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们几个？那几个在外头的不一起？”顾洱有些不满地小声对顾易嘟囔。
顾易看了一眼顾森，小声说:“算啦，我可懒得去找他们。”
顾留进门时乒乒乓乓的，全把昨天顾易对他说的话当耳旁风。一群人刚停歇，没注意到他。
“顾留，你要死啊，刚拖的地还没干进来干嘛？”顾洱跳下床指着他背后的一串脚印说。
顾留看着自己留下的一串脚印挠了挠头，没再向前走了:“我不进来我去哪？”
顾易往下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算了，你进来吧，我等会儿再拖一下。”
“今天这么早回来？”
“不啊，这两天有比赛，中午回来歇一下，等会儿再过去。”
顾期经过他去洗手间时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顾留等他走后才悄悄抬起胳膊偏头嗅了嗅自己，默默去收了衣服准备洗澡了。
顾易面朝下躺在床上刷手机，腿晃了晃:“顾梧那小子怎么又问我借钱？”
“你别说，他刚刚也问我借钱了！”顾洱看了看手机。
“他到处借钱是要干嘛？去赌\博啦？”
顾肆回来，手里端着人家小姑娘做的爱心午餐，正听到这句话，窜到他们面前神神秘秘地说:“我知道。”
几个人的目光又转向他的方向。
“他今天是跟校花出去约会了对吧？”
“按顾梧刚谈恋爱的黏糊劲来看，他肯定是要带上所有家当的对吧？”
“但照顾梧的性子……校花要是想买一些他买不起的东西，他一定会在进门前就和校花说对吧？”
“但他进店了，所以……在他的认知里，他买的东西是他买得起的。”
“男生们呢，总是会低估女孩子用的物件的价值。”
顾肆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说的够明白了吧。”
没过多久，顾梧拿着个礼物袋乐呵呵地回来了。
顾易有些奇怪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你是给你自己买东西呀？”
“不是啦……是欣欣送的啦～”顾梧笑得一脸荡漾。
“那你四处借钱做什么？”
“呐……欣欣都送东西给我了，我能不回她一点礼物？”
“你挑的？”
“肯定是欣欣挑的啦～我挑的欣欣不喜欢怎么办？”顾梧说这话时还有点小骄傲，满脸惬意地用脸蹭了蹭拿出来的围巾:“肯定是快到冬天了她怕我冻着……”
顾肆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倚在阳台门上，顾洱走到他旁边，小声说:“还得是你。”
顾梧把围巾小心收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他们说:“噢对啦，你们的钱等我生活费到了还你们哈。”
“这个月还剩一个礼拜……你要要怎么过活呀？”
“我饭卡里还有一点钱啦……我节省点应该够吧。”顾梧挠挠头，“实在撑不过，吃几天泡面……应该也行。”
顾易想了想，说:“你不觉得谈恋爱又辛苦又费钱嘛？”
“呐……钱买的到爱情嘛？”
顾易和顾洱两人被他梗了一下，他那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样子真是没眼看。
顾肆玩味地随手拿起顾留的篮球准备拍一拍，顾留反应很大的直接抢回来。
“你别动我东西啊。”他说着，还颇为爱惜的轻轻摸了摸篮球表面。
顾肆愣了愣，随后说:“顾留……你不至于吧？”
顾留把它用袋子装了放进柜子里:“怎么不至于？这简直就是我的命啊……”
顾肆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意思嘛……”
顾留这回倒是比往常回来的早一点，身上的汗味也没往常那样重。他脖子上吊着个不知什么比赛的金牌，得意洋洋地四处显摆。寝室里一群人自然是围他一圈各种“啊你好厉害呀”地夸奖。
就连顾期也从床帘中探出头，有些羡慕地看了他们一眼，又很快把头缩回去了。
深夜。
寝室里有翻身下床的声音响起。
一群等待着系统消息的玩家自是一个也没睡，皆是闭上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动静。
接着是皮肉与铁楼梯接触又松开的声音，似乎又在爬楼梯去上铺。
有轻轻地一声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没人敢睁眼，那人又照原路原样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是神色如常，没一个人表现出东张西望的架势。
大家行程同往常一样。顾森驻扎图书馆，顾肆顾梧出门谈着甜甜地恋爱，顾留拿着篮球早和人约了跑出去，剩下四人直直睡到日上三竿。
