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榆看着地上蹲着的魂灵,是前所未有的无语。
厕所里的怪响居然还真是灵异事件,这大抵是神一样的缘分,凌榆觉得喻束说错了,他不是柯南buff过重,而是林正英buff,走哪哪见鬼。
“嘎……”门再次发出一声响,只见蹲在门后的魂灵一点一点推着门,一边推还一边卡住连接门处的螺丝。
眼见着门就要拍到自己脸上,凌榆一掌将门抵住,“别玩了。”
“嗯?”魂灵眨了眨眼。
“你知道怎么投胎么?”凌榆说。
眼下这只魂灵和跟着谢婄柳的那只以及戏院这只都是不同的,他们还有执念,这只显然已经没有执念,蹲在厕所吓人纯属闲得慌。
“投胎?”魂灵歪头,“我不知道。”
又是一只因为不知道如何投胎而滞留人间的魂灵,凌榆皱着眉头想。
魂阵中似乎有许多这样的魂灵,他们并非有意逗留于人间,而是想要投胎,但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离开人世而留了下来,最后被封于阵中。
“从这里一路往西走一百米,然后原地转三个圈,等上十年后,就会有人接你去投胎。”凌榆说。
十年,对于人来说很长,但对魂灵而言却是极短的。
魂灵听着,点了点头,道了句谢以后,转身离开。
看着离开的魂灵,凌榆扭头看向身后戏院的那只魂灵,“如果你想离开了,也可以用这个方法。”
戏台那边专业人士已经到了,凌榆没料到会在这见到李枫。
他坐在轮椅上,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知道是不是凌榆的错觉,李枫在看向他的时候,视线在他身后的魂灵身上停顿几秒。
两人对视片刻,各自收回了视线,昨天的事情以后,凌榆多少觉得有些尴尬,自己将情感寄托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还恬不知耻的希望那个人能包容自己,就其实还挺过分的。
“凌榆。”王野在叫他。
“嗯?”凌榆听着,小跑过去,“野哥,怎么了?”
“这边没我们什么事了,可以回局里休息了。”
“这就没了?”凌榆愣了愣,“不需要我们帮忙么?”
“不需要,这人死了快一百年了,咱处理不了这事。”王野摆着手,“而且你看看你这黑眼圈,再不睡我怕你猝死,头儿走之前可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受不起。”
喻束……让王野照顾……他?
凌榆愣怔一瞬,觉得这事不靠谱,喻束不让王野给他使小绊子就不错了,但这么想着,心里某处又在自我否定,觉得的确是有这件事的。
心里暖烘烘的,像是燃气一团火,凌榆低下头,唇角勾起点笑意,“那我们回去吧。”
回去休息,然后明天下班就回家。
没什么好逃避的,喻束对他好,大不了,他也对喻束好就是了。
嗯!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对于凌榆的决定,喻束毫不知情。
清晨,意识逐渐自睡梦中脱离,喻束缓缓睁开眼,带彻底清醒之后,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他看着微信上面近三十条未读消息,一瞬间愣住了,所有消息都来自与凌榆一人。
是出什么事了吗?凌榆该不是死了?
这是喻束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他承认,他某个瞬间的确是慌了神,这也就导致待看清屏幕上全是撤回,而真正可读的消息只有一条时,他拳头紧了。
当时有多慌乱,现在就有多无语。
凌榆:【在所里忙,不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喻束:“……”???
