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祀族和凌家一样,是百年前的大族,但是他们的发展方向却完全不同,凌家至今为止仍旧位于大族之首,但黎祀族却已走向衰落多时,到了言千婳这一辈只剩下她一人。
“你这手腕上有凌家世代传下来的标记,平常人看不见,我确实看得到。”言千婳看着凌榆的手说道。
凌榆听着这话一愣,他看向自己的手腕,他的确是听家中人说过凌家子孙手中会有标记,但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便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没料到喻束的母亲居然能看到。
不过……
凌榆扭头看向喻束,更让人想不到的大抵就是喻束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的母亲居然会是黎祀族的后人,而且还对此一无所知。
是保护得太好了吗?
心中正想着,那边的言千婳倒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轻笑着开口道:“黎祀族的东西传男不传女,到了我这一辈只有一个儿子,自然也没必要让他知道,更何况……”
言千婳说到这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过了半响才继而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着言谢这话,凌榆没出声,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每个人想法不同,但是凌家近些年后代子孙也已经逐渐往其它道路发展,除了主家一脉其它的分支小辈甚至都不知道魂阵的存在。
“你们凌家的事情,具体我也不清楚,但那么个大家族,一出事就是一大堆烂摊子,你想要魂骨链必然是有自己的用途,我也不问。”只听言千婳继而缓缓说,“但早前也有凌家的子孙来找过我,他要我不再制造魂骨链。”
“我家儿子的性格我最了解,你俩什么关系我也知道,所以他必然是掺和进去了,我如今过来,也不求别的,只是希望你能护他周全才是。”言千婳字字诚恳,却是让凌榆听着心中十分不止是滋味。
毕竟,说到底,喻束是他牵扯进来的。
“我会的阿姨。”凌榆想到了凌榭,有些踹踹不安的问,“请问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
“自然是记得。”言千婳说,“挺好看,眉眼如画,却是带着疏离,眼下还有颗痣,若说最大的特点,便是脖子上那条项链,两枚玉扳指锁在一起,花纹很独特,一眼便记了下来。”
那就是凌榭了,和凌榆猜测的一样。
那两枚锁在一起的玉扳指,是凌榭十八岁生日是凌榆和凌枫一起送给他的,凌榆没想过他居然还戴着,可是分明已经闹到这地步,又是何必呢。
“你答应了吗?”凌榆心中想着,问。
“怎么可能?”言千婳笑着说,“那人看着心术不正,长得好看却太过阴冷,不能相信。”
凌榆听着言千婳这话心中有些难受,但与此同时又松了口气,“那便好。”
“你要魂骨链做什么?”言千婳话锋一转。
“我……我说了,你会答应么?”凌榆看着言千婳,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毕竟眼前坐的是他未来的丈母娘。
“会吧。”言千婳轻笑,“谁让你是我儿婿呢?”
这话说的凌榆直接红了脸,看了眼一边眉眼带笑的喻束,又看向言千婳,他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且十分突然的见家长了,而且……
按照言千婳这话的意思,是认可他了吧?
是吧,就是认可了。
心中甜滋滋的,凌榆觉得找机会带着喻束去见见凌枫,这样他们便是彻底定下来了。
“我……”凌榆支支吾吾的说,“我要魂骨链,是因为他可以渡亡灵重生,眼下凌家所发生的一切皆是与魂灵息息相关,我想借用魂骨链的作用,送走滞留于世间的亡魂,将一切就此截断。”
源头是凌榭,但凌榭的武器是魂灵,截断了武器,凌榭手无缚鸡,便是手到擒来。
“你需要多少?”言千婳问。
“大概……足以送走数十万亡灵的数量……”凌榆这话说得心虚得不行,觉得自己着实是强人所难。
“可以。”没料到言千婳居然会答应下来,她看着凌榆诧异的眼神笑出了声,“我自然不会一条一条魂骨链去打磨,那么凌家有阵法,黎祀族也有,你只需要给我一段时间搭建阵法,别说数十万亡灵,百万也是能承受。”
凌榆呆住了,敢情……他男朋友的妈妈居然是隐藏的大佬!!
