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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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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校格把钱递给拍照的小姑娘,小姑娘接过红票子,又从随身的黑色腰包里找了一沓整齐的零钱出来递给她。

聂校格接过钱连同照片一起塞进上衣口袋,跟着阿扎去了出口。

阿扎跟门口的面包车司机攀谈了一阵,最后两人搭了回皮香村的车子,一人三十块钱。

阿扎坐在副驾,聂校格去了后面。

刚要拉上车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横插了进来,硬生生抵住了车门,然后缓缓拉开,露出一张好看的脸。

聂校格不经意摸了摸上衣口袋。  

“介意搭个车吗?”他问。

聂校格眯着眼睛笑了笑,十分善解人意的模样,然后压低声音道:“一人五百块。”

阿扎闻言从副驾回过头,眼睛都瞪圆了,他随即看了眼那位倒霉蛋,怎么有点眼熟?

“哎?你不是刚刚那个——”

阿扎话还没说完,苑望余光就瞥见景区门口追出来的刘沃,当即想也不想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成交。”

这句话说完,聂校格难得没再说什么,耸了耸肩靠在椅背上,扭头看向窗外,算是默许了:既然有免费的钱袋子,不用白不用。

再说苑望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景区里有很多穿着她这种撒尼服装的姑娘,又加上她戴着口罩,刻意压低声调,认不出来也正常。

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雨刷器缓慢扫过车前窗。

车子缓缓启动驶上水泥路,面包车里杂糅的汗味和泥腥味搅得苑望胃里一阵难受。

说实话他还真没坐过这种车,发黑板硬的车座上还有沙子和瓜子壳,走到凹凸不平的土路上时司机的油门丝毫不减,好几次他的头都堪堪碰到车顶,“艹。”

聂校格听见后头的骂声,唇角微勾。

开车的是个瘦高男人,颇为健谈,不过大多时候都是阿扎在和他交流,干他们这行嘴皮子的确要灵活点,应该是怕聂校格听不懂,他们用的汉语,虽然不太标准但也能听出来在讲什么。

小型面包车摇摇晃晃地在土路上开着,窗外风景迤逦,刚开始感觉山清水秀哪哪都新奇,时间长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不同。

“噢噢,这事我知道,魏家那老婆子死了,我媳妇也去吊唁了,你们也去奔丧啊,不过看着脸生。”瘦高男人道。

阿扎随意搪塞过去,心底也确实有些疑惑,以往找他的都是过来参观景点,背着相机到这穷乡僻壤来采风的他也见过不少,但花这大价钱请他把自己带过去参加葬礼的,倒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得亏他哥是毕摩,专门主持葬礼的,不然还真不好办。

到了村口,苑望忍不住先下了车,拼命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顺带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碎屑,感觉肺里的浊气都消散了不少。

他从钱包里抽了一沓红票子出来,聂校格手伸到窗户外接过来,乖巧道:“我帮你给吧。”

临走前还冲他摆摆手笑着说了声再见。

苑望心想这女孩还挺热心,手机开了机,果然一堆未接来电,有几个是伍均打来的,他找到钟鸣的号码,先给他打了个电话。

***

前面路窄,车子开不进去,聂校格和阿扎在村里的岔路口下了车。

两人走了会路,远远就听见一阵低低的吟唱,夹杂着摇铃声,越往前走声音就越清晰。

那声音像一把铁凿子,硬生生在灵魂和躯体之间凿出一道缝隙。

脑袋迟缓,步履逐渐沉重,视觉首先消退,无感依次消失,最后只剩下听觉,无数细微的声响在耳边被无限放大,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萦绕在她耳边的是穹劲有力的心跳。

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意识一点点抽离躯体,恍惚间聂校格看见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她也无处可去,索性漫无目的地跟在老太太后面。

这个空间里好像没有时间概念,聂校格也不知道跟了多久,直到老太太转身冲她摆手,意思是让聂校格不要再跟了,她停下来,看着老太太一点点走远,消散在一团光晕里。

画面一转。

这是像是一处远古时候的部落,四周是一片荒野,举目四眺根本望不到边际。

部落里几根参差不齐的树枝搭成或大或小的简易木架子,上边搭着几块兽皮,地上零落着几个火堆,隐约还能看到火星闪烁,整个部落里随处可见一种图腾,用黑灰抹在各种各样的物什上。

