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
林子川组织开案情讨论会。在会议开始之前，林子川的手腕上突然传来针刺一样的痛，紧接着就是一阵让人听了心里发慌的“嘀嘀”声。
白夜给林子川戴上的那个电子表正在报警，电子表上绿色变成了红色。
林子川抬起一只手，定定地看着手腕上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电子表，心里想：这次又要被扣分了。
周岩走过来拍了拍林子川的肩膀，“看什么呢？你手臂上什么都没有啊。”
林子川淡定地把手放下，非常自恋地说：“只是在欣赏我有如艺术品一般的手臂。”
周岩“嘶”了一声，骂道：“你个大神经。”
大家陆续走进了会议室。林子川站在白板前，用油性笔在白板上写上“实验中学凶杀案”七个大字，接着又写上“王炽坠楼案”五个字。
“林队打算把这两个案件并案调查。”周岩解释道。
这时，林子川又在白板上写了五个字：“绿山公园案”，说：“我打算把绿山公园案也放在一起调查。”
小肖疑惑道：“绿山公园案跟实验中学凶杀案有关系吗？”
“受害者都是实验中学初一(3)班的学生。”林子川非常果决。
林子川手拿油性笔，一边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一边挨个梳理案情：“先看实验中学凶杀案。凶手首先闯入李页家，用弹.簧刀或折叠刀把李页刺死。李页家中财物没有丢失，李页本人没有感情纠纷。凶手刺了李页六刀，甚至做出了把伤口撕开、把肠子扯出来的残忍行径，很显然，凶手跟李页有仇，此案性质应为报复性仇杀。凶手没有留下指纹，这说明了什么？”
“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有可能有过前科。”原姝答道。
林子川点了点头，“所以我怀疑是有案底的人作案。小姝在李页家找到了李可声的校卡，上面李可声的一寸照被撕了下来。李页死后，凶手离开李页家，去学校杀李可声。凶手撕下李可声的一寸照是为了辨认李可声的相貌，说明他之前没见过李可声。”
这时小肖“唉”了一声，问道：“是什么样的大仇大恨，杀了人还不算，还要把人儿子也一起杀了？”
林子川把手搭在白板上，“那肯定是人命关天的大仇。”
接着，林子川把林阳得的资料分发给会议室里的人，一边发一边说：“林阳得，22岁，周汝市林湘镇人，刑满释放人员。五年前，李页去林湘镇催债，对欠债人许白的妻子郑寒松做出了一些羞辱行为。林阳得是郑寒松的学生，为了给老师报仇，他从林湘镇追到京城砍杀李页，最后以杀人未遂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就在林阳得入狱后不久，郑寒松因为被羞辱，一时想不开导致自杀，而狱中的林阳得一直不知道这这件事，直到出狱后他才知道老师已经去世了。”
白离云拿到林阳得的资料，看着上面林阳得的照片说：“林阳得有杀人动机。他现在人在哪里？”
林子川摇了摇头，“还不清楚。”
白离云翻了翻林阳得的资料，看到林阳得的身高，190cm，说道：“凶手闯入李页家后，有过拽着李页的头发往墙上撞的动作，说明凶手的身高对于李页来说具有压倒性优势，这个林阳得的身高完全符合。”
林子川把林阳得的照片贴在白板上，“所以我认为实验中学凶杀案的重点嫌疑人是林阳得，而不是之前我们认为的王炽。王炽当时根本不在场。”
林阳得的照片是监狱提供的，照片里的他就算穿着犯人的着装，也难掩优秀的相貌。剑眉，高鼻，薄唇，脸部线条跟刀削出来的一样，只可惜眼睛是典型的下三白眼，眼神过于冰冷凶狠，给人的感觉像一匹吃人的狼，就连一张照片都让人不寒而栗。
林子川继续往下说：“凶手杀了李页后，离开李页家，前往实验中学。据门卫卢大爷说，他从始至终没有见过凶手，说明凶手不是走大门进去的。凶手找到初一(3)班教室，当时是周五放学时间，学生们都回家了，而李可声和张烈两个人却躲在教室里看黄片，看还不算，他们甚至试图学着黄片里的内容，强.奸回来拿作业的同班同学徐夕谱。就在这个时候，凶手闯入教室，杀了李可声和张烈，他的目标是李可声，张烈纯属被牵连。此时徐夕谱奋起反抗，用剪刀刺瞎了张烈的双眼。”