窗外天色渐晚,今夜注定无眠。
喻束和凌榆回了异案所,毕竟还有案件没有处理干净。
所里调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手机通讯记录以及各种信息,但全部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他们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一般将所有东西都清空。
月色笼罩大地,凌榆坐在异案所外的阶梯上,看着天,撑着脸,心事重重。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死去的兄长还活着,而一切的源头是他亲如兄弟的义兄,这一切发展的方向让人猝不及防,甚至是摸不清头脑。
远处传来几声猫叫,黑黑踏着轻快的步子从异案所的高墙上跳下,脖子上挂着封信,走到凌榆面前,昂起高贵的脖颈,拍了拍凌榆。
“信?”凌榆皱眉,将信件解下,族中长老都会用手机,到了这个年代鲜少再写信,如今黑黑突然送了封信过来,只怕是事出有异。
信件上印着凌家独有的红色云纹,为家中长老独有,每个长老的云印都不一样,角落会带着个特有的字,就像眼下这封信,是族中大长老凌遇秋所持有,所以角落带着个秋字。
凌榆心有所感,怕是家中出了事,也未多犹豫便打开了信封。
而那信件中简简单单一行字,也是印证了凌榆的不祥预感。
【家中有变,凌榭放出魂塔恶灵,族中长老皆已外出追踪,望小榆在外诸事小心。】
魂塔中的恶鬼被锁了数千百年之久,积怨已久,皆是这世间最难化解的亡灵,供凌家世代小辈修炼,如今却被凌榭放出,后果不堪设想。
他便是这般恨凌家的?蛰伏多年,只为今朝毁了凌家……
痛心疾首是何感觉,凌榆算是彻底知道了。
信件被捏出几道褶皱,凌榆心中知道是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凌榭已经离开安市,至于异案所的那五人,早已沦为弃子,再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凌榆垂眸将纸张叠好放进口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异案所,想起了喻束,又想起了言千婳说的话。
“我如今过来,也不求别的,只是希望你能护他周全才是。”
言千婳希望他能护喻束周全,或许一开始将他牵扯进来就是错的,如今这件事,就不要再告诉他了。
若是不能回来,至少他还活着,若是能回来,到时候被骂一顿也没关系。
发现喜欢以后,凌榆从来没有对喻束有太大奢求,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安然无恙就好。
“要出一趟远门了啊。”凌榆揉了一把猫头,起身,长吁一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市已经成了他的家,离开这里,离开喻束,便是出远门了。
决定悄悄离开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此之前,凌榆要去见一趟凌枫,他突然离开,喻束得知后必然会追着去,他需要依靠凌枫稳住喻束,让他乖乖守在这安市,等他回来。
凌枫还没有睡,他打开门看到凌榆的时候眼中划过一瞬间的诧异,他没料到凌榆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
“小榆,出什么事了?”凌枫问。
凌枫知道自家弟弟,若非出事是绝对不会在这深更半夜突然拜访的,而且看他的脸色,必然事情不小。
凌榆从口袋将信纸递给凌枫,“凌榭将魂塔中的恶灵放了出来,现在族中长老已经去追了。”
听着凌榆的话,凌枫眉头微皱,看着信上的字,是说不出的愁,“所以你是打算也要去吗?”
“嗯。”凌榆点点头,“族中长老虽修为高,但终究是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我们只是练就了些术法,并不能长生不老飞天遁地,我去追,总比他们老人家颠簸的好。”
话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凌枫却是放不下心,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看着自己的双腿,若是没有受伤,承担这一切的本不该是凌榆,而是他才对。
“小榆来找我,想必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凌枫说,“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就好。”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各自都最了解对方。
“的确是有事相求,不瞒你说,我谈恋爱了。”凌榆说。
凌枫愣住了,被凌榆这突如其来的感情生活坦白弄懵了,“啊?”
“对方是个男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两情相悦,分不开了,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他的事情。”
“……”凌枫沉默了,他也没有说反对,但是凌榆却是已经将他能反对的由头都堵上了,“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是喻束。”
这话一出口,凌枫懂了,他认识喻束,那个雷厉风行有担当的异案所一队队长,若是是他和凌榆谈恋爱了,如今凌榆要独自赴险,他必然不会袖手膀胱。
“我需要兄长你设法拦住他,不要去找我。”凌榆说,“我舍不得他陪着我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