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声不知道什么原委,只知道,池乔刚才拦酒的时候,盯着的事江清,不是他。
“好!”
婷婷在后面拿了两个酒杯出来,那酒杯太小了,被江清扔到一边了,又去换了两个碗。
江清也是知道自己的量的,没倒得特别满,“来,第一碗,我祝你们两个,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最真挚的祝福,总是在最简单的话里面,饶是江清这样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到头来,给池乔的祝福也难逃这八个字。
江清和秦肃声碰了个杯,仰头一饮而尽。池乔盯着他,也看着秦肃声,他不知秦肃声的酒量,但是料想应该不会差,可是江清就很差了。
偏偏这个人还就是个轴脾气,又把酒续上了,“第二碗,我要你一个承诺,这辈子...”
“我答应你。”秦肃声碰了江清的碗,一饮而尽,这两碗酒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就是池乔那个好酒量的,也架不住这样啊,池乔忙去一旁扶住了秦肃声。
秦肃声的力气全都搭在了池乔身上,他绕着池乔的耳朵,刚刚入喉的酒,又是这样,温热了那人的后颈,“我以为我今天是来抢亲的呢!”秦肃声在池乔的耳边说着,池乔的心咯噔了一下,他刚才只是担心江清,他知道江清不能喝,却没有担心过秦肃声,到现在这句话,落在他耳边,也刺在他心里。
江清是明显上头了,话都说不利索,还没说完,就被秦肃声碰了碗,晃晃悠悠也还是一饮而尽,然后又给两个碗填了酒。
“行了吧!”池乔心里有几分难受,明明是结婚,怎么就成了这个样了?“不成,最后这一碗,我...等一下..我想一下,..这话怎么说...”江清两晚酒下肚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脑袋都浑了,什么都想不清楚了,婷婷代江清,把最后的一件事说完。
“秦哥,池哥,他没别的意思,最后这一碗他想说,池哥是他一辈子的好哥哥,天台上的醉话他没忘,你认准了这个人,那他就不会在难为他。本来祝福的话应该是压轴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那点酒量,怕到最后也没能自己亲口祝你新婚快乐。”
婷婷替了江清一碗酒,其实婷婷的酒量要比江清要好,一碗酒,也还好。
池乔本来是想替秦肃声喝完剩下的那一碗酒的,但是被秦肃声拦下来了。
“这是水哥敬我的,不能代劳。”说完,抬起头,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池乔扶着秦肃声的,整个人的重量都架在了池乔身上。秦肃声还是很正常的,没有像江清一样,需要被人扶着下楼,他总还是能自己走的。
“你去扶着点水哥吧!”秦肃声松开了池乔的肩膀,那一刻他其实是在试探的,他明知道,江清和池乔之间什么都没有,真要有什么早就有了,可偏偏他那个执拗的占有欲还是想让他去试探一下的。即使池乔去扶了江清也没什么,他只不过就是从来没有赢过这个兄弟而已。
“不要,我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
池乔是回过头来了,是搂住了他的腰的,他的那颗心脏是在扑通扑通的跳的,他的嘴角是在笑的。他真的是醉了,纵使比得过怎么样呢?纵使比不过又怎么样呢?在池乔的心里,秦肃声是唯一的,江清也是唯一的,他为什么就非要让他去做一个比较,争一个输赢呢?
太可笑了。
池乔扶着秦肃声上了婚车,那是秦肃声从谢雨的车库里面借出来的,毕竟,谢总也不差这样一辆车了。在外面的时候,秦肃声还是好好站着的,坐到车里,就立马搂着池乔的腰,躺在他的腿上了。
连饮三碗高度数的白酒,就算是甘而不烈,那也是够在胃里烧一段的了,池乔很少和秦肃声喝酒,基本上他们两个喝酒,都是他在喝,秦肃声在一旁照顾,怕他喝多了胃疼。
这是第一次,池乔见秦肃声喝这么多酒,“难受吗?我给你揉揉吧。”池乔其实也没有询问他,从他躺下开始,他就已经把手放在太阳穴上给他揉了。
好在池乔不是喜欢热闹的一个人,后面的婚礼也让秦肃声从简了,他们家的人基本上都是礼到了,人没来,秦肃声的那边也只有他警校的同学和警局里的同事,以他的酒量,挡一挡这些酒,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路上的风景,池乔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他上班的第一个学期,每天都是这样的风景,坐地铁也好,坐公交也好,其实这些都太熟悉了。等车子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池乔把秦肃声叫起来了,虽然脑袋还是有一点点晕的,但是已经好很多了。
秦肃声下了车,没让池乔下来,而是直接在车上,把人公主抱抱了出来,“干什么?我又不是新娘子!”