远古时代,像这种图腾崇拜很常见,黑灰寥寥几笔,勾画出的形象倒栩栩如生:一位人首蛇身的天神。

***

聂校格醒过来的时候,视线里雾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料的味道,很像是祭拜时用的香。

远处女人的哭喊声时高时低,一开始听起来像是蒙了一层湿布,过了会才逐渐清晰。

她仰躺在床上,视线上方是一道木质横梁,屋顶是尖角构造,横梁上方还垂着几串大蒜和辣椒。

聂校格咳嗽了几声,刚刚的梦光怪陆离,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她支起上半身,身上的薄毯顺势滑下来。

脸上的口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掉了,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接近尾声,她刚掀开毯子还没下床,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魏叔,到了到了,就是这儿了,您快点,里边还等着救命呢。”阿扎焦急道。

“臭小子,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再快也赶不上你们年轻人,从家到这儿都没让我喘一口气。”

话音刚落,阿扎推开木门进来,“就是这位姑——,哎?”

魏叔进来看到聂校格,猛地拍了一下阿扎的后脑勺,骂道:“臭小子,还说什么十万火急,这人不全须全尾好好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魏叔还是上前做了基本的检查,脉搏的确有点虚弱,但绝对没到阿扎说的性命垂危的地步。

阿扎在旁边小声嘀咕:刚刚明明没呼吸了,心跳也听不见,难道是我当时太急没发现?

魏叔看见阿扎跟个木头似的杵在旁边,骂道:“臭小子,又在那嘀咕什么?过来帮我把药箱背上,送老头子回去。”

“噢噢。”

聂校格忙道:“谢谢魏叔。”

魏叔眼皮一吊,依旧一副臭脸,任谁正在家泡着脚被拉到这,发现屁事没有白跑一趟都没啥好脸色。

“还有你这丫头也是,你们这些女孩成天想着减肥减肥,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今天晕倒多半因为营养不良,瘦成这样反正我是没看出来哪里好看。”

魏叔背着手朝外走,阿扎逮着空档问聂校格感觉怎么样。

她摇摇头说没事,阿扎听后跟着魏叔走了出去,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越想越觉得离奇。

等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了,聂校格才掀开毯子下床,提起背包放到右肩上,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哭喊声没有阻隔地涌入耳膜。

门外的空地上,为首一人头戴黑帽,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穿着棕色服饰,领口边缘绣着黑色花纹,一手摇铃,嘴里低低吟唱,语言她听不懂,约莫是当地的话。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她刚才身体出现异常时听见的就是这种摇铃声。

找到共同点后,聂校格反应迅速,快速回身关上门,从背包里拿出蓝牙耳机带上,把音乐声调到最大。

她打开门出去,选了个隐蔽的角落,耐心等待葬礼结束。

路两旁分别站了一排人,身披孝服,或蓝或黑。

每人手里都拿着铃铛摇晃,左边有五个人手里持着类似皮卷的东西,看着手里的东西念念有词。

后头还有几个身上插着长毛穿的像土著似的,刚刚瞧见的为首那人应该就是阿扎的哥哥,他已经不需要照着皮卷念,多年下来那些经文早就深刻在脑海里。

耳朵里全是嘈杂的金属音乐声,震得耳膜微疼,搭配上眼前凄厉哀伤的葬礼,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聂校格朝人群中随意扫了一眼,目光掠过灵堂上的照片时陡然停住。

这不是刚刚梦里那个老太太吗?

***

快七点钟的时候,天空隐约现出暮色。

“哎?聂小姐,您出来啦?我正要把粥给您送过去。”阿扎手上端着一碗粥,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心有余悸道:“您刚刚晕倒了真是把我吓坏了。”

聂校格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没一点阳气,阿扎把粥往前送了送,“聂小姐要不喝点粥,我看您气色不怎么好,这粥是我们当地特色,很养胃的。”

聂校格说了声谢谢,接过粥端在手里,暖着掌心,“我能问一下你哥唱的这个......是什么吗?”

阿扎笑呵呵解释道:“噢,你说这个啊,在我们这边有人去世了都会唱这种送葬词,它有个学名,叫指路经,寓意就是给去世的人指路。”

聂校格道:“指路?”

“是啊,人死后各有各的归处,这指路经就是为亡者指一条他的归处,一般都是亡者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我们都把这个地方叫做莫木古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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