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日,安市异案所。
连环杀人案第四案在异案所大力抓捕监控的情况下还是未能阻止发生,凶犯甚至将尸体抛至异案所一队队长面前,开着摩托车跳江逃之夭夭,这对异案所众人来说,无疑都是伸手打脸的事,侮辱性极强。
而因为第四案的发生,这也就更笃定了凌榆的推断。
按照凌榆的推断,下一案的发生时间可能就在六月十五日。
第四案与第五案之间剩余可能发生时间,不到二十四小时。
这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让他们还未从第四案得到喘息就要又以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投入第五案抓捕。
不过凡事倒霉到极点就总会触底反弹,凌晨的抛尸活动让技侦在路面监控视频中捕捉到凶犯的身影,虽然没有脸,但较之前的毫无讯息也算是有了进展。
“据监控所得录像对比,于今日凌晨五点零三分,该案犯罪嫌疑人在江对岸十字路口被捕捉到身影,其在往前五百米处乘坐一辆遮挡牌照的黑色大众离开,目前交警队和各所都在对该道路可能通往路线进行排查监控。”
“按照昨日凌榆的推断,于明天六月一十五日嫌疑人可能会再次进行犯案,为防万一,请务必事无巨细,我们已经错失一次机会,让无辜人员亡于刀下,这一次,不能再迟一步了。
“地图所标地点,均是通过嫌疑人心理刻画和几次作案手段推断以后最可能进行解剖的地点。”
喻束将情况简要说明,所有人便按照地图上所标识地点开始进行地毯式搜查。
对于杀人如麻的变态杀手,所有人都盼望着能早日缉捕归案。
喻束扭头看向身侧的凌榆,他正盯着地图眸色深沉,那张图是喻束之前画好给他的,上面标注着各个抛尸地点以及即将可能发生案件的地点。
“怎么了?”喻束轻声问道。
凌榆看向他,唇角下压着,“我在想,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凌榭哪怕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要报复凌家。”
“对于他要报仇的理由,无论是你还是你哥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半点吗?”喻束问道。
“没有。”凌榆摇头,“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父母待凌榭如亲子,从来没有苛待过他,更未曾听到过半句与仇恨有关的言论。”
喻束听着这话,拍了拍凌榆的肩,“没事,凌榭既然有心报仇,那就必然是会让你知道理由的。”
“嗯。”凌榆心下松了口气,让自己放宽心些,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抓到凌榭才是,看着喻束,凌榆将手中的地图折好往口袋里一塞,朝他摊开手。
“怎么了?”喻束看着眼前的手有些莫名。
只听凌榆回答说:“牵会儿手,现在没人。”
这会儿喻束忍不住笑了,握住凌榆的手,捏了捏,“就牵一会儿。”
说牵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喻束说话一向是一诺千金,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路追着监控到的地方分属安市城东,和凌榆推断的第五案发生区域一致,但巧合的是,这一片属于大片居民区,各种小区楼房,绿化十分普遍,但大片的却是很少。
可因为此,却也给查案带来了更大的难度,绿化普遍无大片就无法有一个明显的地点可以进行抛尸,而居民区人员来往多,适合藏匿,也就无法确定他们藏在什么地方。
“我们往动走,城东再东区域,便是东到了极致,那边几率更大。”凌榆对喻束说。
喻束听着,没什么意见,对于这个案件,凌榆说话的参考价值比他的更大。
监控捕捉到的黑色大众是□□,款式为早年基本款,很便宜,安市本地开这种车的就很多,而且犯案人的意识强,连车窗玻璃装的都是防窥探的单面玻璃,所以除却大致方向因为并没有获得更多消息。
太阳悬挂在高空,六月的阳光已经带着刺人的热度,落在身上隔着衣服更觉得灼热。
凌榆撸起袖子,仔细观察着街道两边,忽的,他的脚步顿住,视线在一处高台停下。
“你看到了吗?”凌榆拍了拍喻束,“那个窗台有个人。”
喻束闻声看去,那是处老式居民楼,楼层不高,在四层的窗台上绕着藤蔓,有人坐在那窗台上,浮在半空中,面色苍白。
这青天白日看着这场景着实吓人,但凌榆却是心中一滞,他盯着那窗台,那魂灵很新鲜,他的身体正在被动的逐渐消失,这就让凌榆不得不联想到火电厂发现的符咒。
“就是那里。”
两人几乎将脚步加到最快,喻束一边朝那边跑去一边联系着其他人也过来,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心里也就越来越慌。
魂灵的出现,意味着,再次得手了。
防盗门紧闭着,喻束和凌榆对视一眼,怕里面的人再逃了,却又是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手里都有枪,也摸不准房间里有多少人,眼下喻束和凌榆只有两个人,贸然闯进去,除了白送人头便就再没有其它意义。
蹲在门口等待王野他们过来支援,喻束和凌榆面面相觑,各自眼神中都带着这样不住的紧张和激动。
终于要抓住他们了吗?会不会太轻易了些?
