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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爸从病床底下拿出了那只快递盒,压着盖子,问西哲,“这是你买的么?”
西哲仔细的回忆,最近并没有买过什么东西啊。摇了摇头。
西爸神色狐疑,“我就觉得奇怪。你好端端的,往家里买这么个鬼东西干嘛。怕你回来见到也吓着,所以我就一路带着走了。免得放在家里吓人。”
西哲有几分埋怨,“怎么电话都不开啊。”
西爸坦然毫无歉意地说,“忙着处理医院的事,没顾上你。刚进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严不严重,需要找的人提前都要联系起来,万一要动手术什么的,临时找人家,碰上人家抽不出空呢。打好了招呼才放心下来。然后还有一些约好的事情要推拒,一个个打完,手机就没电了。刚找了个地方充起来,本来想打给你的,后来看时间太晚了,怕你睡着了,反正你妈人也没事,真要有什么事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西爸这分条理清晰得倒是令西哲不由得错愕。原来搁平日里那是故意装晕呢!?
……
西妈病不严重,只是身体虚上了几分。到了年纪的人,身体恢复的慢,伤一份神需要好久才能恢复过来。
西哲把自己烧熟的白米虾装罐子里带了过来,本来是孝敬父母的,结果受到两老的无情吐槽,“怎么姜葱知道扔进去,那盐呢?”
西哲一扭头就去楼下超市买了酱料包,直接剪开,倒进罐子里,扭紧盖子用力摇了摇……
西妈抬头看向西爸,西爸无声的叹口气摇了摇头。
白瞎了一群小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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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是过分了……别说,捏着还挺舒服。”
西哲走进赫兹吧,就把快递盒连带着里面秃噜秃噜依然不曾消停的道具心脏扔在了吧台上。
琴姐,调酒师,还有覃孝欢都凑过来瞧了起来,琴姐艺高人胆大,抓起来就在双手间来回呲溜,“挺舒服唉,它还会咚咚咚——震呢。”
瞧着西哲脸色不好,欢姐递过去一杯泡姜快乐肥宅水,就是姜丝可乐,“知道是谁送的么?”
西哲目光意味深长。
她找到快递小哥,调取了寄送方的地址,打过去一问,人家真的就是一家道具制作工厂,也像小哥描述的那样,专门为恐怖解谜密室提供道具的,偶尔也接散客。电商平台发达了之后,谁都不舍得错过赚些外快的小生意。
对方客服语气非常的诚恳,“我们商品都是仿真品,不触及任何的违规交易。所以一般来说任何客户匿名都是允许购买的。至于你说的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恶作剧,但是作为我们制作方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如果您这边一定要采取法律途径而追踪到购买人,因为现在都是实名抵扣,确实是可以的。不过为了保护我方声誉,在我方购买的客人,除非是法庭执行,否则我们是不能主动提供任何客户信息的。望您能谅解!”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啊?”琴姐随手一扔,就把怦怦跳的道具心脏弹进了冰水桶里,她也看出西哲的脸色肃穆严寒,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气氛。
最近要论得罪了谁,林东东,朵仪女士首当其冲。但时间线不太对。她才从他们家走出来没两天,小礼盒不该那么快送到。
且根据初阶心理分析学论,送小礼盒的人除了爱秀,就是不敢露面,这与那对母子的作风迥然。
覃孝欢用嘴型咕哝了一句,“会不会是高薇?”
西哲的神情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
她向宋父提议,对高薇提出控诉。
根据《婚姻法》第十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婚姻无效:(三)婚前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的。
婚礼现场出现的高薇父母并非她的亲生父母,而她的生母是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这在遗传病学上有一定概率是会延续到高薇子女基因上的。
而婚礼现场的照片和视频恰好证明了,宋家人并不清楚那对亲家并非真实血缘上的亲家。
宋父的神情从讶然转为了欣许,默默的点了点头。
“如果需要,伯父,我愿意作为代理委托人。”
西哲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他们的婚姻有效无效,她想要知道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素来理智苛俭的师兄醉酒后坠落桥面,溺水而亡。
“伯父,我建议,同时申请冻结高薇与师兄名下所有共同财产。”
迁移至私人度假休养高私密公寓中心的宋父慎重的观察着面色如常的西哲,看着她随身携带的背包里翻出一册一册的文件,在他如炬的目光注视下依然波澜不惊,所洽自如,西哲低稳沉静的性子令宋父多少有了几分信心,“看来同意小品去政经大的决定是没做错呢。你们的校风确实训练出了一批不错的孩子。”
可是自己连起诉书还没提交,高薇是怎么知道的?
