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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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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

刘维鹏他们走访了几个业主,游长兵曾经帮他们装修过。“没想到这些业主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刘维鹏把他手机和投影仪连接上,“这是我顺便拍的几张照片,花砖,异形砖,壁龛,还有阳角对缝和浴室排水,这几个都是最考验师傅耐心和技术的标准了,他的成品都非常好。”

毫无疑问游长兵的技术非常不错,大理石纹砖花纹多且乱,如果不仔细对花纹贴出来就不好看,而照片里客厅地面是大范围的大理石纹砖,花纹对得很好,看着很自然。

“这些业主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工作仔细认真,技术好,不会偷工减料敷衍了事,也不肯占业主一分便宜,不管是买饭还是送烟他都拒绝了。”

刘维鹏在外面跑了一天有些累,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怎么说呢,这还挺出乎意料的。我上次见他是在审讯室,给我的感觉吧就是……嗯,阴郁吧,那双眼睛黑沉沉的,说实在的,要说曹琦是他杀的我一点都不奇怪,可是现在一看他怎么还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人?”

好人和坏人也不是这么分辨的,只能说游长兵在工作上确实认真负责。许漾问:“他在工作上和人起过冲突吗?”

刘维鹏摇头,“不管是业主还是同事都说,他不爱说话,就闷头干活。”

苏桐和罗铭也带回来了不一样的消息。

苏桐说:“他刚入狱时多次自杀未遂,监狱那边就联系他父母来见他一次,做做思想工作,每次都被他父母拒绝了。最后一次他母亲严厉要求他们不要再联系了,说他父亲都病倒住院了,希望不要再影响他们的生活。”

“狱警把他父亲住院的消息告诉游长兵,从那以后他就没闹过自杀。”苏桐顿了顿,“监狱里其实也有等级制度,像他这种类型的罪犯最受鄙视,因此在狱中也一直受欺负。可是他从来没有反抗过,因为打架要扣分。他也开始给受害者家属写道歉信,虽然一封回信都没收到过。”

“监狱里也有专业的心理医生,他曾接受过几次心理辅导。”苏桐把病例递给陆诜,“他在谈话中表露出了对父母的担忧,希望出去以后能尽可能地弥补他们。”

陆诜低头翻阅着病例,“看得出来刚入狱时有非常明显的抑郁症状,言语间充满了无价值感、内疚、绝望和自杀冲动,根据记录,事实上也有多次自残自杀行为。然后突然好转,应该就是狱警告知他父亲的情况之后,责任感强行留住了他,他开始积极配合治疗,最后一次记录写着患者已经基本康复,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陆诜放下病例,“其实对绝大多数患者来说,抑郁症是长期存在反复发作的,不存在什么治愈。它就像是一场山火,燃起来时形同地狱,即使扑灭,哪怕只剩下一点火星,一有助力就会复燃,并且迅速蔓延,将之前建立起来的心理建设烧成灰烬,个人世界再次坍塌。”

苏桐说:“那游长兵也是抑郁症复发了?”

“不知道,他身边没有任何亲近的人,我们甚至连他生活里的样子都不清楚。”陆诜摇头说。

许漾叹气,“你们都在外面跑一天了,先去歇会儿吧。”

苏桐和罗铭连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这会儿肚子里在闹空城计,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

许漾在陆诜身边坐下,“给我说说你的猜想?”

陆诜挑眉,“你不怕先入为主?”

许漾笑笑,“做个参考。”

陆诜左手撑着桌子,面对着许漾说:“其实很简单。从很多线索来看,他父母是他活下来的动力,可能是因为骨肉亲情,也可能是因为责任感,总之,他认为他应该活着为他父母养老送终。他省吃俭用存下钱寄回家,可是他父母根本不愿意收,又给他退回来,这是第一个打击。”

“我一直在想他死前是什么心情呢?可能是绝望。他的过去再次被提起,他被这个地方所排斥,再加上曹兴元谋杀未遂,这一切都加深了他的绝望。所以,他选择了结束。”

“那他为什么要把放过安眠药的酒瓶藏起来呢?”许漾问。

陆诜想了一下说:“对世界的最后一次温柔吧。”

他很容易就能看清曹兴元他们的杀人计划,也知道钱震带来的酒有问题,更知道自己死后他们会被怀疑,所以他把酒瓶藏起来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而已。”陆诜说,“还是要看韩法医和李星能不能找到证据。”

许漾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感觉游长兵这个人,又可恨又可怜。”

“确实,人生不是游戏,不能清零,也不能重新开始,一步踏错,可能这一生就毁了。”陆诜说。

所以人生需要理智,需要慎重,需要给自己设定一个底线,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要坚守这个底线,才不至于走上歧途。

许漾又想到抑郁症,就问:“抑郁症真的不能被治愈吗?”