正想着,门打开的十分猝不及防,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门里传出来,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喻束,他当机立断掏出腰间的枪,对着才打开的门缝几枪打进去,只听见闷哼一声,蹲在凌榆对面的喻束已经到了凌榆面前。
喻束一把拉起凌榆往楼下跑去,有枪声在身后响起,他们堪堪躲过,全数打在了身后的墙上。
“跑。”喻束松开凌榆的手,说道。
随即,他便转身往身后开枪,凌榆看了一眼喻束,往楼下跑去。
他做不了什么,只能尽量不去拖后腿,他的手心都布满汗液,他努力的往外跑去,他要尽快找到王野他们。
子弹在喻束的脸侧划过,炙热的弹壳划破他的脸,喻束的耳朵嗡嗡直响,他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进的人,那人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都遮掩不住的凶相。
他们都没有子弹了。
枪被丢在地上,
他们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一个俯视一个仰视,喻束松了松脖子上的肌肉,将外套丢在地上,一个健步冲上阶梯,拳头朝那人的脸袭去。
那人功夫也了得,敏捷躲过喻束的袭击,只落下脸上的面罩,露出全脸。
喻束认识这张脸,李皖曾给他看过,那是锁坦。
活动在边境的亡命之徒,竟然出现在了境内,也难怪了,他会如此肆无忌惮,全数是因为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若世界上真有最可怕的人,那大抵便是锁坦这种,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看的。
锁坦一米九几,站在一米□□的喻束面前,显然喻束矮了半个头,但这又怎么样,气势上喻束仍旧压了他一头。
一拳拳袭去,手抓住锁坦的头发,这人留了一头长发,打架时正巧给人留了一把手,喻束揪着锁坦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墙上砸去。
喻束一时疏忽,腿被这人抱起,一眨眼掀翻在了地上,他顺着楼梯往下滚去,身上吃疼,却是反手撑地重新站了起来,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进的锁坦,一腿踢空,转而过肩摔将锁坦摔在地上。
意外发生的突然,喻束被勾住肩膀往后倒的时候脑子都空了,脖子被锁坦掐住,窒息感一阵一阵上来,那一瞬间很多念头都是一闪而过,但却有一件事他捕捉得十分清楚。
这样死了,凌榆怎么办?他答应过凌榆的,以后都要一起。
他会生气的吧。
不知从哪儿来的劲头,手胡乱摸着,摸到了不知那户居民随手丢的塑料袋,喻束反手将它套到了锁坦的头上,将袋口收紧。
他看着塑料袋越来越贴紧锁坦的脸,将五官都刻画,掐在脖子上的手也松开,眼前的人脱力倒在了地上,喻束拿掉塑料袋。
锁坦因为缺氧已经晕了过去。
喻束看着地上的锁坦,他的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这人进局子前恐怕是要先进趟医院了。
喻束喘着气从口袋里掏出手铐,将锁坦的手铐在楼梯间的栏杆上,拍了拍他的脸,“定制铂金手镯,便宜你了。”
话说完,他就浑身脱力坐在了地上,腰疼的厉害,他刚才从楼梯上滚下来,腰磕在了楼梯上,这会儿是抽着疼,摸了一把,好在骨头没断,应该只是皮肉伤。
“嘶——”喻束倒吸一口凉气,将腰腹的伤遮好,楼下就传来脚步声,凌榆已经找到王野他们过来了。
喻束扶着墙站起身,便看到王野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头儿,你没事吧?”
“没事。”喻束面色淡然,下巴扬了扬,指着地上的锁坦,“叫几个人把他带走,你带几个人楼下埋伏,其他人和我去屋内查看。”
这么大的案件不可能是锁坦一个人完成,所以这个据点一定还有其他人,只是目前还没有露面,喻束打算带着几个人在屋内伪装,守株待兔,
“好。”王野明白喻束的意思,便点头。
喻束一把将凌榆拉到身侧,手搭到凌榆的肩上,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怎么样,我厉害吧?”
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骄傲,和之前与王野说话是的淡漠判若两人,这反差让凌榆有些忍不住想笑。
“嗯。”手摸了摸鼻子挡住嘴巴,“怎么?需要奖励么?”
“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喻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想要的那可就多了……
“我怕我要的,你给不起。”喻束轻声说道。
这话落在凌榆耳中有些不明所以,他看向喻束,两人双眸对视,他瞬间反应过来,一时间觉得世界都变了颜色。
黄色。
两人说悄悄话的小模样落在王野眼中,他皱了眉头,有些疑惑,他家头儿什么时候和凌榆的关系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