消化下心里的无语,喻束缓缓打下几个字。
喻束:【你是不是有病?】
发完消息,喻束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见没动静,翻身下了床。
说是在家休息,其实几天下来喻束一直就没歇着过。
这几天,喻束反复奔走与林如意案和林芊梓案两案的各个现场,只为了能多找到些线索,早日破案。
除此之外,喻束其实还有些私心,他知道凌榆还隐瞒着他一些事情,但凌榆目前不愿意说,他也答应过要给他时间,在那之前便只能靠自己看看能不能探索些什么出来。
喻束今天要去拿指纹对比结果,他在两个案件的现场收集了很多指纹,收集的过程很枯燥,甚至都不知道里面会不会存在有意义的指纹,但还是得去做。
……
C大,大会堂内十分热闹,谢婄柳抱着器材站在幕后看着台下坐着的观众,心里只觉得闷烦。
今天学校校庆,她没有节目,但因为是学生会的成员,所以必须到场做事。
和所有大学生相同,谢婄柳刚进学校的时候也听了学长学姐的鬼话想要在大学做出一番事业,将生活过得十分充实,但进入学生会以后她才发现,加入组织除了让她本就不悠闲的生活更忙碌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或许有,但耽误了她兼职赚钱,那点意义便也就化为虚无了。
下一场是舞台剧,有个公主在高楼和王子对话的情景,谢婄柳的任务就是将用来当高楼的道具在剧情需要的时候推上舞台。
舞台上的公主已经进入剧情高潮,谢婄柳也该上场了,灯管一瞬熄灭,她摸黑推着道具往前走,隐隐约约借着光亮能看到地面,她只想快点将事情做好,这样她就可以离开了。
意外发生的瞬间总是很突然,脚下被电线绊倒,谢婄柳在摔倒的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死定了。
高楼的道具并不牢固,但节目组为了让它看起来跟逼真,外面包裹的东西都十分有分量,砸在身上,非死即伤。
谢婄柳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落在她的身上,舞台的灯光却是因为声响而亮起。
一枚破烂的平安符掉在地上,那是凌榆前些天给谢婄柳的。
节目因为谢婄柳的意外而终止,好在两米高的道具砸在地上并没有伤到其他人,只有谢婄柳的手在摔倒时磕在了地上,出了点血。
坐在后台,负责老师简单安慰了谢婄柳几句后便离开,所有人都围在因为舞台意外结束而哭泣的女主角身边,一声声安慰的话落进谢婄柳耳中,却没有一句是给她的,没有人关心她如何。
而榭婄柳也就像个局外人,安静的坐在那儿,垂着眸子。
她回忆着刚刚睁眼时看到的场景,有一个人挡在她的身前,他很痛苦,好像是受了伤。
但那好像是她的幻觉一般,因为再眨眼,那人就不见了。
可是,幻觉会那么真实吗?她甚至听到那人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喘息声,他好像还对她说了什么。
具体的谢婄柳记不清了,但却记得,他叫她“阿烟。”
阿烟……
谢婄柳记得这个称呼,昨夜的梦里,那个梦里的男人也是这么叫她的。
“阿烟,你等我回来。”
“杨花飘絮时候,我会回来找你。”
昨夜梦里的几句话不断在脑中回荡,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叫阿烟的女孩是谁?会是她吗?另外,那个男人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又是真实存在的吗?
无数念想在脑中徘徊,谢婄柳自嘲的笑了,觉得自己还真是疯了,居然会因为一个梦去想那么多,刚刚那些一定都是幻觉,怎么会有人傻到愿意为她挡下那么重的伤害。
毕竟,眼下连个愿意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看了眼那边仍旧还在继续的安慰现场,谢婄柳起身离开了。
她才不在乎。
指纹化验结果全数交到喻束的手上。
“结果如何?”喻束问。
他拜托验指纹的是李皖,上次红痣的发现以后,喻束和李皖两个人就对这件事情上了心,背着所里依旧在做些调查。
“对比结果基本都是他给出的几个样本人,但有一个指纹不包含在里面。”李皖从资料里抽出一份,“这里面的人,我在指纹库里找到了记录。”
喻束听着,将文件袋里的资料抽出来,上面是一张外国人的脸,两场案子办下来,喻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人叫锁坦,资料库里记录了他的前科,是在境外一带活动的亡命之徒,之前在国内伤人被抓,但是越狱逃走了。”李皖说到这顿了顿,“这人很危险,你确定还不上报给所里吗?”
喻束面色沉着,“上报给所里是早晚的事情,但目前我有我的思量。”
资料上面一行一行的记录,每一条叠加在一起,都组成一个词汇,那就是恶贯满盈。
喻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凌榆查的事情中占比多少,但无论多少,假若凌榆有朝一日碰上了,那便是生死难测。
捏着资料的指尖不自觉紧了紧,将纸张带出几条褶皱来。
“那你要自己小心。”李皖对喻束说。
喻束点点头,将资料收好,转身离开。
手上的资料分明只是几张纸罢了,可喻束拿在手上却是觉得沉甸甸的,他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凌榆,因为实在太过危险,但是他似乎没有立场去告诉凌榆这件事,关于凌榆所查的事情,喻束至今分毫不知,自己这么查归查,但终究是背着凌榆去做的。
想到这,喻束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了。
凌榆隐瞒了他那么多,他隐瞒一件,等到有朝一日凌榆愿意说的时候,他再做以交换告诉凌榆。
不然,他什么都告诉凌榆,可凌榆什么都不告诉他,心里就总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