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声纠结了很久,他心中明知谢峰当年一时疯魔犯了错,他也知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在赎罪的,可是他始终没有办法安然处之。
这么久的案子慢慢的也告一了段落,上面派了纠察下来,不止是警局,政府的各个部门,尤其是卫生口,都从上到下进行了彻查,这么大的事,竟然就真的被只手遮天,瞒天过海了这么多年,要不是刑事案件牵扯出来,引起了巨大的社会舆论。恐怕,稻乡的那群人,还是进退维谷。
每次案子结束后,秦肃声总是能的一个恩典,好好放个假,这次他没多要,讨了半个月,要和池乔置办婚礼。
他说过,要给池乔一个最好的婚礼,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可是他没去冰岛,也没有斐济岛,当初在刘白和刘淼的婚礼上构想的那些,就只剩了洋桔梗,但是那也足够了,就在渭淮,在他们的相遇,重遇,相知,相恋,相许的渭淮。
池乔没有回清林,他太知道了,法律是底线,是最下面的一条线,他们不是法律允许,不代表人人接受,他没有必要强求别人接受,那份感情是属于他们的。
那天他是从他和江清的小屋走的,那个小屋,见证了他的不甘与脆弱,遮蔽过他的沮丧的失意,也见证了他和秦肃声的爱意初升、衷肠互诉。
“池哥,你今天是新娘子了?”
“滚。”
江清总是会调侃池乔,让这个人攥着西装的手稍微的松上一松,池乔也只有对着他的水哥的时候,才会恶言相向,才会真正忘记自己要为人师表。
人很奇怪的,遇见一个人的时候,如果是青涩的少年时,你待他就是少年模样,过了这个时候,当给自己套上枷锁以后,即便再是深交,即便再是喜爱,也终究没有了年少轻狂的时候了。
于江清而言,池乔是他的三两密友,于池乔而言,江清是他此生至交。
“池哥,你这个样子,你们家老秦知道吗?”
“不知道。”
池乔坐在屋子里,那个屋子他也不是很久没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和以往的感情不太一样了,今天走出了这个屋子,他真的就和过去告别了,从此以后,他不再是池老师,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为柴米油盐也好,为风花雪月也好,他有他的自由,有一个新的人生。
池乔的眼睛里还是有几分不舍的,只不过江清向来不懂他的那些愁思缈恨,也就没在说什么,倒是下楼打探的婷婷和池思文,看见秦肃声的婚车来了,激动的跑回来。
“水哥!来了!来了!”江清回头看了一眼池乔,把昨天晚上的三令五申又拿了出来,“我跟你说,不许胳膊肘往外拐!!!我可不能让他那么容易就把我的好哥们娶走!!!我可到现在都还没忘他当初吃火锅的时候的那个眼神,你今天要是胳膊肘往外拐,我就不认你这个哥们了!”
池乔倒是一脸无奈,他真是没有想过要在这儿当新娘,但是江清死活就是让秦肃声亲自来接,他爸妈早就在十一中的房子等着了,池乔争不过他,也就由着了。
“是是是。”池乔虽然嘴上答应了,但是对于胳膊肘往外拐的这件事,他倒是觉得,哪边是外还不一定呢。他其实也很好奇江清想要干什么,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事,池乔其实也不会拦着他的。没过多久,秦肃声的敲门声就响了,可是很显然,江清是没有打算直接放他进来的。
“谁啊?”江清是明知故问,但是秦肃声还是知道池乔好面子的,没有直接大吵大嚷什么,“我,老秦。”秦肃声倒是想保全池乔的那点面子,但是江清可不会,他今天就是要来报仇的。
“老秦啊,你来干啥啊?”
“来结婚!”
“结婚啊,可是我们这儿就一个新郎啊!你要找新娘可能是来错了吧!”秦肃声的脾气也是真的好,够有耐心了,“我是新娘,我来找的就是新郎,赶快开门!”池乔虽然是在里面的屋子,但是他也听见了秦肃声的话,不管是站在谁的立场,让一个大男人说自己是新娘,这样的话,也是挺难开口的。
“差不多行了,开门吧!”池乔在一边说着,江清其实也没有打算在门口拦他多久,但是池乔一开口,那就不一样了,刚才他是是是行行行的答应着,这才隔了一扇门,就开始往外拐了,原本打算开门,但是现在不打算开了。
“我们新郎说了,不要丑媳妇!”
“......”
门外也好,门里也好,都安静了,池乔是因为无语,秦肃声是...因为不在门口了。
他哪是能在门口等着的人啊,现在六月天,家家户户都开着窗户,池乔那个屋子也就是三楼,想上去还不容易!
江清怕池乔去给秦肃声开门,早就把他这屋的门锁上了,秦肃声从窗户爬进来的时候,池乔正站在门口跟江清吵架呢。
不知道秦肃声什么时候从窗户摸进来的,两只手从身后缠上他的腰肢的时候,真的是给他吓得一激灵。
“你......”
