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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倩倩进看守所之前，徐光辉和她见了一面。
面对戴着手铐的前妻，徐光辉感到阵阵寒意。
“第一个孩子，也是她杀的吗？”徐光辉问身边的警察，警察摇了摇头，徐光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幸亏不是，幸亏不是！不然跟一个杀人犯过那么多年，还又生了一个，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徐光辉念叨了一阵子，突然关心起另一个问题：“她她她，她是精神病！杀人不犯法是不是？她会不会被放出来？那她万一杀我怎么办？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救命啊！我还有个儿子呢！可不能让她知道啊！”
“你儿子多大？”江明月问。
“八岁。”
前妻的儿子五岁，他儿子八岁，好，很好。
江明月不打算给徐光辉答案，他更喜欢看着徐光辉活活吓死。
“你不知道她生病？”江明月问。
“不知道，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她是疯子，我我我搬家，我搬海城去了我！”
从病历上看，莫倩倩患上“孟乔森综合征”，是在她失去第一个孩子以后。但这种疾病的成因一直没有定论，或许是小时候的家庭环境影响了她，只不过在受到打击之后，彻底暴露了出来。
后来，江明月走访了莫倩倩就诊的心理诊所，得知她的主治医生已经离职了。病例显示，最开始的就诊原因是失眠和连续不断的噩梦。一个母亲，眼看着孩子摔得四分五裂，失眠和噩梦可以说是正常反应了。
可是后来，她怎么就演变成了“孟乔森综合征”？
一场杀人案，10小时内侦破，嫌疑人供认不讳，对于警方而言，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可江明月一直为这个问题困扰。
二次提审莫倩倩，她瘦得很厉害，看守所的同事告诉江明月，莫倩倩在绝食。究竟是由于失去儿子而痛苦，还是另外一种“孟乔森综合征”的表现，恐怕只有莫倩倩一个人知道了。
回市里的路上，江明月开着车，张雯接到看守所所长的电话：“张队，有人给莫倩倩送来一包行李。”
“暂存吧。”张雯道：“莫倩倩只有一个哥哥，人在国外回不来。”
“不不。”看守所所长打断了张雯的话：“如果是给她的，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了，关键是，这包衣服，是男装。”
“男装？”
刑警三中队的小捷达再次停在了看守所门口。
张雯从行李包里拿出一套男装，是大号的，但并不宽松，有赘肉的人未必穿得下，换言之，这身衣服，适合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会不会装错了？”江明月大咧咧道：“她不是有个哥哥吗？说不定她哥把自己衣服装上了。”
“江明月。”张雯眸色突然暗下来，一抖那行李包，墨绿色的刺绣精做工考究，那图案是——双头蛇杖！
江明月拿过衣服，反复查看，在内袋上找到了同样精美的绣工，周边花纹点缀，华丽但不张扬——是字母“J”。
***
房间很深，没有开灯。窗前一点光亮，一个身影站在那儿，露出笑容。
他手里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他反复看过许多遍，依旧饶有兴味。视频里，江明月看到字母“J”时候惊讶的表情，让他感到满意。
他抚摸着手杖上的双头蛇，那是他挚爱的宝贝。
“喜欢这件礼物吗？还有更好的呢！”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走了进来：“老板，那个心理医生，已经解决了——□□过量。”
床边的影子轻轻点了下头：“干得不错。2号仓库，有你的奖励。”
男人立即喜上眉梢：“多谢老板！恭喜老板，又一次试验成功！”
那身影挥了挥手，男人便立即禁声，退了出去。
关掉屏幕，他再次抬起头，窗外是一轮明月。
***
“今晚月色真美呀！”谢无终慨叹道：“在这美好的夜晚，我只想说——”
温柏舟挺了挺腰杆儿，洗耳恭听。
谢无终笑嘻嘻道：“感谢江警官请我们吃涮羊肉！嘻嘻！夏天开足冷气涮羊肉最爽啦！我不客气了——唉？唉！温公子你别抢我的呀！”
江明月：“……”吃就吃，非要先来一段儿，肉没了吧？
一顿饭，江明月殷勤得紧，光忙着给张雯夹菜、夹肉、拌调料酱，这也就是没外人儿，否则他这个状态，谁看了不得慨叹一句“好一个媚上的狗腿子”！
张雯起身接电话，江明月耳朵就竖起来，听到张雯叫“妈”，江明月悄悄在心里补上一句：“丈母娘，是我呀！”
“咳咳！”谢无终刻意咳嗽，打断了江明月的美梦。
“我可都听说了。”谢无终凑到江明月旁边，一脸贱兮兮。温柏舟白了他一眼，他毫无自觉。
“听说什么了？”江明月不明所以。
