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宁萍为什么要吸毒?”原姝忽然问。
于现说:“排除被诱骗的情况,主动吸毒的人员主要有三种心理,一是好奇心,二是逆反心理,三是心如死灰自暴自弃,宁萍显然是第三种情况。”
林子川问:“她是不是受过什么挫折?”
于现摇摇头道:“不清楚,资料上显示她未婚未育,独身一人。”
“未婚未育?”原姝露出疑惑的表情,“可为什么我觉得她是个母亲?”
林子川看向原姝,问:“小姝怎么看出来的?”
原姝摇摇头,“看不出来,就是一种奇怪的第六感,我觉得她像个母亲。她的目光很温柔,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我妈妈的眼神也总是很温柔。”
周岩立即捧场道:“女性的第六感,从来都是最准确的。”
林子川认为宁萍和夏烟青坠楼案有关系,于是拜托于现去走访调查宁萍的社会关系。林子川背着手在警局里走来走去,最后停在了法医室的门口,他看见白离云在里面。
林子川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
“在干什么呢?”林子川问。
白离云一脸冷肃,手里拿着一份资料,说:“我在看当年夏烟青案的尸检报告。”白离云皱着眉,“信息实在太少了,我打算去走访已经退休的老法医老覃,当年这个案子是覃法医经手的,我想当面跟覃法医了解详细情况。”
“跟覃法医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覃法医的女儿在外地,覃法医和他老伴这几天去看望女儿,周五才回来,我和他约好周六下午2点去他家里看他。”白离云说。
林子川想了想,“周六下午两点,那时间不冲突。我和你一起去看覃法医,从覃法医那出来后呢,你和我去我师父家吃晚饭吧,我师父出院了,师母请我吃饭,庆祝庆祝。”
白离云微讶,“你师母请你,我去干什么呀?”
“你不也陪我去过几次医院看望师父吗,师母记得你,特意说了,让我把你也带去。”
“这……我还是算了吧……”
林子川把手臂搭在白离云肩膀上,笑着说:“怎么能算了呢?我师父师母对我好,我爸妈去得早,师父师母就是我家长。你都带我去见过你家长了,我也带你去见我家长,有什么不妥吗?”他低下头,凑近白离云的耳朵说:“见过家长,你就跑不掉了。”
白离云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跑?”
到了周六,白离云带上礼物和林子川,去覃法医家看望覃法医,覃法医和他老伴热情地招待了两人。覃法医心宽体胖,脸上总带着笑,他穿着件看起来岁数很大了的长袖,一看就是个朴素的人。
“这位是重案中队的林中队长,对不对?”覃法医笑呵呵地拍着林子川的肩膀,“你调过来才几个月我就退了,在局里没跟你打过多少次交道,有点可惜。哎呀,今天仔细一看,小伙子看起来真不错,瞧这高个头,这宽肩膀。离云啊,人家比你结实,羡慕不?”
白离云也笑了,说:“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会握手术刀,他不会呀。”
几人一起笑了起来。
寒暄几句后,白离云问起十六年前夏烟青的案子。覃法医立马变得严肃起来,皱着眉头说:“哎呀,这个案子,从法医的角度,可能没有什么太大的突破。十六年前,案子是我经手的,夏烟青一.丝.不.挂地从月楼跳下来,身上除了高坠伤外,没有什么打斗或者虐待的伤痕,而且从她落地的姿势和楼上窗口的痕迹来看,她确实是自己跳下来的。当时我提出来的最大的疑点,是解剖之后发现的她卵巢上的穿刺伤口。”
白离云道:“这种穿刺伤口一般是妇科手术才会留下的吧?比如治疗卵巢囊肿的卵巢穿刺术等。”
覃法医捧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叹了口气,说:“离云还是太年轻啊,坏事脏事儿见得太少,还比较单纯。”
白离云问:“覃法医,这话怎么说?”
