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凝问:“前两天林家的人去找你了吧?”
陆诜点点头,许漾还不知情,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爱人和他姐。
陆诜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许凝说:“后来林超专门打电话来道歉了,说他母亲做了很多失礼的事。”
陆诜还没说话,许漾先愤愤不平,自己不在的时候心上人被欺负了 ,这怎么行,“你怎么什么人都介绍来啊。”
许凝认错,“是我考虑的不太周全,一开始是老林总在问,他人还是不错,小林总也还可以,谁知道被老林总的夫人知道了,非要亲自去才放心。”
陆诜倒是无所谓,研究人心的,见到的奇葩不会少。
陆诜犹豫了一下问:“他们家都很反对林超的性向吗?”
许凝说:“老林总倒还好,就是林夫人不大能接受,她家属于比较老派的教育,非常重视血脉的传承。她自己呢就像古代大宅院里的老夫人,督促儿子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继承家业当作己任。她在圈里还挺出名,很多人都不敢把女儿嫁到他们林家,现在谁家闺女不是捧在手心宠大的,谁愿意嫁到他们家做个生育的工具呢?”
许漾笑道:“那她岂不是干着急。”
许凝冷笑,“她不在乎家世,给出了很高的彩礼,说生了儿子还奖赏一栋楼,心动的人可不少。”
“好家伙。”许漾被她这个操作惊到了,“那生不出儿子呢?”
“那不是还有其他女人吗?”
“……”许漾十分同情林超,“他可太惨了。”
林超自己倒也没觉得多惨,他只是麻木了,仔细想想他母亲还是挺可怜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他绝不会和人结婚,更不要说生孩子了。如果实在逼得太紧,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
“进来。”
秘书杨博文进来说:“林总,中午您要和叶小姐共进午餐。”
林超头都没抬,“叶小姐?哪个叶小姐?”
“叶青小姐,是您大学同学。”
林超终于抬头,有些惊讶,“她?谁约的?”
“是夫人。”
“呵!”林超扔下笔,“看来我妈这次是铁了心啊,开始从我熟人里找了。”
秘书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杨博文很清楚,他在等上司一个决断。
“行吧,老同学了,毕业后就没见过,安排吧。”
“是。”
杨博文工作很细致,开车送林超到预定好的餐厅,还事先准备了礼物。林超无所谓地看了一眼,提在手里,去赴老同学的约。
叶青长得不错,属于知性美,白色的衬衣裙显得气质更好了。林超信步走过去,“抱歉,我来晚了。”
叶青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一亮,和在橱窗里见到特别喜欢的连衣裙时的表情类似,她克制住激动,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超坐在她对面,“这家的意大利菜做的很正宗,尝尝。”
席间叶青总是在追忆过去,林超显得心不在焉。
他放下叉子,说:“前几天原勉过世了,车祸。”
叶青一愣,“我……听说了,真可惜,他工作那么好,本来前途无量的。”
林超点头,“确实。”
“毕业后你和他还有联系吗?”林超又问。
叶青不自在地挽了一下头发,“偶尔吧。”
“还未到而立之年,当年的同学就走了两个了,一算蔡逸都走了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叶青脸色不太好,点头附和道:“是啊……”
两人都低头不说话,叶青像被打了霜,又蔫又冷。
林超不想让女生难堪,过了一会儿他随便找话问:“那你现在在哪高就?”
“我不像你们有出息,在高中教英语。”叶青说。
“教书育人啊,很好啊。”林超说完,垂眸看了一眼手表,“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会,让我秘书送你回去。”
叶青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站起来走了。
林超让杨博文送叶青回去,不是对她有意思,也不是出于绅士,就很单纯的,想一个人走一走。
他以为和曾经的熟人聊一聊可以缓解心中汹涌的思念,可是不行。他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或轻松或艰难,可是至少他们还有机会搏一搏。说起前途无量,在他心中那个真正前途无量的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五年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疲惫地坐在花坛边上,低声地呢喃了一句,“蔡逸,我想你了。”声音很低,只有他自己听到,却在内心唤起深深的回响,他鼻子一酸,低头的瞬间,一滴泪滑落脸庞。
许漾送陆诜到心理咨询室后,又开车去交警大队处理违章。
何局看到他就笑,“哟,许组长违法乱纪了啊。”
许漾:“滚,我是助人为乐好吗,应该帮我把这个违章取消了。”
确实是助人为乐,路边有个大爷骑着三轮车,车上装了许多瓶瓶罐罐,都是捡的塑料瓶子,被另一个大爷骑的电动车刮了一下,瓶子落了一地。许漾靠边停,和陆诜下车帮大爷捡瓶子,又帮他重新摞稳了,走的时候才发现停车的位置有个禁止停车的标志,头顶正好是自动抓拍的监控。
“可以取消,就是有点麻烦,还得让大爷作证。”
许漾摆摆手,“算了吧。”
“大气。”何局笑他。
许漾低头看到桌子上的照片,“你在弄什么呢?”
“就是上次车祸的资料,这些都要提交。”
许漾拿起一叠照片看,突然愣住,“这幅画在他车里?”
何局凑过来看,“对啊,放后座的,现在看这幅画还挺邪门哈。”
许漾眉头紧皱,“何局,你把那个医疗援助基金会的资料给我一个。”
“怎么了?”何局问,“有问题?”
许漾笑了一下,“我好奇,这个组织不是挺靠谱嘛,我看看也捐点儿。”
“厉害,等着啊。”何局跑旁边办公室去拿资料。
许漾翻了两下,“你帮我把违章处理了啊,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么着急去撒钱?