谢无终邪魅一笑，道：“你是不是带了个女人回来？还大半夜把我们雯姐也叫来了？啧啧啧小兄弟，你可真不是个好鸟啊！”
江明月：“……”
他冤死了啊！他怎么就不是好鸟了？他这么可爱的狗子——不是！“等会儿！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谢无终嘚瑟道：“魏钊是我表哥！”
江明月：“……”这小子有没有医德？
“雯姐和我哥可是生死战友！你想不想知道他俩的事儿？一百块钱一句话！绝对不亏！”
江明月：“……谢老板心够黑的啊！你怎么成信息贩子了？”
谢无终：“没钱买漫画书了！”
江明月奇道：“你不一直挂着温柏舟账号呢吗？”
谢无终摇头道：“电子的不舒服，我喜欢摸得到的！嘻嘻！”
江明月嘴角抽了抽，心说“那你摸温柏舟不就得了”。
“干什么的？！”
院子里，张雯突然喊了一声，仨刑警蹭一下子蹿到队长身边——啥也没有。
“怎么了？”江明月关切道。
“我刚看到那边有人，鬼鬼祟祟的。”
“在哪儿？我叫保安吧！”
张雯伸手一指：“在院墙外头。”
院墙……外头？！那不归小区保安管了。不过，张雯的眼睛太好使了，竟然能看那么远！
听说视力可以遗传。江明月心里美，仿佛已经看到他家宝宝闪亮亮的大眼睛了！
小区护栏外，绿化带的雕像下头躲着两个人。
“我靠，我靠我靠！吓死我了！”
“是啊是啊！那女人什么情况啊？我拿个望远镜都没看到她，她就看见咱俩了？”
“会不会是……碰巧有野猫路过啊？”
“你说得有道理！对对对，肯定是赶巧了！”
“咱别自己吓自己了，就这个小区，全是有钱人，随便绑个谁家孩子，都够咱们吃喝玩乐半辈子的了！”
“对对对！咱们得有信心！”
“加油！一定行！”
***
昨儿还是一轮朗月，第二天一早，天就变得阴沉沉的。
不过天气如何都不会影响江明月的心情——昨晚张雯在他家里吃饭了！是火锅，江明月涮的，四舍五入相当于张雯吃了他做的饭，江明月心里可美了！
江明月确实该高兴，一起命案，从案发到嫌疑人交代罪行，仅仅用了十个小时，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势必是非常出色的刑警！
江明月做到了，并且好几个重要线索都是他发现的！出门跟别人做自我介绍，说一句“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江明月都不打怵了！
早早来到办公室，先打扫了一遍卫生，又把每个人杯里倒好水，开了个会，组了份卷，做好了表格之后，活力江内勤去了财务科。
路过二楼中厅，楼下传来孙大爷熟悉的声音：“这里是刑警队——”
“您不能进去。对吧？”江明月笑嘻嘻接了一句。
孙大爷：“我带您进去吧！”
唉？今天台词不一样了！
江明月好奇，往下张望，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这不是他家的清扫阿姨吗？
“我女儿失踪了！”
报案人许亚平，从事家政工作。说是阿姨，实际从岁数上讲，江明月该叫她一声大姐。
失踪的女孩儿名叫吕嫣然，14岁。当天早上，她跟往常一样，7点10分离开家，乘坐公交车上学。
通常情况下，吕嫣然会乘坐7点15分的公交车，于7点40分左右下车，在第一个路口的面包店买早餐包。店主的女儿是吕嫣然的同学，名叫屈小静，两个小姑娘每天一起上学放学。
当天早上，吕嫣然没有去找屈小静，屈小静一个人去的学校。
许亚平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依然不见女儿踪影。2011年，有很多人还相信影视作品里那句“24小时找不到人才能立案”的说法，许亚平也不懂，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她想起小区里住了俩警察！一看时间，十点了，警察都上班儿去了。于是，许亚平来到了市公安局刑警队，很庆幸，她很快找到了其中一个警察。
“昨天晚上，我说了她几句，可能是她不想去上学，自己跑哪儿躲着了……”许亚平有顾虑，她不想给被人添麻烦。
刑警们却不这么认为。就算孩子是自己跑出去了，也要先尽全力找打她才行。
说话间，许亚平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女儿在我手上，想要她活命，就拿钱来！不准报警，听到没？”
电话这头，四个刑警正盯着手机。
张雯冲许亚平使了个眼色，许亚平明显是懵了，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忙点头道：“不报警不报警！我给你们钱，你们别伤害我女儿！”
“行！”对方说完，直接挂断了！
没有给刑警们任何机会，谢无终甚至连追踪设备都没摸到呢！
不拖沓，就没有破绽，刑警们感觉，这次碰上了专业劫匪！
电话另一头，两个男人手忙脚乱，一个指着另一个骂道：“你他妈是不是傻？你都没说要多少钱，也没说上哪儿给钱去，就给挂了？”
另一个握着手机，也是一脸懵：“啊？她都答应我了，我就挂了呗！你凶什么啊？我不也是第一次绑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