……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小白一身芭芭丽米色风衣,克洛伊仙女灰窄身长裙,普拉达8公分红底鞋,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欢迎光临——临?”调酒师兴致勃勃正要上前招呼“客人”,被琴姐一把拉了回来。
“你坐下,高端的客人轮不到你招呼。”琴姐亲自上阵。
白子冠仰头大笑了起来,“神经病啦,不认识我啊?”琴姐和调酒师这才恍然,“是小白师姐啊!”
听完西妈被不明来历人士送的道具心脏吓得入了医院,白子冠已不再是早前波西米亚风的狂想少女,她现在是律所的合伙人,是手下掌控着几十名执照律师发展前景的大人物了。
“苏西西,这就是我一直在担心的事情,一旦涉及的利益越大,人心就变得越荒诞不经。”
西哲沉思,她听到朵仪女士与林小姑对峙、呵骂的时候,依然对朵仪女士所谓的“厄运”茫然无知,以为那不过只需要心理上的建设,只需要稍微一点点的理智。
只有当身临其境,真正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能明白这份伤害有多么的巨大。
若是只有她收到这份“礼物”,不过就是一声嘲讽的冷笑。若是西爸收到这份奇葩的礼物,大抵就是给宝贝后宫鸟儿们多一个玩具。
但它不偏不倚,砸中了家里最脆弱的那根神经。那根神经,轰然一声就崩断了……
幸好这次没有导致任何可怕的局面,却足以令西哲反思。
她——赔得起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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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妈回家的时候推开门看见一屋子窗明几净,笑得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你看看!我们小西把家里收拾的多干净呐——我们小西会收拾屋子了!”
老西不满的嘀咕道,“这两天我也有回来,我也收拾了……”
“你收拾的那个我看不上眼。”
西爸夺了西妈一眼,鼓着嘴自顾自进房间把东西都放下,该消毒的消毒,该洗的洗,倒还真没让人操心。
西妈看着这个房子,看着眼前忙碌的西爸,看着从西哲房间里透出来的阳光,不由心底泛起几丝暖意和涩意。
多年来始终觉得这个家是离不开她的,离了她哪怕短短几天恐就是要踏不进脚去的,原来并不是啊!
原来父女两自己就能够把自己照顾的妥妥帖帖。他们不过就是懒,有人动手,连动嘴多说句“谢谢”都不肯的人呢。
西妈想要打开冰箱看看,看看自己之前煮了一大锅的冬阴功汤怎么样了,自己初次尝试的握寿司卷材料怎么样了,自己的小虾米……哦小虾米已经拌酱吃完了。
西爸远远的,恶声恶气的吼了一嗓子,“你坐下——!”吓得西妈差点又灵魂出窍。
“吼什么嘛?!医生说我不经吓,还吓我?”
西爸咕哝了几句,这才转过身走过来,“哟呵,住了趟医院,变仙女了?还不经吓。你要拿什么?跟我说,我去拿。”
西妈一脸慈禧太后,“我拿我的冬阴功汤。”
“我和哲喝完了。”
“喝完了?!怎么她没有带给我啊?”
西爸悄悄舔了舔嘴唇,因为还蛮好喝的。西妈在医院里有她自己的健康餐嘛。
“对了,西哲买的那个快递呢?你给她了没有啊。那什么东西,怪吓人的。”
西爸想要嘲笑几句,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个道具玩意儿吓着?
可是看着西妈因为住院没吃好,又没睡好,消瘦了小小小半圈的脸,不由得心软了。
“还给她了。还有你啊,以后别乱拆女儿的东西,年轻人都讲究隐私,到时候不开心的。”
“小西不开心了?没吧。我看她来医院挺好的。”
“她去医院,怎么,还跟你大小声啊?这不是找骂么。没看到隔壁床那个婆婆啊,骂自己媳妇跟骂宗桑一样,又不是欠了他们家的!”
说到这里西爸就越说越来气。
西妈看了眼丈夫,大概也明白了他的隐忧,自己家生的也是个女儿,将来也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若是摊上那么个恶婆婆……
“我们家小哲那脾气,谁敢当面骂她……”
“我又没说西哲。西哲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么。大不了将来我们养她一辈子就是了,怕什么?”
西妈笑着笑着,拉过了西爸的手,“在女儿面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么贴心的话。”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是实话。我老头子就看不惯,怎么了……”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