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刚响了没多久就被张数伸手给摁了，他习惯性转头去确认旁边的位置，就看见顾合正靠着床头在看书。见他醒了，他就从书里抬起头看着他，唇齿带笑。
“早。”
张数翻身抱住他:“早。”
顾合腾出一只手来摸着张数的脑袋，轻轻拍了拍:“还不想起？”
“再抱一会儿。”他说着就抬起了脖子将头放在了顾合肚子上枕着，“你今天怎么没去客厅？”
“是啊，为什么呢。”顾合放下书缩回被窝，单手掀起被子朝张数转过身去，俯身压着他，捧着他的脸就吻了下去，“可能是想来个早安吻？”
张数抱着顾合的腰:“那不如再来个早安爱？”
顾合又亲了他一下，就掀开被子准备起床:“你要迟到了张警官。”
张数拽着他的手将他给拉到了怀里:“想带着你上班。”
“我还得去上课呢。”见张数不肯撒手，顾合无奈得很开心，“要不我中午去找你吃饭？”
“我去找你吧，我开车方便点。”
“好。”顾合从张数怀里挣脱出来，“我去给你弄吃的，你赶紧起。”他说完好不容易才掰开张数的手跑了出去。
张数翻身趴在顾合睡过的位置上，将脸埋进枕头里闻着顾合的味道。明明都是用的相同的洗发水，他却觉得顾合睡的枕头很香，闻再久都不会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行为过于变态，于是支起上身准备起床。可他眼睛却无意间瞟见顾合先前在看的书。这本书有些旧了，书页边沿都发了黄，想来曾经不止一次被人翻看。
张数随手翻了几页，忽然愣了愣，当即下床走出房间来到了厨房:“你喜欢天文？”
正在煎蛋的顾合闻声回头，注意到了张数手里的书，略有疑惑:“还好，怎么了？”
“北极星呢，你喜欢北极星吗？”张数继续追问。
顾合低下头:“以前喜欢过。”
“多久以前？”张数走近他，显得有些激动，“请你告诉我，这很重要。”
“和案子有关？”见张数点了头，顾合才慢慢开口，“北极星是回丰很喜欢的一颗星星，他活着的时候经常找北极星给我们看。”
张数突然抱住顾合:“谢谢，这条线索很重要。知道江回丰喜欢北极星的，除了你和吴以还有别人吗？”
顾合似乎松了口气，抱住张数后背:“大家都知道，回丰那时候经常说长大了要当个宇航员，去北极星上写自己的名字。”
“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胆子哪有那么小。”顾合笑起来，随后皱着鼻子嗅了嗅:“你闻到糊味儿没有？”
张数立刻关了灶炉上的火，叹口气:“蛋煎糊了。”
顾合推开他回过身，看见发黑的蛋皱起了眉:“忘记先关火了。”
“没事，一会儿给我吃。”张数说完就在顾合唇上亲了一口，转身回了卧室。
就在两个人洗漱好吃了早饭准备出门时，张数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叹口气，只能对顾合抱歉地笑笑。
张数摸着他的脸，眼里有些无奈:“不能送你去上课了，有案子。”
“你赶紧去吧，我自己打车。”
“那我先走了。”
张数抓了车钥匙就大步奔向电梯，一路赶到现场。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立交桥旁边的一个公园里，由于在立交桥旁边车流量非常大，噪音和灰尘也多，所以这里平时除了城市环保工人和偶尔走路累了小坐片刻的人外，很少有人会在这里多做停留。
但这里灌木低，又树小间稀的，实在不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可现在路边上却停了不少看热闹的车。
张数不得不开出老远才找到位置，停好车边戴手套边往警戒线那边走去，给守着警戒带的民警看了警官证，撩起带子钻了进去。
“来啦？”站在外围等着痕检科先勘察现场的方君洋转头看了他一眼。
“方队。”张数朝灌木丛里张望了几下，可惜什么都看不见，“什么情况？”
“早上环卫工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绿化带里有黑色塑料袋，打开一看发现是尸块就报警了，具体的要等小成和叶子走访回来才知道。”
张数抬头朝天上到处看，想找找附近有没有道路监控或者天网。可看了半天他也只看到桥上匝道的地方有一个，还不知道有没有拍到现场的情况。
“可以进去了。”魏连进背着工具箱和周怀良一前一后走出来。
张数和方君洋刚套上鞋套准备进去，就看见梁静盈提着只口袋走出来，随意得像是要去买菜。她抬头看见面前的两个大男人，愣了下:“尸体我先带走了。”
方君洋指着她手里的蓝色袋子:“就这么点儿？”
