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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就是高薇。
林法沐被睡眠不足,疲劳驾驶的夜班车司机后知后觉轧到车轮底下去的时候,她就站在她的对面。
林东东是没法体会自己姐姐当时是怎么想的,她到底为什么要冲出去?
是为了阻止对面的女生走过来,被进站的夜车巴士轧到?然后自己反而献身车轮了?
神经病吧!
但是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叫做高薇。
……
爷叔的气势蓦然之间迫人心神的凶煞。
看到林东东犹豫了,一双无辜的,狡黠的小眼珠子咕噜噜的流转,爷叔就知道,这小子在藏着!而且想着对策了。
“哼?小狐狸!”骨瓷茶盏在木桩茶盘上咚的摇晃了几下。
爷叔起身走近来,一手捏住了少年的下颚,将他颚骨捏的咯咯作响,“问一句话,你要想半天?是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
林东东强压住想要一把推开爷叔手指的情绪,温文而弱,“叔叔,我到底怎么称呼您啊?”
“别喊我叔叔!我担不起你这个侄儿。”
“高叔叔?还是,您是高薇姐姐的干爹?”
“我干你个大头鬼!我是你妈的干爹!”爷叔气质原本压的很好了,一听到“干爹”两个字就意识到了少年肚子里含沙射影了些什么。
无名火噌的窜起!
身后三个莽汉不敢笑,角落里的奶奶灰大叔却笑的很乐,“哈?哈哈哈哈……”爷叔一个回头杀,奶奶灰只好咬住手臂偷乐。
“我直接跟你说吧,崽子!高薇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高薇告诉我说,我儿子去世前与他见面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我儿子的性格我知道,他是经常会喝酒,会应酬。不过分寸比我都高深,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喝醉。你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爷叔的年纪不小了,爷叔的儿子年纪如果正常生育也肯定比自己年长,看着身家都不是普通人。
林东东迟疑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浑到那个地步了?眼瞎了?是狼是狗都分不清楚了?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不小心动了对方的车,但是鬼叔手上的一条龙拿捏的十分严密,绝对不可能有人顺着那条线找到自己的头上。
所以,终上所述,“是误会!”
“哈?!”
“你特么小子,想死啊!”始终四仰八叉蜷缩在角落的奶奶灰终于按捺不住了,矮身,匍匐过来,横扫就连一个飞踢,啪的一脚稳稳实实踢在了林东东的脑袋上。那感觉就真的是,“嗡——”了一声。眼前一片灰蒙蒙的。
不过好在年轻,底子后,勉强撑住了,身体没有倒下。
爷叔破口大骂,“你小子要死啊!这么踢法?踢到我了怎么办!”
奶奶灰哆哆嗦嗦,安抚着爷叔的后背,“宋哥,宋大哥,你歇一歇,喝杯水。审问这种事什么时候落到宋哥亲自下场了?不还有小弟我么。我来、我来!”
说完一手按住林东东本就是寸头的脑袋,对着竹席的地面吭的就是一撞。
撞完后拎住后衣领拽了起来,“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敢跟我宋哥面前这么打马虎?这不是目无法纪是什么?就是仗势欺人!”
林东东疼得倒抽了几口气,心里毒骂:你特娘就是个文盲!目无法纪?仗势欺人?这么用的么!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噢不不不,你小时候根本没上过学吧!
被连着鼓捣了几次后,林东东眼底里埋藏着的狠劲终于被激了出来。
顶着后颈上奶奶灰压住他的手臂,硬是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爷叔,“你看看清楚!老大叔,这不是误会是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啊,我不认识啊!你儿子是谁啊?”已经出离愤怒了,只有委屈。
真是自己做的也就算了。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过,还要受这般屈辱?凭什么啊!
老爷叔叹了口气,又喝了杯茶。
“老墨啊。”
“唉,宋哥?”
“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不是什么目无法纪,是根本目无尊长了!”
“宋哥你说的对!气死个人。”
“你给我……好!好!的!教一教,气死我了。今天血压估计又要高了?”
“找老康师父量一量?”
“不用不用了,先回去吃饭。”
“唉,好嘞。我这里看着。”
“别闹出人命啊。”
“知道的!心里有数。”
林东东却心头咯噔了一下。闹出人命?难道要拿他祭子?!
