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川正在往京城大剧院赶。京城大剧院也是陶榭居的作品,可在原著中,这个作品没有发生爆炸。
林子川大汗淋漓。剧情改变了,可是为什么会改变?之前的案件中剧情发生改变,一定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影响后续剧情的举动,例如在分尸案中,自己把管明凇带进了尹问的视线,导致管明凇成为尹问的目标之一;又例如,实验中学凶杀案,自己加大对越狱犯王炽的搜捕力度,让王炽察觉到便衣警察变多,扰乱了王炽原先的行为。那么这一次,剧情改变的引线是什么?难道是“琉璃眼泪”警戒程度的提高让不法分子有所察觉了吗?可部署在“琉璃眼泪”的人很多都是便衣啊。
大剧院那边传来消息,爆炸引起的混乱导致了踩踏事件,踩踏事件已经造成一人死亡三人受伤。林子川心中一凉,他觉得自己犯大错误了。
到了现场,雷雨已经换上了防爆服,穿上防爆服的他像个搞笑的太空人。雷雨一步一步走向炸弹,看到炸弹后显示的数字后,他对着对讲机说:“是个定.时.炸.弹,离爆炸时间还剩不到三分钟。”
另一边,雷庭握着对讲机的手一紧,说:“时间太短了,要不别拆了,正好这里离江面很近,把它扔到江里去吧,让它在水里爆炸。”
雷雨却摇了摇头,“不行。这可不是稳定的C-4,这是雷酸汞炸药,爆感度很高的,最好不要移动它。”
爆感度,用于衡量爆.炸.物危险性高低的指标。不同类型的炸药,有着不同的爆感度。炸药爆感度可分为一级、二级、三级,一级爆感度的炸药只需磕碰甚至是静电就能引爆,三级爆感度的炸药则稳定得多。上次出现的塑.胶.炸.弹C-4就是一种非常稳定的炸药,这次出现的雷酸汞炸药则很不稳定。
“离爆炸时间不到三分钟,能行吗?”雷庭着急地问。雷庭表面上很烦这个性格有些跳脱的弟弟,但到了紧要关头,他比谁都要担心弟弟的安危。
雷雨眼睛眯了眯,手心全是汗。他低声说道:“能行。”
雷雨小心翼翼地打开定.时.炸.弹的盒子,里面缠绕在一起的红、蓝、黄色的橡胶线露了出来。雷雨开始处理炸弹。
雷雨是拆弹小组组长,虽然平时嘻嘻哈哈,热爱荧光绿、荧光橙这种夸张颜色的衣服,看起来极其不靠谱,但真正工作的时候却是认真、严谨、靠得住的。
剪掉最后一根线时,时间刚好停在最后三秒。雷雨满头是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在地上。
雷雨对着对讲机说:“危机解除。疏散所有人,拆弹小组进入大剧院排雷。”
几个人帮雷雨脱下防爆服。拆弹专用的防爆服有50斤重,穿着这一身拆弹是个体力活。
雷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雷庭走过来,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雷庭不苟言笑,为人严肃,即使是面对弟弟,他也少有夸赞,今天的拍肩膀、比拇指几乎已经是最高礼遇了。
突然,雷庭的耳朵动了动。雷庭听力极佳,非常敏锐,他只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就立即脸色一变,冲雷雨大喊:“趴下!”
雷庭干脆整个人张开双臂扑了上去,把还没反应过来的雷雨扑倒在地。
一声闷响声响起,二人摔倒在地。紧接着,一声枪声响起,子弹没能射中雷雨,而是射入了大剧院的墙里。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雷庭把弟弟死死护在身下,像老鸟护鸟崽一样。
一切平静下来后,雷雨弱弱地推了推他哥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咳嗽了两声,说:“哥,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雷庭确定没有危险后,站了起来,并把雷雨从地上拉起来,还不忘吐槽一句:“这样就喘不过气来了?真弱啊。”
特警大队的队员找到了刚才那一枪的射击地点,但射击的人早就跑了。
事后,原姝来到了现场。她是做痕迹检验的,枪弹痕迹也是她的研究领域之一。
原姝找到现场遗留的弹壳和弹头,把它们带回检验室。检验室里,原姝反复调节灯光角度,反复研究,终于确认,这是“八一式”步.枪发射子弹留下的痕迹。而且原姝还确定了,这把“八一式”步.枪并非来自军方,而是民间自制的。原姝判断,这起案件还涉及私自制造军火。
京城大剧院爆炸案后,特警大队和刑警大队开了一次复盘会。林子川首先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因为他对自己的推理过于自信。陆辰远是个护犊子的,立即说是自己的部署有问题;任何人都可以提出推理,但推理就是推理,不是事实,自己把下属的推理当成了事实,导致布防失误,自己应该负最大责任。
复盘会结束,回到办公室后,周岩狗腿地来帮林子川捏肩膀,边捏边说:“哎呀,林队,你也不要太有压力,失误谁都会有嘛,是不是?”
