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梅兰擤了擤鼻子。
“感冒了?”有师兄问。
梅兰抱怨:“可能谁在背后骂我吧!”
李凤娇坐在审讯室时,莫离发现彪婆这个人比照片上看着年轻,长相也更舒适。她的双手放在桌子下,不停的揉搓,看起来有些紧张。
“李女士,请你来是为了协助办案,不用这么紧张。”莫离一板一眼的说。
梅兰没有参与审讯,而是躲在审讯室外看审讯监控、做笔记。
唯一有空的老陈看了眼莫离,觉得这句“不用紧张”怎么听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味儿,这句安慰之后,感觉嫌疑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尖全都紧绷了起来,似乎更让人紧张了。
“8月27日晚上12点以后到8月28日凌晨2点之间,请问您在哪里?”
“我在雇主家里,陪她家瘫痪的老人一起住。”李凤娇、也就是彪婆生硬的说。
“也就是说,当天只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能给你做时间证人了?”莫离追问。
彪婆立刻说:“他们家怕我虐待老人,所以在客厅和老人的房间都装了监控,你们可以调取监控视频,我当天晚上给老人喂了两次水,能证明我的清白!”
莫离轻蔑的笑了笑,“李女士,我们早就看了那两个监控视频,你确实在晚上给老人喂水。不过一次在晚上11点零7分,一次是在凌晨2点42分,中间这段时间可无法证明你在哪里。”
“那又怎么样!”彪婆负隅顽抗,“大半夜的谁不在家睡觉,你们说我有嫌疑,那你们的证据呢?”
莫离拿出一只透明小袋子,“这是在案发现场死者身上找到的头发,根据DNA检测对比,证实这是你的头发。你能给我们解释下,你的头发怎么会出现在受害人身上吗?”
彪婆的眼神闪了闪,惊惶之色显而易见,连不擅长刑侦审问的老陈都觉得这个女人心里有鬼。
“我怎么知道?反正这事儿跟我没关系!那头发、那头发没准儿是哪个缺德的故意放在那儿栽赃嫁祸。我懂法的,‘疑惑从无’,你们不能凭一根头发就给我定罪!”
有文化的老实人老陈忍不住纠正:“疑罪从无!”
彪婆神情有些迷茫,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坚定的说:“对,就是‘疑罪从无’!”
莫离冷笑了一声。
“这事儿就靠秦月明了!”钱得来在视频通话里说,“叫楚胖子去找秦月明,把李凤娇全身上下做一遍系统检查。案发到现在才不过十来天,她既然敢用神魔契约来杀人,我不信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莫离在视频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镜头对面的钱得来。
钱得来讪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在帮楚胖子创造机会嘛!行,楚怀悯估计现在也不方便,你去找秦医生,跟她商量下!”
“对了,楚胖子这几天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他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尽管秋意微凉,但真理社财务副总监何象迎额头上的汗涔涔淌下,他紧张得反复用纸巾抹汗,一双手不停的颤抖,整个人如坠冰窟。
“何老哥,想好没?”对面那个胖子悠悠道,何象迎恨不得生嚼了他。
众所周知,h市地下赌场依托东北地下钱庄,其作为各路地下消息的汇集疏散场所,是整个东北地区最大的洗钱中心,也是消息集散地、非法买卖交易市场。
地下钱庄的幕后老板姓甚名谁一直是个谜,□□的人猜测幕后老板一定是个极有势力有背景的大人物——这种游走于黑暗地带的地下生意,却能在公安机关越来越严厉的扫黑除恶工作中屹立不倒,令各方势力心存忌惮。
何象迎是地下赌场的常客,他这个人不好色不好毒,就是有玩扑克的个人爱好,真理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这一行的,总不能要求手下人五讲四美三热爱。仅仅只是有点不良爱好不算什么,但若是赌得暗地里挪用公款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楚怀悯就是掌握了这个线索,拿到了赌场关于何象迎那部分账本,这厮在地下赌场起码输了寻常人十辈子也赚不到的钱,这远远超过了真理社给他的高昂报酬。
何象迎比任何人都清楚,真理社处理人的手段——那不是叫你死,是叫你不得好死。
可他也不敢背叛真理社,他怕连累妻儿老小。
骑虎难下,就是何象迎现在的心情。
楚怀悯好整以暇,小吴抱着手臂站在窗前,眼睛透过窗户戒备着何象迎家周围的环境。他没看见,一条青花蛇缠绕在何象迎家外墙的水管上,在窗外的视觉死角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何老哥,大家也算朋友一场,听我一句劝如何?”楚怀悯说。
这一句直接点了马蜂窝,何象迎暴起,“朋友个屁,谁能想你居然是个警察!”
“何老哥,你就没想过我是怎么拿到账本的吗?”楚怀悯说。
何象迎一下子就愣住了。
“地下赌场能把你的账目交给警察,也能交给真理社——你得罪人了!”
何象迎蔫了。
“跟警察合作,要么不做,要做就把真理社整死,这是你唯一的生路!”
何象迎呆呆看着楚怀悯,半晌垂下头。
……
“钱队,何象迎说了——哦,就是那个真理社的财务副总监何象迎。”
楚胖子抖着一身的肥肉冲进钱得来家的时候,钱某人正在跟莫离、老陈三个人视频聊天。
钱得来关了视频通话,转头看楚怀悯。
楚胖子立正敬军礼,然后得意洋洋的邀功:“何象迎口供,到位!”