许漾直接开车去找陆诜,“戴景熙的画展什么结束的?”
陆诜一愣,“就前天吧?”
“他卖出去的画是不是要等画展结束才会送到买家手里?”
“对。”陆诜问,“怎么了?”
“你看。”许漾把刚刚手机偷拍的照片给陆诜看,“在原勉车上。
“?”陆诜皱眉,“这怎么可能?”
戴景熙昨晚熬夜了,突来灵感,画到凌晨三点多才睡,手机铃声响了两遍他也没醒,韩君同推开门,见他裹着被子像个蚕宝宝。
他笑了一下,打算帮他把手机调成静音,一看是陆诜,知道他可能有事,犹豫了一下点了接听。陆诜先愣了一下,简单说完事情,“你让景熙过来一趟。”
韩君同推了两下没醒,打算直接扛起蚕宝宝,蚕宝宝马上就清醒了,“诶,别别别,待会儿肋骨又裂了。”
韩君同笑了下,“没事,都长好了。”
“你懂什么呀,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养着,不然老了有你难受的时候。”戴景熙坐起来唠唠叨叨。
韩君同就看着他笑,还挺有意思,看他叨叨一会儿又要躺下去,一把拉住,“别睡了,陆教授找你。”
“那就来找我啊,还要我亲自登门啊。”他裹着被子,大有和床天长地久的架势。
“那幅彼岸,他看到了一幅赝品,让你去看看。”
戴景熙猛地坐起来,吓韩君同一跳,“赝品,我的画都有赝品了?厉害了哟我。”
韩君同:“你还挺高兴。”
“哈!”戴景熙跳下床,“那说明我的才华受到了大众的认可,我第一次办画展就有赝品了啊,会不会有个专门的团伙?哎,我是不是应该有个律师团队了啊。”
韩君同心想,你想太多了,“快去洗漱吧,他挺着急的。”
戴景熙哼着小歌儿进了洗手间,一脸湿漉漉的跑出来,“好了,走吧!”
韩君同抬头看了一眼,皱眉,“过来。”
戴景熙听话地过去,韩君同扯了几张纸帮他把水擦干净,“去擦点润肤乳。”
“不用了吧,天热,擦了不舒服。”
“我给你新买的,你去试试,里面有薄荷,擦完很清凉。”
戴景熙试了一下,“哇,真挺好用的。”
韩君同说:“你过得也太糙了,亏得底子好。”
“嘿嘿。”戴景熙也确实觉得自己稍微粗糙了一些,“这不是麻烦嘛,再说我也没什么精力弄这个,去写生的地方都老偏僻了,能有个好一点的卫生间我们就谢天谢地,有的地方还要现去水井里打洗脸水,男生嫌麻烦,好几天不洗脸的都有。”
听得韩君同直皱眉,几天不洗脸那得多脏。
戴景熙到的时候许漾差点没认出来,“你怎么……变风格了?”他穿着简单的白T和灰色运动裤,整个人又乖又可爱。
戴景熙指着韩君同,“他给我买的。”
许漾冲韩君同比大拇指,“厉害。”
“这什么厉害的啊,一画画就全毁了,还不如我之前的经脏。”好家伙,这还是个敬业小青年,花花绿绿的衣服居然是为了经脏。
韩君同说:“脏了再买新的。”
“就是就是,韩法医家有钱,养得起。”许漾笑着说,“这么穿着多好看啊,白白净净的。”
“我要这么好看做什么呀,我要我的画好看。”戴景熙毫不在意地说。
“…… ”许漾能说什么呢,就是大写的服,他们都肤浅了,只看重外表,人家有更深层次的需求和更崇高的人生理想。
陆诜最先回归正题,“那幅彼岸,是展览结束后送到买家手里的吗?”
“对啊,我亲自打的包。”
“那你看这幅。”
戴景熙看完就撇嘴,“这个水品最多打75分,模仿得一点都不好。”
许漾再看了一眼,“没什么区别呀。”
戴景熙要委屈死了,“我的那一幅无论从颜色、笔触、意境,都比这幅好太多了好吗?”
“你这幅画是自己画的吗,之前给人看过吗?”
“你什么意思啊?”戴景熙更委屈了。
陆诜拍了他一下,“就是字面意思,别引申。”
“当然是我自己画的,基本上都在爷爷的画室里完成的,他那边安保系统很好,要展出的画除了工作人员没给别人看过,工作人员也是经常和我爷爷合作的,肯定没问题。”
陆诜想了想,“你画展的邀请函是怎么发的,里面有画作的照片吗?”
“有。”戴景熙说,“主办方给老客户都发了,小册子里选了20幅参展作品,就有这幅彼岸。”
许漾说:“我看林超挺喜欢那幅画的,是原勉知道他喜欢特意买来送给他的吗?”
“你们在说啥啊?”戴景熙好奇道。
韩君同说:“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他们就是看到了好奇而已,走,我们去逛街,不是说颜料用完了吗?”
戴景熙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对对对,那我们走了哟。”
陆诜挥挥手,“去吧!”
等他们走后,许漾说:“没想到韩法医还挺会啊。”
陆诜笑笑,“景熙胆子小又敏感,知道和车祸有联系后肯定会多想。”
许漾低头看着照片,“之后再问一下林超吧,总觉得挺奇怪的,原勉就算要送也不会送一幅赝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