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老屋子里,阳台上,一人捧着一盏茶站在阳台眺望。茶还是热的,冒出腾腾热气。
这个地方可以看见云城区公安分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来,公安局门口的警徽闪闪发光。
那人捧着茶盏,从阳台走入屋内。他拉开凳子,在桌前坐下,把茶盏放下,翻开桌面上封面写着“黑影”两个字的大本子,在上面写下这么一行字:
“人能够坏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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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川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林子川揉揉眼睛,走到客厅,他看到客厅的茶几上多了一个快递盒。林子川立即警觉起来,难道家里进贼了?什么贼敢往警察家里钻?
林子川走近快递盒,发现上面贴着的快递单上寄件人那一栏写着白夜,林子川呼了一口气,心想:这个白夜,装神弄鬼。
林子川想起来白夜说提示语会送到自己家里来,难道这个就是?
林子川打开快递盒,发现里面是个俄罗斯套娃,大的娃娃里套着小娃娃,小娃娃里套着个更小的娃娃。林子川一个一个把娃娃打开,打开最小一个娃娃时,发现里面没有娃娃了,只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肚子里有东西”。
“肚子里有东西?”林子川满脸问号。
来到警局,一大早,陆辰远就召集大家开了个很重要的会议,副局长也来了,传达上面要求公安机关清理旧案的指示。会议结束后,于现和肖榆去把卷宗搬了出来,整个重案中队都在看卷宗。林子川来云城区公安分局的时间是最短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去请教于现和周岩。
隔壁技术中队的原姝和白离云路过,原姝探了个头进来看热闹,笑道:“哟,一个个埋头伏案的,干嘛呢?”
周岩一见到原姝就很积极,他站了起来,说:“小姝来了,来来来,过来坐,我们在看旧案卷宗呢。会上不是说了吗,旧案要及时清理,陆队给的压力大啊。”
原姝走了进来,白离云也跟着她走了进来。原姝看了看周岩手里的卷宗,说:“哟,这都十六年前的老案子了,陈年旧案不好破啊。”
林子川听了皱紧眉头,“就是这种十几年前的老案子最让人揪心,想想受害者家属十几年都等不到一个真相,该有多痛苦。”
周岩道:“哎,林队,你别把气氛一下带沉重了啊。”
白离云也走过来,看了几眼周岩手里的卷宗。周岩走看看,右看看,调侃道:“我说,小姝,白法医,你们俩一人站我左边一人站我右边,这是在给我当左右护法呢?”
原姝“啪”的打了周岩的肩膀一下,“呸,想得美呢。”
白离云微微皱眉,指着周岩手里的卷宗说:“这个月楼女尸案,上个月刚退休的老法医老覃跟我讲起过,说古怪得很。”
林子川抬起头来,“月楼?”
“是一栋楼的名字,它的外墙接近月白色,所以叫月楼。”周岩解释道。
“月满西楼,名字还挺好听。”原姝说。
白离云继续说道:“老覃说,这个案子古怪在十六年前明明有疑点,却被上级压了下去。”
“上级,哪个上级?”林子川严肃地问。
白离云摇摇头,“不知道,都过去十六年了,当年的领导要么升了要么退了,早换过一轮了。死者夏烟青的父母每年都会从外地来到京城,到局里问这个案子的进展,我听说夏烟青的父亲去年被诊出癌症,虽然在积极治疗,但情况不太乐观,如果这个案子还不破,老人家恐怕到死也等不到一个真相。”
林子川当即拍案,“清理旧案行动,就从这个月楼案开始,就这么定了。”
林子川仔细阅读月楼案的卷宗,虽说这个案子他在《黑影》中看过,背景他都了解,但他还是看得很仔细。死者夏烟青,家乡在麓城的一个小县城,十六年前因不满循规蹈矩的工作和生活,只身一人来到京城找工作,才半年就出了意外,赤身裸.体从月楼上摔了下来,坠楼死的。月楼在当时是一栋高级酒店,有一个倪姓男子自称是夏烟青的男朋友,正在和夏烟青开房,在办事的时候两人突然吵架了,夏烟青情绪过于激动,竟然从窗户跳了出去,当场摔死。当年确实有压力要求警局就以这为调查结果结案,但当时的刑警队队长认为此案还有疑点,据理力争,多方拉扯之下,才没让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那个自称夏烟青男朋友的倪姓男子叫倪树,夏烟青的父母坚持认为倪树不是夏烟青的男朋友,而是杀死夏烟青的凶手。倪树坚称自己与夏烟青认识两个月,已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并拿出他与夏烟青的合照和他为夏烟青消费的票据来证明,而现场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夏烟青是倪树推下楼的,所以当时警方没有逮捕倪树。倪树的表现很好,不光配合警方调查,还在事后主动送钱给夏烟青的父母表明歉意。但夏烟青的父母要的不是钱,而是真相。
林子川重点查看了此案的疑点。当时的刑警队队长认为,第一,夏烟青性格保守,不像是个认识两个月就会进行性行为的女人,第二,夏烟青进京这半年来从事什么工作,住在哪里,全都信息不全,倪树说夏烟青告诉自己她是第四医院的护士,但警方去四医院问了,医院说没有夏烟青这个人,倪树知道后垂地痛哭,控诉夏烟青欺骗了自己,俨然一副受骗者的模样。
林子川摸了摸下巴,回想《黑影》中的剧情。在小说《黑影》中,本案查出来的真凶是倪树,当时两人起了争执,是倪树把夏烟青推下去的。林子川双手抱臂,皱了皱眉,要是只看卷宗,他也会猜测倪树是真凶,但按照游戏玩法,倪树反而可以确定不是真凶了,所以真相会是什么呢?