钱得来惊讶,他给楚怀悯的纸条只是写着真理社财务副总监何象迎是h市地下赌场的常客,他没想到楚怀悯办事能力突飞猛进,只用了几天时间居然就能四两拨千斤撬开何象迎的口供。顿时对这个平时情商不低、智商不高的楚胖子另眼相看了。
连平时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裴小峰也诧异的看着楚怀悯。
楚怀悯说:“何象迎虽然只是副总监,只负责h市真理社的日常运营,真理社暗地里的金钱交易则掌握在法人韩遇手里。但他既然敢挪用公款,就不可能没有底牌。他偷偷记录了真理社和部分官员往来的账目,账本用加密光盘储存,寄存在h市城市银行的出租保险柜里。”
钱得来拍案叫绝:“楚胖子你可以啊,这活儿干得漂亮!”想了想又说, “你去找片区派出所,以扫黄打非的名义拘留何象迎把他保护起来,然后带着他去城市银行取账本!”
楚怀悯喜不自禁,然后就忍不住开始例行拍马屁了:“要不是钱队叫线人把何象迎挪用公款的账本交给我,洒家咋可能撬开何象迎那厮的嘴巴!”
钱得来的笑容立刻冻结在脸上,后脊梁骨窜上一股凉气,“我什么时候叫线人把账本给你了?”
楚怀悯一愣,手忙脚乱去翻兜儿找钱得来的纸条,却发现纸条不见了。
“不用找了。”钱得来突然冷静下来,“你还记得那个把证据给你的线人的样子吗?”
楚怀悯茫然的摇头,“碰头的时候是在没有路灯的巷子里,对方还带了帽子,我只能说是个男的,一米七出头,很瘦。”
“我给你的纸条只写了何象迎赌博的事情,至于挪用公款的证据并不是我叫人给你的。”钱得来说。
楚怀悯半张着嘴,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钱得来捏了捏发疼发胀的太阳穴,他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去超市买上十斤核桃补补脑了。他说:“吴畏还守在何象迎身边吗,你们困住何象迎几天了?”
楚怀悯点点头,“只有一天一夜,我打电话给真理社,借口何象迎发高烧请了一天病假,真理社不会察觉的。”
钱得来不置可否:“一天一夜……我还是不放心,叫上莫离、梅兰,裴小峰也去,马上把账本拿回来。”
楚怀悯忙去客厅打电话叫人。
裴小峰拒绝:“那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再说,蒋夫人找过我,我信她说的,他们不会再夺舍我。我现在停职不方便去,你替我去。我有一种预感,真理社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捏住把柄。”
钱得来瞧着在客厅打电话的楚怀悯没注意,低声补充:“没事最好,若是有事,凭他们几个我怕不是真理社的对手,你去我才放心。”
裴小峰这才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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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遇从床上爬起来,自己去厨房煮了一碗白粥,配上一个水煮蛋,勉强吃了午饭。
自打他复生以来,身体一直十分的虚弱,肌肉关节始终有一种从里到外的瘙痒感,他知道那是肌肉在愈合。
他需要补充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来补充身体复原所需的营养物质,所以哪怕一点胃口都没有,还是强迫自己把这顿寡淡无味的午餐吃光。
于经理用钥匙打开门,买了外卖来看望他,“咦,你醒了,怎么吃这种没滋味的东西,我给你买了海鲜粥。”
韩遇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恩不言谢!”
于经理耸耸肩,“我也没做什么,还是你老祖宗保佑!”
“你有时间感谢我,还不如想想殿下出关以后的事情——真理社可是不少人都知道你又失败的事情了,还被人打成‘人渣’!”
“……”韩遇没继续这个话题,他数次向真理社初阎君禀报八二八案的情况,又几次强调第二刑侦支队已经注意到了12年前十堰山火灾的事情,也说明了现在真理社的处境极其不妙。
但那位根本不上心,后来还是他主动提了钱得来,才劳烦那位的分/身出来了一趟,结果跟钱得来续完旧就又回去埋头修炼了,等他出关真理社还在不在都不好说了。
于经理想了又想,他的金鱼脑子容量有限,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不敢告诉真理社其他人怕被人嘲笑,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跟一向绝顶聪明又温柔谦逊的韩校长分享一下。
为了掩盖自己的不确定和不自信,他特地用了个玩笑的口吻:“说来好笑,我啊突然就觉得你说这么多年咱们真理社一直顺风顺水的,最近那个蒋大老板的儿子一死,警察就盯上了咱们,总不见得是有人故意在背后阴咱们吧?”
韩遇微微笑了,连七秒记忆的金鱼精都觉得不对头了,那些所谓活了成千上万年的神啊魔啊还完全没有察觉,这些家伙似乎并不是值得他效忠的对象。
“怎么会呢?你别想多了。”韩遇说,“谁有本事在真理社背后动手脚,别忘了我们的靠山是谁啊!”
于经理搔了搔头发,觉得韩遇这么聪明的人都没有觉得不对劲,那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还好没告诉别人,否则一定会被他们笑死的!
哎呀,今天又是变聪明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