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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狐狸的插画是绫波姬主动提供给西哲的。
“其他的,可能因为版权没有办法交给你出展,但是这一幅画,我一直自己留着。真的是因为——太喜欢。”
一片红色的大地上,风沙卷涌,浪起红色的卷风。
有一只红色的狐狸,瘦弱而皮毛黯淡,却踏着杀伐果断的步伐,迎风而前……
它脚下留下一小串细小的脚印,看起来就仿佛萌芽的生机。
“它叫红狐。”绫波姬向西哲介绍道,“是生活在一片战区的狐狸。那里是整个人类最后一片自由地。”
“人、人类?!”
“嗯。在人类彻底被机器操控的世纪,所有的生命有机体都笼罩在机器的看管之下,连植物和微生物都不例外。所以就算再遥远,再艰难,也要继续前行……回到自由的怀抱。”
西哲:……哦。原来她是在讲故事。讲这幅画背后的创作的故事。所以一幅画凌空的意义,其实就是它背后所孕育的背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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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哲与高薇之间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临界平衡。
西哲离开后的当天高宛军就给女儿去了电话,听说了有个自己中学时期的同学造访了自己的“家”,高薇几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她怀着彻底颤抖的心情,绝望的找上西哲,声泪俱下的哀求,“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错了……西哲!求你不要告诉文森特,我真心喜欢他……我需要他。我不能让他现在看到我一片狼藉的家庭。会好的!我保证会好的,以后我一定会统统告诉她,可求求你了,西哲!不要是现在,我不要……”
“所以都是为了钱是么?”一字一顿的,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然而这一次西哲并没有以往若不关几的漠然的心态,她俯视着高薇,却仿佛能够看到她背后的那个小女孩。
那个拉着父亲的手,在黑夜里行走,一面拼命的要保护着自己而不被自己的母亲伤害。
无论风雪的夜晚,看着别的孩子依偎在父母的怀里,娇嗔着,撒欢着,抱怨着,可是她哪怕摔倒了也只能独自站起来,跌跌撞撞的独自回到家。
高父说,“有一次孩子摔的那么重,可是我和孩子妈妈谁都不知道……直到孩子的姑母过来,看到了,才抱着孩子去医院!”没有哪个好好的父母是不心疼孩子的。连那个傻傻的母亲也知道心疼孩子,可惜她并不懂得应该怎么样去照顾自己的孩子……
世间偌大的悲伤仅在于,想要保护却无能为力。
西哲微微的皱起眉头,扶住高薇的肩膀,将她拉了起来。
如果自己早一步伸出手,或许可以拉住那个掉下悬崖的女孩,或许可以将她从车辙的边缘拉回来,或许可以……有太多的可以,奔腾IV也处理不过来。
“高薇,我想帮法沐的,我真的有心想要帮法沐的!”
高薇钝钝的抬起头,眼泪糊了她精致的妆容,但是这一刻眼底里有淡淡的光。
“西哲?西哲我信你的!沐沐也信你的。你看过她的画没有?她的画里,一直有你,你是她画作里的战神啊。她说过,你就像她心目中的战神一样,不偏不倚,不一定站在任何人的一方,但是你的背后一定是正义是公允!”
……
西哲到底是有些佩服起高薇来,高薇言出必行。
画展很快逐渐露出了雏形。
选址由宝尼叔敲定,在工体馆旁的老公馆SOHO。
沿街就是手工艺人的跳蚤市场,画展的消息一公布就引来了不少的围观。
三层楼的老式挑高公馆,刷成混凝土的墙壁,暴露的钢筋结构和管道,增添了几分暴力美学的粗犷。
画展的署名是神晒木木子,一颗陨落在天边的星辰。
被出售了版权的画作并没有落下原作签名,但明眼人都看得透彻,画作之上的笔触,确实出自一人。
画展之上巴西范迪塞尔辛巴也贡献出了他的镇店之宝,巴西沙滩风情全家福。
揽着琴姐的肩头站在画展前突自泪眼婆娑,“那么好的小姑娘……唉!早点知道……早点知道我就早点把店抵押了,让她早点把画展办起来。我以为她等得到的,我以为……”
琴姐揉了揉微红的眼眶,笑着给了辛巴一拳。
天底下本来就不存在什么早知道的事情。
一个滚动着轮椅出现的女子引起了西哲的注意,留着齐刘海的短发,黑色笔直的发丝中夹杂着几缕灰白的头发。那不是挑染的而是本身的白。
穿着灰不拉几洗旧了的牛仔长裙,遮住因为长期无法站立而萎缩纤细的双腿。
即使在温暖的室内依然裹着厚重的毛衣,脸色蜡黄而不健康的清瘦。
她故意避开所有人的峰流,见到有人走来就躲闪开。
现场友情支撑的义工注意到了轮椅上的女子,试图去帮忙,可是女子却停留在那幅“红狸”的画前,久久不肯挪动。
西哲蓦然之间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与眼前的女子本源相契。
缓缓的走过去,蹲下身,平视着对方的双眸询问道,“是木木子的师父吧?”
女子目光很快的闪避开,就在西哲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时候,女子却咬牙点了下头,“对。我就是丧弃国度的绫波姬。木木子大部分作品的版权就是被我买下的。”
西哲推着女子到一旁休息区,自己坐下,“没有想到,你还愿意参加这次画展。”
“我喜欢那个孩子,我喜欢那个孩子的画。我从那个孩子的画里,似乎总能看到一缕光……是一缕被丢失了很久的光。”
绫波姬是先天性肌力衰弱,她的人生永远无法抵达巅峰,就注定了垂直陨落。
“从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摔倒开始……”家里面的兄弟姐妹因为她的脆弱而遭受过无数次不公正的斥责。
直到长辈终于意识到似乎是这个孩子本身的缘故。
“所以我和家里的人感情都有些寡淡。我不能怪他们,但他们看我的眼神总是令我觉得,似乎身体不好,是我的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