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猫都去哪里了?”顾肆进宿舍摘下帽子有些疑惑地嘟囔,“好些天没见到了。”
顾洱笑话他:“学校那么大,可能你俩没缘分错过了?”
毕竟顾肆钓鱼的时候总把缘分挂在嘴边。
顾梧垂头丧气蔫哒哒地回来,把鞋脱了,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顾洱挤动眉毛对顾肆使眼色,示意他去看顾梧。
顾肆转头看了顾梧一眼,又转回来,无声对他比了个口型:“失恋了吧。”
到傍晚时分顾梧才从被窝里爬出来,慢腾腾地给自己泡泡面吃。
顾洱凑到他身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一边去,别挡着我。”
顾梧的语气好像他老了好几岁,先前身上那股子有些耀眼的少年气一下子就暗淡了不少。
顾洱摸摸脑袋,问他:“大兄弟……你咋的啦?”
顾梧叹了口气,转过身不理他。
顾肆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水放在他手边:“先喝点水再吃。”
顾梧也不理他,拿开盖泡面的平板,低头看着泡面,也不吃。
两个人蹲在他旁边,都没开口说话。
顾梧握着筷子的手捏紧了些,开口:“我大三了嘛……就去找了家医院实习……”
“今天打针前忘记给病人做皮试了……”
顾洱问他:“然后出事儿啦?”
顾梧吃了一口泡面,说:“没出事。”
“但是病人家属投诉我了。”
顾肆皱眉问他:“最后解决了吗?”
“医院说让我写个证明,让我说我做过皮试了,不然我的资格证就要被吊销了。”
顾肆问他:“你写了?”
顾梧把筷子放下来,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过了好久才说:“嗯。”
“那这家属还追究吗?”
顾梧低下头,低声说说:“没。”
顾洱一拍桌子:“那不就得了?你还难过个啥?”
“唉……没怎么,就是心里挺不舒服的。”
傍晚顾森回宿舍路上看见一个人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停了停脚步,没再继续向前走。
那人微微挪动了点身子,顾森也就能看到他跟前是只猫,那人正在喂猫。
他松了口气,正要像往常一样走过去。他突然看见那猫倒下了,那人抓起那只猫放进旁边的麻袋里。麻袋鼓鼓囊囊,不止一只猫。
那人拖着麻袋走了,顾森才出来,继续向宿舍走。
夜晚,宿舍里的顾梧摸着自己高中用到现在的摘抄本发呆,本子第一页写着:
[不敢妄为些子事,只因曾读数行书。]
他突然很想给李欣打电话,他想问问她,他是真的做的不对吗?为自己的未来考量有错吗?真正决定发消息时却忍不住把“我”改成了“有个同事”。
欣欣宝贝:[他太不负责任啦!医科职业真的一点失误都不能有,这是幸好没出事,要是出事了,那女孩子保不齐连命都没了!]
欣欣宝贝:[我不是医科生都知道做皮试很重要的,你们医科生肯定更明白的。]
欣欣宝贝:[而且他后来居然还真的写了那什么保证,真的一点道德感都没有啊!]
欣欣宝贝:[你人呢?干嘛不回消息呀?]
顾梧躺在床上,两眼通红,想了想回她:[刚刚我妈打了个电话过来……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顾森回去的路上正碰见顾期去图书馆还书。
顾森伸手打了个招呼,顾期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就要走。
顾森在他经过他身边时突然开口:“温期?”
顾期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我名字?”
顾森噎了一下,说:“没有……口误……”
顾期转头继续向前走。
顾森看看他手里抱着的书:“你去图书馆吗?一起吧。”也不等他回答,兀自跟上他。
在温期使用借还机器时,顾森突然说:“你觉得,一个做了错事的人能够得到原谅吗?”
“……”顾期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并肩走着。顾期总是走得很慢,想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
顾森也刻意走得很慢,努力和顾期走在横着的一条线上。
“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顾期低着头走路不说话。
“他也不爱说话,走路也喜欢跟在别人身后走。”
顾期还是只走路不说话。
宿舍很快就到了。顾森最后说:“可惜他意外去世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顾期还是没有回他一句话,只先走进宿舍了。顾森看着他的背影,顿了顿,奇异地露出一个笑来。
“顾留,你的金牌为什么在顾期那里?”顾肆趁顾期不在悄悄问顾留。
顾留放下篮球转头笑着看他:“我和他是高中同学啦,关系很好的。”
顾易也凑上来问他:“平时怎么没听你们说过?你们藏着掖着做什么?”