周岩吹着口哨走过来,看见林子川还在看卷宗,便轻快地走到林子川身边,问:“林队,要去会会这个倪树吗?我乐意奉陪哦。”
林子川笑骂:“你说你这个人一天到晚怎么总是精力充沛呢?”
说着,林子川把卷宗收了起来,说:“我打算先不去找倪树,我想先去看看月楼。”
另一边,肖榆正摊开报纸看新闻,跟个老大爷似的。肖榆看到娱乐版块上报道凌霄霄的新闻,立即笑嘻嘻地把翁冠拽了过来,让他看女神。翁冠脑袋圆圆眼睛圆圆,耳根子红得像烤过的猪蹄,羞恼得动手去掐肖榆。两人正掐架呢,正好林子川和周岩走过来,林子川咳了两声,故作姿态地说道:“你们能不能稳重一点?都学学人家于哥。”
于现是整个重案中队最稳重靠谱的侦查员,这是大家都承认的事情。
翁冠松开了掐肖榆的手,见林子川和周岩像是要出去的样子,便问:“林队,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去看看那栋月楼。”
“我也去。”翁冠非常积极。
林子川摆手道:“看个楼哪用得着三个人去?小翁你留在局里,帮我整理整理夏烟青的材料。”
“是,林队。”
林子川和周岩上了车,林子川坐在驾驶座。忽然林子川的手机震动,林子川一看,是白离云发来了信息:看到你和小周出去了,去哪?
白离云难得问一次林子川的行程,林子川不自觉地露出笑脸,回道:去月楼,查夏烟青的案子。
白离云:哦。对了,上次你说要找个射击馆跟我比枪法,找了没?这周末应该不忙。
林子川:哎哟,愿意赏脸跟我比枪啦?
白离云:比不过你,跟你玩玩。
林子川只是笑。
周岩古怪地看着林子川,问:“林队,干嘛呢?呆呆傻傻的。”
林子川敲了周岩的脑袋一下,“你才呆呆傻傻。系好安全带,走咯!”
月楼所在的地方不算偏僻,月楼是一栋商业用楼,做过酒店、饭店,二十年前它是这条街最高档的大楼,但随着更新、更高、更漂亮的大厦建起来,月楼在它们之中黯然失色,变得平平无奇,外表看上去已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
林子川和周岩下了车,却见月楼大门紧闭,便问一旁书报亭的大爷:“这月楼怎么关门了啊?”
大爷推了推老花镜,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老楼咯,谁还愿意来这里?以前这栋月楼是这条街上最豪华的,但现在不行啦,现在的人都去更豪华的大厦、大商业中心去了,都忘了它了,它不关门谁关门?我的书报亭在这里二十年,是看着它繁华又衰落的。”
林子川和周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乐了。两人正愁找不到十六年前的目击者呢,这不就来了吗?
周岩开启交际花模式,立即在大爷这买了一本杂志,边付钱边跟大爷说:“大爷,你在这干了二十年啊,长情,长情啊。”
“除了守着这书报亭,我还能干嘛?”
“大爷,十六年前有个姑娘从月楼坠下来,那时候你是不是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