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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之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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讣告

夏,一切都是激烈的。雨是暴雨,风是狂风;太阳火辣辣的,连光明都刺眼得让人有些厌烦。

很少有人不讨厌夏天,空气闷热地让人喘不上气,在室外走一圈不是晒脱层皮就是大汗淋漓……噢不对,是二者兼有。

天气要么是狂晒,晒得人快要焦糊,植物简直像是被浇了硫酸。要么就是狂风暴雨,一阵风打过来,瘦的人直接一个踉跄,那雨扑下来,连天色都跟着暗几度,没几分钟路面的积水就到了脚踝。

要说起夏天的不好可能一千字都打不住,可是夏天也有其他季节看不到的极致的美——夏天的晚霞能让春花秋叶都黯然失色。晚上七八点的时候,西面的天空渐渐被染上色彩,先是浅淡的金色,很快,金色慢慢变深,成为浓重的橘黄色。你走在路上,无意间注意到颜色的变化,惊奇地让身边的小伙伴看天。小伙伴在手机上多流连了两秒,等他发出惊叹时天上的景色又变了,你一面有些可惜,刚刚的景色是独一无二的,一面又着迷于晚霞的瞬息万变不敢移开眼,只痴痴地望着天,等想起来拍照时景色又变了。

颜色最深时接近橘红色,像是一片天都燃起来了似的。

许漾站在自家阳台上欣赏着晚霞,伸手对着天空比了一个照相的姿势,“就是一幅油画啊!”

陆诜嘴角含笑,眼睛是明亮的,显然也被这么美的天空震撼到,他说:“油画只能记录下某一刻,而晚霞是无时无刻都在变化。”

面对大自然时人类总会词穷,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些美景贴切,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天空,生怕错过每一次的变化。“啊,颜色变浅了。”许漾说。

太阳滑落地平线,还有一些余光恋恋不舍,晚霞的颜色又变回浅金色,多了几分温柔。

陆诜转身拉开阳台的拉门,“好了,进屋吧,别看个晚霞搞中暑了。”

这一说许漾还真觉得热了起来,赶紧进屋,客厅里开着空调,冷得他一激灵,“靠,冰火两重天。”

陆诜笑着把温度调高了两度。

许漾还是有些激动,“我们晚上吃烤肉吧。”

“嗯?”陆诜问,“怎么突然想吃烤肉了?”下午还闹着太热,要喝冰镇的雪梨银耳粥。

许漾笑道:“看完晚霞突然就想吃了。”

“行……吧!”陆诜点头,转身去看冰箱里有什么菜。

许漾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多变了啊?”

“还行,比天上的晚霞好点儿。”陆诜回答。

……许漾反应了两秒,“我靠。”他冲过去趴到陆诜后背上,赌气道,“不吃了。”

陆诜闷笑,背着大号挂件从冰箱里拿肉和菜出来,“开玩笑的,我也觉得这天气适合吃烤肉。再来个冰啤酒,看着电影,怎么样?”

许漾在他耳背亲了一下,“好主意,我来帮忙。”

“你去找电影,我很快。”

许漾想了想,自己确实帮不了什么忙,“好吧。”

陆诜很快定下菜谱,先把鸡翅、鱿鱼和牛肉腌上,五花肉切成厚片,一盒肥牛卷解冻,最后洗上洋葱,土豆,金针菇和生菜,他边切土豆边问许漾,“还有别的想吃的么?”

“没了,都是我的最爱。”许漾低头找电影,头也没回地回答。

陆诜笑了一下,没走神,刀也没偏,手也没滑,他心慌了一下,“嘶”了一声,切到手了。

许漾听到了声音,问:“怎么了?”

他等了两秒没听到回答,好奇地起身走过去,“呀!”他急忙跑了两步,陆诜的右手被血染红,看着有些吓人,“我……我……我们去医院!”他吓得都结巴了。

可能是伤口很疼,陆诜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用,你把药箱拿过来,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

许漾又赶紧跑出去拿药箱,太着急,不小心把桌上的杯子碰到了地上,他看都没看一眼,提着药箱往厨房跑。

陆诜安抚他,“没事,你别急。”

许漾和陆诜在一起这么久,一直是陆诜做饭,从来没有切到过手,他又心疼又着急,“疼不疼?我轻点啊。”

陆诜都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手断了。”

伤口很深,沾了碘酒的棉棒刚压上去就被染红,许漾换了几次出血量都不见减小,他急得眼睛都红了,“不行,还是要去医院。”

陆诜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别怕,小伤,一会儿就好了。”

许漾换了大点的棉球按在伤口上,又把陆诜的手举高一些,闷闷地说:“以后不做饭了,这都什么破刀!”

陆诜好笑,“你舍得不吃我做的饭了吗?”