草草解决早餐后，顾梧向顾易打来电话。免提中传来他略显兴奋的声音:“我的生活费提前打来了！我请你们吃火锅吧！顺便把你们介绍给欣欣认识一下！”
“行！寝室里四个人都说去，其他几个你自己通知一下哈！”
也不说什么成见不成见的了，怎么说也是别人女朋友，有饭吃就够让这群人高兴的了。
他们到地方时顾梧和李欣已经点了菜在他们了。李欣化了点淡妆，脑袋中间的头发很蓬松地顶起来，说话动作都慢吞吞地，也不做多余的事，发现他们偷偷看她也只是抿着唇微笑。
顾易悄悄和顾洱发送消息:“这看着也不像是个坏的啊。”
顾洱把手机调到静音，回他:“我也这样觉着……有可能是我们见识太少了才一惊一乍的？”
顾森端正地坐着，双眼微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肆也把声音调了静音，锁屏界面的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顾留瞥了一眼，满屏的甜甜丝丝娜娜后头还加全名。顾肆有些不耐烦地把手机直接摁关机，什么莺莺燕燕全都清净了。
原来做海王还挺辛苦？
顾期端着杯子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水。
顾罢翘着二郎腿横着手机屏打游戏。
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是那样真实，可其实每一个人都在装模作样。
“顾梧，你生活费不是打来了吗？怎么还吃泡面啊？”顾留看着顾梧发出所有人内心的疑问。
顾梧把嘴里的面一口吞下去才说话:“是打来了没错啦……我只是没想到……咱们昨天一餐吃了那么多啦……而且还要给欣欣买礼物……”他掰着指头算了算，“所以……我还是再吃几天泡面好啦。”
顾留是个直肠子的暴脾气，也不经过大脑思考脱口就说:“昨天是校花点的菜？”
顾梧那个傻孢子，这时候还开口问他们:“对啊！都很好吃吧？”
“不是……你怎么就缺根筋呢？你没发现……校花从没为你考虑过吗？”顾留有些烦躁地晃了晃铁楼梯。
“她干嘛要为我考虑？而且……你从哪里看出来欣欣不为我考虑了？”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是顾留了，一寝室八个人，七个人都感觉有种淡淡的无语流动在空气里。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了……你们是觉得欣欣花的钱多了，是吗？”顾梧就着沉默想了想，说:“欣欣家里很有钱，她可能和我们的价值观不太一样……大概就是……我们认为不太可能的价钱在她眼里可能还只是买东西随手添的小物件。”
“……你们能理解吧？”
“就比如说，后来欣欣的朋友告诉我，她从没有背过几千块钱的包……但是她上次和我一起逛街，她还是只拿了一个两千多块的包包……”
“对我来说，两千块钱还要到处凑一凑才够，可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她对我的迁就了。”
“我们或许不能理解她的价值观，但是我作为她的男朋友，当然要努力去接受她的价值观呀！”
“况且……欣欣又漂亮又有钱又聪明体贴，能看上我这么一个又不好看又穷还智商不高不会疼人的臭*丝，已经是我的幸运了，我又凭什么要求她迁就我所有的生活习惯呢？”
寝室里又陷入了沉默，似乎有些被他的话惊到了。
倒是顾罢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这种想法有些惊奇。
窗外顾梧亲手过了水的围巾在阳台晃悠悠地荡着，有风撩起围巾的一角，露出围巾上的小logo。
顾罢觉得它有些眼熟。
“嗯？顾肆你这个点了还没出门啊？”
“唔……”顾肆拿被子盖过脑袋，“今天不想出门。”
顾肆点开一个微信好友的个人页面，翻到最下面，手隔着空气悬在红色按钮上停顿了几秒，又收回来，返回到聊天界面。
一旦一个海王有了从良的打算，就开始变得犹犹豫豫优柔寡断了。以前可以随意删掉的女孩，现在倒是怕她伤心不敢删了。那要是不删呢，那他同以前有什么区别呢？
他也不愿和别人说这些，他丢不起那个人。
他想了想，还是和这个女孩发了条消息，约人家出来。
他捧着一束花早早地在约好的地点等待。
女孩子来时看见他，很高兴地冲他招手。
五分钟后，这个女孩子有些歇斯底里地对着他的脸打了一巴掌。
“……对不起”他低着头。
女孩打下手后，之前所有的气焰都都像一个戳了个孔的气球渐渐消退了。
她背上了包，低着头很久才抬起头对他很从容地说:“没关系。”
她哒哒地踩着高跟鞋拿着他送的花离开了。
「假如我漂亮到稀缺，你大概会舍不得和我分开吧。可我是张三是李四，是芸芸众生中，普普通通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