“我们可没有哈,只是顾期不爱说话啦。”
顾罢低头玩手机间冷哼一声。
顾易和顾肆看了看顾罢,转回头继续问他:“顾期高中就这样子吗?”
顾留点点头:“那时候和现在也差不多。”
顾肆低下头神神秘秘地说:“他是不是被校园暴力过啊?”
顾留原本和他一起渐渐低下头,听清他的话后突然抬起头,说:“这没有,他只是就是这样的性格啦。”
“好吧,是我想太多了。”
顾期和顾森前后进宿舍时,顾肆清楚地看见顾留的脸色明显地沉了沉。
“嗯?已经租了半个月了你才告诉我?好的,妈,我明天就去看看。”顾梧在阳台上满口“嗯嗯”“好的”地打着电话。
他进来有些愉悦地和里头的人说:“我要搬出去了。”
顾易问他:“怎么啦?”
顾梧有些无奈地说:“我妈说给我租了个房子,已经租了半个月了,今天才想起来告诉我。”
“搬出去以后和欣欣约会就不用担心学校的宵禁了。”
“我明天去看看有什么要带的。”
顾梧和李欣闲逛了一天,到了夜晚送李欣回去后才想起来要去看看租的房子。
顾梧在楼下数了数楼层。
“房子的灯怎么是开的?”
顾梧没有多想,爬了好几层楼打开房门。房子里漆黑一片,并没有亮灯。
刚刚是看差楼层了吧……
“啪嗒——”
他打开灯,房屋里很整齐,他去卫生间看了看。洗漱台上赫然摆着洗漱用品。
“这……”他看着这些东西,停顿了一下,“这……上任租客东西也不带走。”
他出去后随意地到处看了看,关上灯带上门离开了。在这层楼的楼梯拐角处,他发现了一个脏兮兮的袋子,走近了还有一股子腥臭味。
顾梧装作没看见,随意地走下楼了。
他出了小区,拦下出租车,正常地坐下去,他说:“师傅,去最近的警察局。”
“你好,我要报警。”
“我租住的房子有人居住的痕迹。”
“……”
值班的是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中青年男警察,两眼盯着手机,吊儿郎当地晃着腿,把烟按灭了,说:“行呗,我再叫个人和你一起去呗。”
顾梧皱了皱眉,把两个人带到租的房子去。
门口的布袋子还在,顾梧把两人带进去,小声说:“我在卫生间看到了人模模糊糊的影子。”
三人进去时,那人影已经不见了,洗漱台上的洗漱用品也都不见了。房子里没有一点有人生活的痕迹。
那值班的警察掏出烟按下打火机:“兄弟,你说的人呢?”
“应该是刚刚我去警局的时候走了。”
那人吐出一口烟:“你说有人住在你家,证据呢?”
“原本洗手间有洗漱用的牙膏牙刷还有毛巾,客厅的桌子上有用过的杯子……”
这人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是问你,现在那些东西呢?”
顾梧的声音降低了一些:“应该是那个人走的时候拿走了……”
“行了,兄弟,没有证据的事就别说了,大家都挺忙的。”这警官把手一揣兜,对着后头那年轻一些的警官说:“小王,走了。”
小王小声对那警官说:“宋哥,这明显有问题,我们真不管啊?”
宋姓警官把烟头吐出:“管个毛,你没看见楼梯口那麻袋?那人保不齐是个杀人犯,你有那个命管?”
顾梧回宿舍楼时已经夜晚11点多了,他对着宿舍管理员苦苦哀求许久才能进得了楼里。
宿舍里的人还没睡下,他把这事跟一群人一说,面色愤愤,但又无可奈何。
顾易向他提议:“要不你换一个房子租?”
顾洱也附和道:“对啊,你这房子肯定是不能再住了。”
顾森想了想,说:“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这人的存在,谁知道谁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顾肆接了一句:“那也没办法呀,咱们市警察局胆小怕事不作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顾留好像一瞬间想起了什么,面向顾罢说:“富二代,这事儿你能解决不?”
顾罢把横着的手机竖回来,对看着他的一群人说:“我就打个电话,其他的我不管。”
夜晚十二点将近时,顾梧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梧先生是吗?您于今晚10:23报案案情有了新进展。麻烦您尽快赶来相关警局补充相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