许漾有些犹豫。

“好了,我错了,这次是我不小心。”陆诜知道吓着许漾了,哄道。

许漾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陆诜提醒,“血已经止住了。”

许漾看了眼,裂开的伤口让他心里一紧。

“帮我包个纱布好吗?”陆诜说。

许漾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弄痛了陆诜。

陆诜没忍住笑了一声,“不用这么小心。”

许漾说:“你别笑,小心弄痛你了。”

一个小小的划伤弄了好久,陆诜把手伸远看了看,“嗯,包得好看。”他亲了一下许漾的额头,“土豆就不吃了,摆烤盘吧。”

许漾抱着他,头埋在他肩上闷了一会儿,“我都不想吃了。”

“那怎么办呢,我还想吃。”陆诜说。

那还能怎么办啊,许漾让他坐着别动,自己忙里忙外地搬东西,好在东西陆诜都准备好了,只需要装盘即可。

烤肉全程用没陆诜动手,都是许漾弄好了装在小碗里给他。

经这么一次让许组长对自己的厨艺有了极大的信心,觉得自己以后也能做饭照顾陆诜了。后来他也确实是实践了一次,锅糊了,菜焦黑,事实明晃晃地告诉他“你还是适合吃。”

吃完饭许漾又主动去洗碗,还好他们有洗碗机,直接摆进去就可以。又帮陆诜挤好牙膏,守着他刷完牙及时递上热毛巾,“擦个脸。”

陆诜哭笑不得,他真的只是划伤了手指,怎么搞得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了呢?

许漾伺候好“伤号”,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累着了,出了一身的汗,“你先去睡,我去洗个澡。”

“…… ”陆诜看着他,“现在就睡?有点早吧?”而且刚吃完饭。

许漾视线落在他手指上,满脸的不赞同,受伤了就要好好休息。

陆诜举手投降,“我去床上等你。”

浴室响起水声,陆诜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叹气,真是老马失前蹄,吓着许漾了。他靠着床头发呆,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突然少了些什么。他闭眼回想是不是今天忘了做什么。

手机“叮”地一声,像直接敲到了他的神经上似的,他皱了皱眉,莫名有些心慌。

人的感觉很奇妙,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可是很多时候我们就会有所感应。陆诜拿过手机,他像是突然变得不认识字,短短的几行字来回看了几遍。

致各位亲友们:

我院潘贤教授于今晚20点39时去世。潘教授作为心理学专家一直致力于救助那些迷失在自己的内心世界的病人们,他对每一个病人都竭尽心力。潘教授生前发表了大量有重大价值的论文,主持编纂心理学教材,对心理学有重大贡献……

潘教授下午离校时被前患者刺伤,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

设灵堂于……

许漾洗完澡出来,看到陆诜怔怔地拿着手机。“怎么了?”

陆诜缓缓抬眼,“我老师走了。”

……

陆诜和许漾是凌晨赶到的,他师母彭嘉月坐在冰棺旁,像以往每次一样,她温和地笑了笑,说:“陆诜来啦。”

陆诜眼睛一红,好像只是平常的日子去师母家蹭顿饭,什么都没变。他走到彭嘉月身边蹲在,怔怔地不知道说什么。

彭嘉月又招呼许漾,“自己找地方坐,饿了外面有吃的。”

许漾局促地点了点头。陆诜的老师和师母相识于大学,相守五十余年,没有子女,他们感情很好,是彼此的依靠。能想象得到老师突然离世对师母的打击,可是师母坐在尸棺旁边,很平常地和他们打招呼,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许漾问:“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彭嘉月笑着摇头,“不用啦,我得陪着他呀。”

许漾松了一口气,还好。

“他又通宵查资料了,我早就说了,年龄大了要注意身体,他偏偏不听,你看,就在这里睡着了。”

许漾微微张嘴,陆诜也诧异地看着师母。

有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有人脚步顿了顿,陆诜抬头,视线接触时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悲痛,陆诜先开口:“小柳。”

叫小柳的女士眼睛一红,她声音发哽,“师兄。”她张了张嘴,像有千言万语要说。

“小柳怎么哭啦?”师母温和地问,“是不是你老师又批评你了?别怕,他就是个纸老虎。”

小柳低头擦了把眼泪,“师母,吃点东西好吗,这个粥还挺好喝的。”

彭嘉月笑着接过粥。

小柳回头看向陆诜,“师兄,宫师兄他们在外面。”

彭嘉月也说:“出去和他们玩儿吧。”

还有很多事没弄清楚,许漾说:“你去吧,我在这里陪师母坐会儿。”

陆诜点点头,快步出去了。

他老师从教四十年,带了不少研究生博士生,真正亲近的几个都在这里了,有人站着,有人蹲着,有人坐着,都沉默着吞云吐雾。

宫铭朝陆诜挥挥手,“开车来的吧?”

陆诜点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铭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揉了揉眉头,“是老师以前的病人,躁郁症,出院时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了…… ”他重重吐出一口烟,“老师的医德你我都清楚,就算是对有暴力倾向的病人也很耐心,我实在是想不通那个人为什么要伤害老师。”宫铭眼睛通红,“13刀,还没送到医院老师就不行了…… ”

“凶手抓住了吗?”陆诜问。

“警方在审。”宫铭叹气,“就在校门口,有不少目击者,也有监控……”宫铭话没说完,陆诜知道他的未尽之意,对方是精神病人,能不能定罪还是两说。

“他最好是真疯了。”陆诜说道。

宫铭嘲讽道:“现在很多医院为了减少公众的偏见,特意将精神病科改为心理咨询科,有什么用?精神病和一般的心理疾病压根儿就是两回事。”

陆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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