///
西哲是被那几个与宋品关系还不错的师兄们强拉去宋家的。
因为宋品的意外发生的实在诡异,略微了解他的人都觉得他不像是会莫名其妙掉进河里的人。
政经大这群人自然跟西哲的中学同学们略有不同,彼此之间知根知底也没了显摆的意义,于是聚在一起多数都在讨论这件意外的不可思议。
素来冷清的西哲这次回来却是逢场必到,她心里有着一个比别人更巨大的疑惑。
几人还开起了玩笑,“听说你一毕业就开始跟着老宋了呀?这感情好呀,比我们几个同届的还感情深。”
“不过也是,老宋这个人别的我都敢说能跟他比,唯独女人缘这方面……啧啧,自愧不如。”
“你们见到过他太太吧,长得还真是漂亮!”
这句话一出,有几个已经听闻高薇作风的人纷纷对视一眼,眼底里透出意味深长的不明诡异。
“怎么了?怎么了?突然这个表情你们?看的我害怕。”
“老宋一手创起来的海威,里头还有几个师弟,我听说他老婆,就你说的那个漂亮太太,尸骨未寒的呢,就已经谈好了价钱准备变卖股权了。”
“啊?!不能吧?海威不是潜力股么。怎么这时候卖呢。而且这当口,没人好意思收的下吧?”
“呵!这可就不一定了哦?就有人眼巴巴的守望着,要不是警方断定了是失足落下河的,我都要以为是准备收股的人等不及了,痛下杀手呢。”
“这你……你侦探片看多了吧?是不是最近无人生还复映,二刷三刷了吧。”
西哲懒得参与他们无聊的话题,只顾低头与先前也是从律所离职的师兄低头窃窃私语。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没什么。小师妹问我呢,最近有没有听到老宋谈起发生过什么不快落的话题?你们呢?听到过没有?”
其中一个对小宋太太略有耳熟的师兄莫名嘶了一声。
“唉,锅巴?有话就说,藏着掖着干什么?”
“前几天外面喝酒,是有碰到过,喝的有点上头,问他新婚燕尔怎么样,就开个玩笑而已。他突然跟我回忆起了小白……”
有几人默默压了压手,示意别再说了,“小师妹在这里呢。”
一个刚刚新婚不久的男子,出门喝酒跟人追忆前女友?这摆在任何男人脸上都不算光彩的事。
为了已故兄弟的脸面,也不能继续揭破下去。
师兄也就岔开了话题,“小西啊,宋妈妈喊我们去打边炉,一起吧?”
西哲本是要拒绝,想起了那封推荐函。她裱了,后来想想自己留着也没意思,不如看看宋家两老的态度,他们想留,她就给了他们。
此外她确实还有别的打算。
最后一起去的也就只有四个人,除了西哲外,其余几个师兄与宋家两老的关系都挺亲密。
“刚才人多,我都没好意思说,高薇那个女人太毒了吧?”
“是的呀!宋叔打电话给我,还很不好意思的问,有没有处理家庭事务纠纷的律师推荐,我直接傻眼。都什么人啊?!老公才刚死,而且还是意外,她怎么好意思问两老要钱?连个孩子都没生过,给老宋家做了什么贡献了?谈钱!”
师兄瞥了眼西哲,“不是,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她要钱是她不要脸了,跟她生没生过老宋的孩子不搭嘎……”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气话了么?人两老刚老年丧子,人生之悲,儿媳妇掉过头来就要分家讨钱?丧门星吧!怎么不说是她克死的呢。”
师兄又瞥了一眼西哲,“好像……小西,你也认识高薇的吧?”
“认识。我中学同学。初高连读,认识了六年。”
“……”顿时一片迷之寂静。
三个大男人对视一眼,眼底里的光影影烁烁:不愧是西哲,尬之女王。
只要她不尬,尬的就是别人!
///
走到宋家门口,就见到院子后径的小巷里停着一辆黑色保姆车。
保姆车看起来,有点凶。跟墓区老大爷形容的带走林东东的车有几分相似。
她皱起眉头想了一想,那次宋家司机开来送她回去的车明明是辆吉普,司机墨叔还说了,“家里就那么一辆大车,载个货什么的还要轮着用”。
不会是宋家还在服丧期,就买了新车吧?于理不合啊。
正走神着,司机墨叔就匆匆忙忙的带着一个人从后门走了出来,“老康啊,你可得看紧点!那小子油滑的很,脑瓜子可灵活,这两天我天天被他耍的团团转!MD!要不是宋哥发了话,不让下死手,信不信我直接埋了……”
一抬头见到西哲和三个西装革履的律师走过来,立刻堆起一脸的笑容,“是小少爷的朋友吧?快进去、进去,太太里头等着你们呐!”
西哲眼明手快,趁着墨叔与师兄们打招呼的当口,打开了手机定位,调成震动,直接就扔进了墨叔披在肩上的皮大衣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