“就一截胸腹能有多少。这附近我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别的尸块。”梁静盈说着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后面走出来的助手，“先提过去。”
小助手接过袋子提着就走。
梁静盈继续跟他们两个说:“从切割表面看，四个切面都很平整，但是对骨骼关节的处理就没那么干净利落，肌肉组织上面还留了些软骨组织。凶手应该知道一点人体知识，但实操经验不足，不过这人很有耐心。”
“一般来讲，凶手碎尸是为了方便抛尸，或者隐藏死者的身份。可不管哪一种都不会往闹市区抛吧，而且还在有环卫工来回打扫的地方。”方君洋想不通，为什么凶手会选这个地方抛尸，“除非凶手是故意想让人尽快发现尸块。”
梁静盈往外走了几步:“剩下的你们自己去看吧，我得回局里了。对了，现场有你们一直在查的鞋印。”
一听见鞋印两个字，张数怔了下就立刻朝灌木里面走去。可他还没跨进去，只是站在刚及膝盖的灌木外，就看见一只暗红色鞋印赫然留下草坪上，挑衅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发什么呆啊。”方君洋从后面撞了他一下，“先进去看看吧。”
“嗯。”
张数应了声，就挤过灌木间的裂缝走了进去，走到鞋印便蹲下身仔细看着。花纹、大小，和尤文申案以及黄长威案现场的一样，不过具体是不是，还得看痕检科的化验结果。
鞋印旁大概三十公分左右的地方标着白线，应该就是尸块被放置的地方。
这个地方实在太惹眼了，但凡有人从旁边的自行车道上过就必定会看到这里有东西，就算尸体装在塑料袋里，只要有人好奇打开一看就能发现。或许凶手是真的很希望尽快被人发现，但是图什么……
张数刚想再问问梁静盈尸体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起身就看见法医的车开走了。于是只好作罢。
“方队。”陈一成挤过灌木走进来，“环卫工那边问过了，昨晚十一点打扫卫生的时候这里还什么都没有，今早六点过发现的尸体。”
叶瑶也挤了进来:“我去周围看了下，只有前面路口有个监控，已经让筠姐帮我们联系交警部门了。”
“怎么又有鞋印。”陈一成带着惊讶与不满，他已经想骂人了，“有完没完，不会最后抓到的凶手跟鞋印又没关系吧，搞人心态。”
“得尽快找到其他尸块，不然静盈那边没办法进一步尸检。这样，叶子，你去查下最近报失踪的人口。小成，你去找找最近附近的市县乡有没有发现过人体尸块。数，你去跟一下道路监控那边。”方君洋拍了一击响亮的巴掌，“行动！”
张数再次看了眼草坪里的鞋印，它似乎已经成了一种记号，凶手想通过这个记号表达什么。可是这个鞋印并不招摇，如果凶手想向大众或是什么人传达讯息，不可能会选择这种方式。
得找些犯罪心理方面的书来看看了。
陈一成搭上张数的肩，揽着他往外走:“你就盯着鞋印也想不出什么来，先去找线索吧。既然留下了鞋印，说明这个死者就跟另外两名有关联，咱们就从这里入手。”
走在前面的叶瑶退了回来，和他们两个并肩走着:“上次的两名死者尸体完好又是在室内，可这次的……而且这里还露天，万一下雨，很可能鞋印就没了。除非其他尸块旁边也有，不然怎么确保我们发现尸块的时候这里的鞋印还在。我觉得这次作案人和留鞋印的可能是同一人。”
陈一成放开张数，恍然大悟地说:“所以凶手才会选择抛尸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人尽快发现。”
“可是如果想让人更早发现，不是有更好的地点吗，为什么是这里？”叶瑶指着路边，“随便往街上一扔，可以更快被发现啊。我觉得凶手还是想确保鞋印能留下来，但又有不得不抛尸在这块地方的理由。”
“行啊叶子，工作能力见长啊。”
“我也有很认真地在跟你们学习的好吗。”
张数突然停下来，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样:“如果叶子推断正确，其余尸块也会被抛弃在固定的位置，并且很快就会被发现。”
他话刚说完，四个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来。
第二块碎尸在距离十分钟车程的地方被发现了。
陈一成惊讶地看着张数:“你这张嘴可千万别说任何晦气的话，我怕成真。”
“陈一成今天会崴到脚。”
“可以啊数，现在还学会开玩笑了。”陈一成笑起来，刚没走两步就踩到地上的的石头把脚给崴了。
张数惊讶又尴尬，不知道该不该道歉，一旁的叶瑶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