肖榆正在举着一张报纸看,报纸把他的脸都遮住了。
肖榆说:“报纸上说,最近京城各大超市都出现了抢购物资的现象,市民们的冰箱都囤满了。”
“囤物资干什么?”周岩一脸懵逼。
“最近发生了爆炸案,市民们十分恐慌。囤物资是为了非必要的时候不出门,尤其不去公共场所,以免遇上炸弹。”
林子川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肖榆又说:“报纸上还刊登了一则采访。一位记者去采访了陶榭居。”
林子川眼睛一亮,说:“小肖,说说这个。”
肖榆道:“这个记者非常大胆,她是这么问陶榭居的:‘目前被炸或者差点被炸的,都是您的设计作品。请问您有没有考虑过会不会是自己的仇家所为呢?’陶榭居听罢非常生气,强调自己待人和善,不可能有什么仇家。”
林子川想了想,问:“陶榭居,待人和善?”
“不是吗?林队你不是见过他吗,你觉得他待人和善不?”肖榆问。
林子川摸了摸下巴,说:“我去见他的时候,觉得他是挺和善的。但生活中和善的人,工作上不一定和善,他工作室的员工不是说他特别严苛嘛。”
周岩道:“林队觉得是工作摩擦结下的仇?”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林子川说,“我想看看陶榭居工作室近几年的员工资料。”
“行,我去找找。”周岩说。
下班之后,林子川和白离云一起回去。他们两个没开车,而是沿着江边散步。
这里接近市中心,若是在往常,到了下班时刻,这里特别热闹。可今天却反常地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连马路上的车都变少了。
市民们受到爆炸案的惊吓,都不敢出门。一时间,整个京城被恐怖笼罩,所有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林子川看到这番情景,心里相当不是滋味。他倚在江边的栏杆上,吹着江面上刮来的风,对白离云说:“以前,我不喜欢上街,是因为街上人多,哪里都拥堵。可今天,所有人闭门不出,街道上空空如也,我看着心里难受得很,相当怀念以前的繁华。本应是热闹的时间,大街上却空无一人,这说明整个城市变得不正常了,我宁愿忍受拥堵,也不愿意看到我们的城市变得不正常。”
白离云站在他身边,说:“幸运的是,你有能力把整个城市变回正常的样子。”
林子川垂下头,无奈地笑了笑,“我一开始是很自信的。可自从出了大剧院的变故后,我愈发害怕和惶恐。”
“不是吧林队,这就被打击到了?”白离云用调侃的语气说。
林子川哈哈大笑,他的手臂攀上白离云的肩膀,“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放心,我心理素质强着呢。”
白离云露出怀疑的眼神,“是吗?心理素质强,那摸不了抢是怎么回事?别跟我逞能。”
“摸不了枪那件事,一定会好的。只要我师父醒过来,它自然而然地就好了。”
“如果你师父醒不过来呢?”白离云问,
林子川一怔,脸上流露出悔恨的表情,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离云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能把治好心理创伤的希望全押在你师父醒来上。”
林子川眼中落寞。他微微一笑,假装乐观地冲白离云点头说:“你说得对。”
两人继续往前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方从绿化带后面跌出来一个人,他摇摇晃晃,好像是喝醉了。
林子川和白离云忙走上前去。
“他醉得不轻。”白离云说,“得打电话给他的亲戚朋友让他们来接他。”
林子川拍了拍醉汉的脸,问:“先生,你还清醒吗?”
借着路灯的光,林子川看清了醉汉的脸:男,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五官立体、高鼻深目、眉骨优越,有点西方人的感觉,很好看,有可能是个混血儿。
一张名片从男人的西装口袋滑了出来,林子川一看,愣了一下。这人叫陶宛,青年建筑师。小说《黑影》中,陶宛是陶榭居的大儿子,也是这一系列爆炸案的幕后黑手。当然,这里的游戏规则是:原著的案子都是冤案,所以,陶宛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