去,在那角落的阴暗处,有魂灵正远远看着他。

那魂灵脸上涂着油彩,却依旧能看出是个长相俊秀身材瘦小的男子,他身上穿着的,正是那葬身于戏台之下尸骨身上的戏服。

只是相比起尸骨上的那身戏服,魂灵身上的那件,颜色鲜艳,就好似昨日新衣。

他们双眸对视上,凌榆先是一愣,随后便挪开了视线,可魂灵这种东西,太久未曾有人看到过他们,一旦发现有人能见着了,便会情不自禁的跟上去。

抬步走远些距离,身后的魂灵亦步亦跟着,他的步子轻盈,低着头,像是不敢向前。

凌榆见了他这副样子便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若是这魂灵大大咧咧的过来跟他说话,他或许还能装作看不见,但这小心翼翼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自己的忽视实在不是人。

“野哥,我能去趟厕所么?”凌榆朝王野喊道。

“去吧去吧。”王野摆摆手。

凌榆便打算离开,但管理员却在这时叫住了他,“你待会别上第二个隔间,那儿的门的声响怪吓人的,怎么修也修不好,邪乎。”

凌榆听着,没放在心上,随意点了点头,真没觉得一扇门能怎么吓到他。

魂灵跟着凌榆进了厕所,凌榆便没了掩饰,转头看向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魂灵低下头,结结巴巴的,“公子莫见怪,我只是许久未见有人能看着我了,便想凑近些,说两句话。”

“哦。”凌榆有些不自在,“那台下的尸骨,是你么?”

魂灵一愣,随即点点头,“是。”

“为何会埋葬在那?”凌榆蹙眉,国人一向信奉入土为安,眼前的魂灵好歹是一代名角,怎落得个如此下场。

“不可说。”魂灵垂眸,回答。

凌榆见此也不追问,“夜半唱戏是为何?”

“我在等一人。”魂灵看向凌榆,眼神真挚,还带着炽热。

“唱戏就能等着?”凌榆疑惑。

魂灵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我也不知,但他最爱听我唱戏的。”

“于是你便想着一边唱戏一边等?”凌榆说。

“嗯。”魂灵叹了口气,“我找不着他了,一觉醒来回到这里,一切都变了样。”

“一觉醒来?”

“我沉睡了许久,早前不在这儿,那儿有水流声,有风声,还有树声鸟啼,我被困于那儿,眼前很黑,也不知是不是梦。”魂灵缓缓说着,“直到最近,才终于回来。”

魂灵不知道的地方,凌榆却是知道,哪里是魂阵,眼前的魂灵亦是自魂阵逃出。

“你如何来的这?”凌榆问。

魂灵轻笑,“有人告诉我的。”

“谁?”

“不知。”魂灵摇头,“他的声音只在我耳边,我跟着指示一路寻了过来,那声音便消失了。”

那便是有人刻意指引,那眼前的魂灵,是逃出来的么?亦或者是被人刻意放出?

凌榆心中不安。

“你要一直留在这等吗?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走。”

“我要等他。”魂灵很坚决。

凌榆便不强求。

“公子。”魂灵叫道,“你能否帮我个忙。”

“什么?”

“你替我寻一处漫山桃花的地方,他曾说过,若有来世,他会生在那样的地方。”

……

与魂灵的谈话加重了凌榆的焦虑,人一旦焦虑便会尿遁,刚刚的借口这会儿真得到应验。

凌榆心事重重的进入厕所,已然忘记了早前来时管理员的嘱咐,径直推开了中间那道门。

“咔吱咔吱咔吱——”

连续几声响,将失神的凌榆吓了一个激灵,他推门的手一顿,眨了眨眼睛,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小心翼翼往门后看去,只见那儿蹲着个小孩,还对他笑。

靠,这特么又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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