陆诜点头。

“那……林超和谭乐?”许漾眼里全是担忧。

陆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抑郁症虽不能治愈,却能控制到不影响正常生活。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更了解自己,更知道怎么对付自己的心魔。而林超和谭乐身边还有许多支持包容他们的朋友家人,就算他们自己觉得走不下去,也会有人推着他们前进的。”

许漾说:“我觉得你好伟大。”

突然被戴高帽,陆诜好笑地问:“怎么了?”

“就是觉得心理医生每天得接收多少负面情绪啊,还要负责安慰开导病人,下一次再来说不定还是同样的问题,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许漾说。

“也还好,和医生看病是一个道理,他们看患者身体上的患处,我们看情绪上的。”陆诜没觉得这有什么难的或者伟大的。

许漾却觉得自家男人受苦了,暗戳戳地想怎么补偿一下。

……

韩君同走进来,看这两人黏黏腻腻,“哟,我等会儿再来?”

许漾才不怕调侃,“你和戴景熙在走廊上接吻,别以为我没看见啊。”

韩君同干咳了两声,“算了,说正事吧。”别互相伤害了。

“高空坠落,尸体损毁比较严重,身上的伤口也多,所以找证据也要难一些。有两个新发现,第一,他指甲内的泥土经化验和菜园内的泥土成分相同,证明确实是他自己埋藏的酒瓶。第二,大腿内部有擦伤,不太明显,很可能是他自己翻越栏杆造成的。”

李星也带来了辅证,“这是他的鞋,鞋底的花纹里沾了一些铁锈和青苔,应该是翻栏杆时造成的。另外,第二次去现场,从天台边上提取到一个很浅的擦痕,前部痕迹深,后部痕迹较浅,是脚尖后蹬造成的。”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没在栏杆上找到指纹,直到我又看了两遍现场的照片。”李星把照片摆在桌面上,“你们看他的右手完全掩藏在衣袖下,我也找他当时穿的衣服量了,衣袖特别长,可能是质量不好,被洗长了。我问了和他一起上班的人,他说他平时干活就把袖子卷起来,有时需要拿粗糙的东西也不戴手套,直接把袖子扯下来就当手套用了。顶楼那个栏杆上全是扎手的碎渣,他当时可能也是条件反射吧,就用了衣袖。”

许漾捏了捏鼻梁,“没有再切确的证据了吗?”

韩君同和李星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基本排除他杀的可能性,应该就是自杀,可是游长兵活得太孤岛了,以至于自杀的动机都只能靠推测。

刘维鹏又一脸严肃进来,许漾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带来的不是好消息,果然,刘维鹏说:“马锐和王浩博不见了,就是和曹琦关系特别好的两个小孩儿。”

“什么时候不见的?”许漾问。

“吃完早饭后两人相约去公园里玩,到现在都没回家。因为刚出过事,家人比较警惕,找了一圈没找到,就赶紧报警了。”

马锐的妈妈和王浩博的奶奶哭得死去活来,问话是不行了,只有王浩博爷爷勉强还能撑住。

许漾问:“他们俩平时喜欢在哪些地方玩您知道吗?”

浩博爷爷擦了下眼泪,“一般就在楼下,要么就去附近的公园,他们不会乱跑的。”

“这些地方你们都找过了?”许漾问。

“找了啊,怎么没找,都快翻遍了,没有。”浩博爷爷紧紧握住许漾的手,“他们不会出事吧?”

许漾安慰道:“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找的。”

许漾叫来郑柠,指着马锐的妈妈和王浩博的奶奶说:“尽快安慰好她们,女人要细心一些,问一下两个小孩儿最近有没有异常,喜欢去哪里玩。”

“好。”郑柠点头。

“谢鹏和李星带着刑侦队的兄弟们去查监控,街道、公园,不管是交通监控、市政监控还是私人监控,一个都不要漏过,一定要找到两个孩子的行踪。”

刘维鹏急得跳脚,这要是出事了,他这顶乌纱帽也要摘了,“难道是这三个孩子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连着三个出事。

三个半大孩子,平时最多就是调皮一些,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以防万一,许漾还是问了浩博爷爷。

“没有啊,从来没人找上门来。”浩博爷爷大声说,“他们三个就闹腾一些,但是不算调皮,从来没有惹过大祸,连打架的时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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