“除了普通妇科手术外,还有一种可能会导致留下卵巢穿刺伤口。取卵。”
林子川和白离云面面相觑,同时背脊发凉。
覃法医又道:“如果真的是取卵,在正规的妇产医院又没有找到夏烟青的就医记录,那么她是否有可能上当受骗被非法取卵了?这跟她的死又是否有关系?因为这个穿刺伤口当时无法确定就是取卵形成的,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所以我没有把它写进报告里,而是口头跟当时的刑警队长曾队提出了这个疑点。曾队听完后怀疑夏烟青坠楼的背后是个大案,可就在这时候,上面给了压力,想让这个案子尽快结案。曾队没让这案子就这么结了,但因为种种原因,也没能查下去。”
白离云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林子川也说:“事情不简单啊。”
覃法医问林子川:“当时月楼是一栋高级酒店,我记得酒店的法人代表叫高克力,这个人,当年曾队重点查过他,没查出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曾队认为,他和他的月楼,一定有问题。”
林子川忙说:“月楼作为酒店,一年四季不分淡季旺季天天满房,十有八九有问题。当时有派人去月楼里卧底吗?”
“派了,那时候月楼的房间是要电话预定的,我们的人伪装成客人,提前预订房间,进去住过几次,一切正常。也派卧底去应聘过服务员,进去呆过一段时间,还是一切正常。”覃法医说。
白离云道:“现在月楼都关门了,想查都查不出什么来了。”
“只要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要留下痕迹,就一定能查出来。”林子川信誓旦旦地说。林子川拿出手机,从相册翻出他拍的高克力的资料,放大看了两眼高克力的照片,胸有成足道:“高克力是吧,就查他了。”
从覃法医家离开后,林子川去超市买了水果和补品,带着白离云上柳成桦齐黛梅那吃饭去。一开门首先听到的是几声狗叫,多宝见过林子川几次,跟林子川也认识了,特地来跑出来迎接林子川。
“子川来了,离云也来了,快快快,快进来。”齐黛梅热情地迎接二人。
林子川看见柳成桦,霎时间眼睛就红了,一把抱住柳成桦,情不自禁地抹眼泪。
柳征英揶揄道:“林队,你都是重案中队中队长了,还爱哭呢?”
白离云笑道:“我们这位林队,感性得很呢。”
柳征英大长腿迈到白离云面前,她是个自来熟,笑嘻嘻地对白离云说道:“这不是经常跟林队一起来医院看我爸爸的帅哥法医吗?我一直想问来着,为什么林队只带你来,不带别人来?是不是因为你是林队家属啊?”
齐黛梅一边忙活一边说:“征英,胡说什么呢?离云和子川是好同事,好战友,什么家属?”
柳征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帮齐黛梅干活去了。白离云只是笑笑。
饭桌上,气氛其乐融融。柳成桦突然问起林子川今天干什么去了,林子川一五一十地把去找覃法医的过程说了。柳成桦听说林子川在重查十六年前的夏烟青案,表情立即变得严肃。
“这案子我有印象,十六年前听同事说起过。”柳成桦说,“不过那案子不发生在我们辖区,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听子川你这么一说,这很有可能是件尘封多年的大案啊。”
林子川道:“现在线索乱得很,加上案子过去太久了,我现在手忙脚乱的。我打算下一步重点查当年月楼的法人代表高克力。师父,你当了一辈子警察,经验比我足,要不指点指点我?”
柳成桦笑道:“你这小子是找我免费上课来了是吧?听完你对月楼的描述,我还真想到一个突破口。你想啊,如果月楼真的是一个非法活动场所,它能三番五次逃过警察卧底调查,在出了夏烟青的事情后,甚至有上面庇护,这说明什么,说明月楼有保护伞。而月楼后来为什么突然荒废了,萧条了?是不是因为它的保护伞倒了呢?”
林子川恍然大悟,“月楼在三年前关门,我们可以查三年前有哪个大老虎落马,落马的大老虎就是月楼曾经的保护伞,这是个重大的突破口。师父,不愧是你。”
这时柳征英突然拿出手机,齐黛梅呵斥道:“好好吃饭,玩什么手机?”
柳征英说:“我不是玩,我帮林队查案呢,我上网查查三年前落马的大老虎是谁。”
“子川他们会查,你别添乱。”齐黛梅说。
柳征英不满道:“我哪里添乱了?我也会查案子了,上次我和多宝就帮忙破获了一起贩毒案呢!”
林子川连忙帮柳征英说话:“对,征英很聪明的,适合当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