“你今天就是我的新娘!进门之前,脚都不能沾地了!”刚才上车的时候,秦肃声是真的晕了的,但是车上缓了这么长时间,把自己的老婆抱到屋里还是没有问题的。
池乔听了他的话,又想起来早上的时候秦肃声在门口喊他是新娘来找新郎的时候,也就算了,一人一次,扯平了。秦肃声抱着池乔往楼里面走,外面漠漠和思文已经在点鞭炮了,噼里啪啦响成了一片,热热闹闹的秦肃声终于要把他惦记了那么久的心上人娶回家了!
鞭炮声停的时候,在一墙之隔的十一中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聚了一群小孩,不是一群,是好多,从一楼到五楼,教学楼的窗户边上,操场上,那个熟悉的学校里面,真的是好多学生,在朝着这边结婚的新人再喊:
“新婚快乐!”
“白头偕老!”
“池老师!新婚快乐!”
好多好多,络绎不绝,不知道是谁喊得,但是池乔听见了李思瀚的声音,听见了王小建的声音,听见了李辉的声音,听见了王一雯的声音,听见了他的那些孩子的声音,出了事之后,他没有再回班去看过他们,即使回过学校去办离职,他也没有再去和那些孩子说什么话,什么好好学习,什么都没有。
池乔总是在想,他是不是太狠心了?每一次,他都是这样的,他都是不告而别。他永远都会害怕那些期待的眼睛落空,他慢热,他冷漠,他对离别感知不深,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笃信是秦肃声,是一见钟情,是此刻抱着自己接受祝福的人。
“要不要去扔点喜糖?”秦肃声抱着他,池乔点了点头,他不喜欢抛头露面,可是当一个老师的时候需要,秦肃声抱着他,走到了那堵墙边上。
新娘子大手一挥,一句又一句的祝福落在怀里,一块又一块的喜糖飞过高墙。那是他的孩子,是他用了两年时间,看着长大的孩子!
谁还没有青春过啊!只不过,有的人的青春里,肆意张扬,有的人的青春里,沉闷寡淡。同样是一汪水,有的人就是湖泊,有的人就是汪洋,没有什么区别的。
“你安排的?”
“没有,应该是他们自己组织的吧,或者,你可以问问漠漠!”池乔看了和思文站在一起的漠漠,起初见她的时候,还是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三年的时间,现在出落得倒是已经到了他的肩膀了。
漠漠看见池乔在看她,朝他喊了一句话,所有人都听到了,“池老师!早生贵子!”池乔的脸一下就红了,他哪里会早生贵子啊!他......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人,果然,秦肃声在笑,虽然没出声,但是他就是在笑!
“你教的是不是!”
“我没有啊!你别冤枉好人!再说了,那是漠漠对你的祝福!”池乔不理他,拍了一下他的胸口,“快上去!你不累啊!”
“不累!想多抱一会儿!”
“......”
池乔羞红了的脸埋在秦肃声的肩上,嘴里嘟囔了一句,秦肃声就马上听话的把人抱上楼了。
走了一系列的流程,晚上到家的时候,池乔真的是累得恨不能倒头就睡,“结婚怎么这么麻烦啊!就咱们两个领个证不是挺好的吗?搞得这么麻烦!”也不怪池乔累,秦肃声酒量不好,大半场的酒都是他一个人敬的,秦肃声跟他一起,倒像是个新娘子,只是沾沾杯,没喝多少。
池乔不能空腹喝酒,所以走到哪,秦肃声都是带着酒杯和一点点心,喝完总还是要垫两口的。
“漠漠和思文呢?”
“江哥带走了,说是不打扰我们,新婚燕尔!”
“...我累了!”池乔是真的折腾了一天折腾不动了,秦肃声现在要做什么,可真就是拆了他的那把老骨头了!
“但是今天是洞房花烛夜....池乔...我们是不是该行一下周公之礼!”说着说着,就有一个衣冠禽兽的饿狼朝着池乔扑了过来。
“唔...”
周公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这个死断袖这么败他的名声,估计会爬出来揍你的!
可是池乔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秦肃声按到床上了。
新婚燕尔也好,洞房花烛也罢,总是巫山云雨,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