池乔刚想说什么,就被秦肃声吻上了,从窗台看见池乔的时候,秦肃声就愣了一下,只是一个背影而已,可是秦肃声却是没见过穿着西装的池乔的。
池老师平日里穿的最多的就是衬衫,纯色的衬衫,白色的,淡蓝色的,浅绿色的,淡灰色的,都是淡淡的,秦肃声之前问过他,为什么他的衣服都是浅色的,池乔只说是自己穿深色的不好看。
秦肃声也无甚在意,可是今天池乔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西装,明明应该是很沉稳的,甚至有那么一点点老气的颜色,可是穿在池乔身上,让人觉得这个人,真的就是个少年,仅仅只是一个背影而已,修长的腿部,完美的比例,原本细瘦的腰肢因为外面的西装,倒显得没有那么瘦弱了。
外面没有声音了,屋里面也没有声音了,江清也不傻,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池乔被秦肃声按在床上,西装都褶了,婷婷赶紧捂上了池思文的眼睛。即便是有人进来了,秦肃声也没有那么听话的放开池乔,他心里偏就有那么一点小九九,他顾忌池乔的那些面子,但是他更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的!谁都拦不住!
“咳咳——”江清咳了两声,秦肃声没有起来,池乔推了推他,可秦肃声依旧没有起来,他吻着,就是吻着,想给池乔打个标记,谁也不能阻止。
“咳咳——”江清又咳了两声,秦肃声依旧没有起来,池乔也知道推他没用了,这个人,占有欲比什么都强,已经由着他摆布了。
“有完没完了!不结婚了是不!”江清踹了他一脚,但是也是用膝盖踹的,毕竟人家是新郎,要是把衣服踹脏了就不好了。闻言秦肃声才意犹未尽的从池乔身上起来,池乔已经在秦肃声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能感觉到要不是碍于时间场合都不对,秦肃声真的会把他在这儿就扒了。
“你可真行!我倒是忘了,我们家池哥是娶了一个飞檐走壁的新娘子!”江清确实是忘了,开始还能在门口逞几句口舌之快,后来,就因为池乔吃里扒外,忘了门外还关着一个。
“我家的!”秦肃声给池乔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醋意极大的说。江清只觉得这个醋莫名其妙,但是本来今天就是人家的婚礼,那肯定是要把这个结解开的,不然,每次他俩见面都像是酿醋现场一样,可真是难为池乔了。
“你家的?过了今天再说!现在还是我们家的!”江清总是怕池乔这个唯唯诺诺的性子被人欺负,纵使是知道他喜欢秦肃声,很喜欢,特别喜欢,是可以为了秦肃声放弃沉下理想的喜欢。
可他还是怕,怕秦肃声会负了他,就像当初,他给池乔留了一个屋子,就是留了一个家,即使以后,他们还是朋友,可是总还是有些不同的,就像...他再也不能说,这是我们家池哥了。
“那就赶紧去结婚!去拜堂!就是我们家的了!”说着,秦肃声就拉着池乔要走了,可是江清不会那么轻易让他领走池乔的,他拦在门口。
“你总不能还要带着我们家池哥翻窗户走吧!你俩是结婚啊,还是去私奔啊!”江清一口一个我们家池哥,多叫一声就是赚到了。
“想怎样?”秦肃声对着江清的时候是有一种天生的敌意的,起初,他会觉得江清对于池乔来说,是不一样的,后来知道池乔最难过的那段时间,是江清帮他度过的时候,他是有些嫉妒的,到现在,他和池乔在一起这么久了,明明知道,池乔爱的是自己,可始终,池乔对他总有着那一分拘谨,他就是嫉妒的。
江清从自己的屋子里拎出来了一壶白酒,池乔只需要看一眼蓝白的花纹,就知道那是他喜欢喝的竹叶青,入口甘而不烈,入胃也是暖的,可是,江清在哪儿找来的?
池乔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喝到这个酒的时候,是他大学的时候,过年家里来客人了,随意买回来的,他以前不喝白酒,只是偶尔会喝一些啤酒,和大哥二哥,和室友,和江清,但是那天他不记得为什么了,就是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就爱上了。
渭淮的酒总是很烈的,因为冬天太冷了,喝口酒能御寒。他小时候被池刚骗和过一口白酒,以为是水,结果辣哭了,所以他原本喝那口酒是因为轮到他敬酒了,但是入口之后,就再难忘怀。
后来他在想买找那种酒的时候,就买不到了。
“小时候的酒越喝越辣,长大后的酒越喝越甜。”当时的池乔是这样说的。
“你在哪买的?”回过神来的池乔盯着江清,也盯着江清手里的那壶酒,“晚点告诉你,”江清只是回答了他一句话,然后就看向秦肃声了,总归是要结束的,“这可是我们家池哥找了五年都没找到的酒,怎么样?来吗?”
“来什么来!”池乔拦着江清,就江清的那个酒量,56度的白酒,半杯就倒了,他还要结婚呢,哪能由着他胡闹。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