说到这里，林子川突然在白板上一笔画出一个圆圈，说：“从这时开始，我认为，徐夕谱和凶手结成了同盟。徐夕谱帮助凶手毁掉了存储监控录像的硬盘，并引导警方画出错误的罪犯画像，试图把线索往王炽身上引。”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徐夕谱只是个12岁的初一女生，林子川的这个推测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接下来林子川开始说王炽坠楼案：“今天早上，王炽被发现从一栋烂尾楼楼顶坠亡，坠亡时间离云确定是在昨天晚上7点到8点之间。王炽身上有生前打斗的痕迹，烂尾楼楼顶虽然未发现打斗痕迹，但有一把废弃扫把有使用过的痕迹，有人用扫把把打斗痕迹清理干净了。案发时王炽与另一个人扭打，王炽被推到边缘地带，烂尾楼楼顶没有护栏，非常危险。就在这时，第三个人扛起一根废弃钢筋，趁着王炽没站稳，用钢筋的一端把王炽撞下了烂尾楼。这个与王炽打斗的人，我怀疑就是凶手。”
周岩皱眉道：“我不明白，如果林队你推断王炽不在实验中学凶杀案的案发现场，那么王炽是怎么跟实验中学凶杀案的凶手扯上关系的？”
“这一点我还没想明白。”林子川道。
“说说绿山公园案吧。”白离云说。
林子川点了点头，“绿山公园案，通过脚印蹭痕判断，舒静静是被人推下台阶的，而不是失足摔下去的。台阶底部放置着尖锐的石头，舒静静滚下台阶，被尖锐的石头戳穿脑袋，导致死亡。值得注意的是，那条台阶上留下的脚印虽然多，但都是小孩的。”
“这就存在一个案件定性问题。”原姝说，“如果石头是被人故意挪上去的，为的就是杀死舒静静，那么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如果石头是上一批来公园玩的小孩留下的恶作剧，那人虽然推了舒静静，但并未料想到舒静静会死，这就属于过失杀人。”
周岩说：“台阶上留下的脚印都是小孩的，说明推人的是个小孩，我觉得过失杀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林子川却说：“为什么不是故意杀人案？”
“小孩之间能有什么仇什么怨，严重到要用杀人解决问题？”周岩问。
于现也说：“就是啊，小孩之间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不都是因为不懂事吗。”
“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不懂事，所以才更残忍。12岁的李可声和张烈，可是‘不懂事’到想当强.奸犯呢。”林子川掷地有声地说。
这个问题问住了会议室里的所有人。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翁冠连忙翻了翻会议记录本，说：“要不咱们来总结一下吧。林队现在的首要怀疑对象是林阳得和徐夕谱，认为他们是共犯。”
“对。”
“刚才林队的推理中有几个未解决的问题。第一，徐夕谱提供假的罪犯画像给警方，故意把线索引到王炽身上，这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吗？第二，如果王炽不在实验中学凶杀案的案发现场，那么王炽是怎么跟凶手扯上关系的？第三，舒静静是因为什么样的矛盾，招来杀身之祸的？上次我们把目标锁定在被杀和被伤害的宠物身上，但走访后却发现，附近并没有宠物被杀或被伤害。”
就在这时，周岩手机震动，是他熟悉的一个片警打来的电话。周岩猫着腰出去接电话，回来后喜笑颜开地说：“刚才小翁提的第三个问题有着落了。上次林队让大家调查实验中学附近是否有被杀或被伤害的宠物，当时我们没查出什么结果，但我留了个心眼，拜托几个熟悉的片警继续留意这件事。刚才其中一个片警打电话给我，他说他偶然问到一个实验中学的初中生，初中生告诉他，实验中学附近有一只脑袋很圆的流浪猫突然失踪了，初中生最后一次见到那只流浪猫的场景，是猫被舒静静提着。”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白离云难得一次开玩笑调侃周岩：“小周，你这朵云城区公安分局第一交际花，总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大忙啊。”
林子川大力拍着周岩的肩膀，满脸笑容道：“走，我们去实验中学看看。”
实验中学。
现在是放学时间，因为是去学校，所以林子川等人都换上了便装。
片警跟林子川、周岩等人说明了情况，林子川问：“那只流浪猫最常出现在哪里？”
片警说：“实验中学后面是一座义山，学校和义山之间有一堵围墙相隔，猫经常在围墙附近出没。”
说着，片警带重案队的人来到了围墙的位置。
围墙下没有铺水泥，全是黄泥。林子川仔细观察这里的泥土，最终目光落在一处角落，这儿的泥土是新泥。
“这里被人动过，下面说不定埋着什么东西。”林子川指着新泥说。他下了一个命令：“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