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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在西哲听来,格外的刺耳。
“我没事冤枉她干嘛?一个坐牢出来的人,说的话你们还都信?看来疑罪从无的方针贯彻的还挺彻底。”
覃孝欢坐在灯光下的圆凳子上,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油光,看起来亮晶晶的。
身上穿着蓝白条的工作制服,领子上粗糙电花绣的店名,胸口的左侧别着她的工牌,端端正正的宋金体:覃孝欢。员工编号:XXX031。
看来欢姐已经从临时工转为正式工了。
这对于一个还处于缓刑执行中的人员来说相当不易。
由此可想,她语气中的窘迫和急切就非常值得理解了。
派出所的办事大厅空调很冷,白子冠走进来的时候不住缩了缩脖子,接着就见她轻车熟路的走到了角落里中央空调调制器旁,旁若无人的滴滴滴了起来。
高薇见到西哲进来的时候脸色微微的转变了。
恼怒而愤恨的目光生剐的瞥向了覃孝欢,不仅轻蔑还有几分嘲讽。
找帮手?真有脸的!
高薇似乎故意的说给西哲听,目光却是冲着办案的警员的,“我再说一遍,你们记录清楚了。我走进去的时候,”
瞄了一眼手腕上价格不菲的手表,“大概7点40分吧,反正前后不会超过10分钟。就买了一瓶牛奶和充气咖啡。扫单的时候戒指滑落出来,就在桌面上,我看到的,扫完单一转头戒指就不见了。那枚戒指是芭芭丽今年限定慈善款,不算贵吧也就3万出头。主要是男朋友送给我的纪念礼物……”
柜台后的警员迎着西哲走了过来,西哲直接冲他摆了摆手,然后指向欢姐和高薇。
“当时的时候店里没有别人,就我,这个店员,还有冰柜旁的两个小学生。我帮你们把小学生电话都留下了,你们可以打电话去问啊。”高薇的气势有一点刻薄,但警员也没法反驳,毕竟她是苦主。
欢姐的眼神求助的投送过来的时候,西哲还没来得及开口,余光就瞄到白师姐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当时脚步就一顿完全无法预料师姐的目标是何人。
冲过来的白子冠话不开口,径直抢过高薇紧紧搂在怀里的背包,清铃哐啷就统统倒在了地上。
高薇的小脸立马就唰白了。高薇是什么人?高薇可一点不好惹。
照着白子冠的侧脸骨一手肘就抬了上去——
“慢……”西哲还没来得及说完,当场警员也惊怔了!
这么彪悍的?!请问这种生物还是女人么……
白子冠硬生生挨下了高薇一肘,嘴角有些破裂,她舔了舔咸腥的嘴唇,露出得意的冷笑。
高薇想要蹲下身捡起自己的背包和散落一地的物品却已经晚了。
白子冠揪住高薇的后衣领,就往后一拉。
刚才她是故意挨那一下的,否则以常年户外拉练的体魄,白白净净的高薇哪里能是她的对手?
西哲一把按住额头,心里不住念叨着,自己真是特地带了一个神仙过来!
白子冠用自己穿着罗马鞋的脚尖踢了踢,在散落一地的物品中,有一只黑色小布包格外突兀。
“妹妹,敢不敢打开小布包看看里头是什么?”
“里头是……是我的U盘!”
“哦。U……”话音未落,一把抢起了黑色小布包。
一抖一抖,里面一颗偌大芭芭丽限定款戒指就抖落了出来,内圈之上还印刻着一行烫金的花体,“V……Vivian?Gao?”
目光锋利如刀锋的扫向高薇,“是你吧?”
……
宋品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西哲跟着白师姐在与老警长喝茶。
“哟呵,我们的小白神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家伙?”
“人走茶凉。我老爸都不在了,你们还能记得我?”
“记得!怎么不记得。你考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几个叔叔不还给你送横幅呢,挂你们学校门口,忘记啦?”
白子冠显然没料到自己的黑历史还能被人抖出来的,脸色一沉,“华叔!过分了哈。这里不还有我师妹呢。”
老警员鹰眼般锐利的目光看向西哲,“也是学刑侦的?”
“哪能呢!”白子冠笑得直不起腰,“不会到现在您老还以为我学的是刑侦吧?是法学,法学啊!我要作为正义的女神忒弥斯,一手利剑,一手天秤。我才不要做你们这群黑猫警长呢。”那语气可娇嗔,一听就与老警长关系不差。
西哲弱弱的问,“师姐,你和这个所挺熟啊?”
老警长挥了挥手,“她是我们白长官家的闺女。我们大院里长起来的。小时候脾气可暴了,没有几个男孩子不怕她的。”
说完还小心的看了一眼白子冠,大概担心自己又说多了嘴。
见到宋品赶来,在一旁气得瑟瑟发抖的高薇才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那个女人就是个神经病!……”
后面的话还没有骂完,宋品当场杵在原地,“小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子冠见到是宋品的时候瞳孔也不住的收缩了下,“呵!原来如此啊,我就说,这姑娘得找个多虚荣的冤大头啊。”
然后也不管几人了,继续与老警长若无其事的聊起天来。
小警员上前取经,“小白神?!原来您就是白神家的千金呀!”
“不敢当、不敢当。”
“我老听我们所长说起白神过去的丰功伟绩……”
“也说了,是过去的。好汉不提当年勇!”
白师姐的生父过去是个刑警支队大队长,英年与歹徒搏斗中应公殉职了。
过去有“百里挑一鹰眼”之称,号称能在一千杯无明显不同盛满清水的玻璃水杯中找出曾经看过一眼的那只水杯。
观察力惊人整个业内无出其右。
白子冠兴许多多少少也继承了生父的天赋。
白子冠正唾沫横飞的解释着原理,“就很简单啊!你们要仔细分辨一个人的微动作。我进来的时候那个姑娘紧紧的拽住包,有意的不停摆弄着手上的名表,但是你们要仔细看她身上的穿着哦,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华丽,款式也新,不过质地啊,就是面料,做工极其粗制滥造……”
结论:家境穷,舍不得真丢了戒指。若是真丢了戒指,绝不会就这般虚张声势,怕是天花板也要被掀翻的。且话里话外,就是,“你们去问她!”显然吃准了对方害怕惹麻烦,不敢回嘴。大部分情况下就算闷亏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刚才旁听整个丢失过程的时候,明明可以调取店里监控录像,但覃孝欢明显由于害怕闹到店长和经理面上,自己解释不清,所以一直处于弱势。
若是真要调查,“结局就很明朗嘛。大家心里就清楚了,那不就是为了膈应人咯?这种情况很常见好不好,就像是赃物、赃车,就算被人盗窃,擦剐了,也不敢报案,就算被追回事主都不敢前来认领呢。”
小警员拼命点头,恨不得立马做笔记,“小白神,那万一你推测错了呢?”
白子冠轻蔑而鄙夷的笑了笑,目光扫过高薇,手指戳着刚才被肘击的嘴角。
意味深长。不都已经挨打了,没有谁的手是清白的。
高薇脸色霎时黑红黑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