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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垮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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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吨吨吨吨吨”楚胖子从老胡那里找出一个印着牡丹花的搪瓷缸,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凉白开。

审讯室里,李凤娇坐在楚怀悯对面跟前来陪同审讯的小吴大眼瞪小眼,彼此都不知道楚怀悯同志在搞什么无厘头。

楚胖子狡黠的笑了笑,对李凤娇说:“没什么,一起聊聊天。你这几天在这边关得也挺寂寞吧?”

“……”李凤娇没说话,然后严严实实的裹紧了自己的薄外套。

疑似流/氓楚怀悯:“……”

人肉背景板小吴同志:“……”

楚胖子讪笑:“李女士,别误会。我们也知道你是打算走死扛到底、拒不认罪的路线了,既然这样,我们问也白问。今天多余的咱也不说,就单纯聊聊天,增加一些警民互动,缓解一下比较尴尬的气氛。”

李凤娇“嗯”了一声。

和刚刚被捕时的惊慌相比,李凤娇现在大概是在拘留所和审讯室混熟了,面部表情也淡然了许多,对于楚胖子的盘问更加轻车熟路。其实对比上一个长相俊美、态度温和的莫离,李凤娇更愿意被痞里痞气的楚胖子审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青年虽然模样长得好,但莫名的就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痞里痞气但给人安全感十足的楚怀悯点点头,“据我所知,干你们这一行的虽然辛苦,但是还挺挣钱的。听说你是你们家政公司的招牌,透个信儿,你一个月得挣一万多吧?”

虽然不知道这个胖子为什么不问案子问薪水,但这件事是李凤娇的骄傲,她也放松了些,“不止。”

楚怀悯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难不成两万多?”

李凤娇一副看乡巴佬的表情,倨傲的伸出了三个指头。

“三万?!”楚怀悯撸起袖子,端起杯喝了一大口水,“这可比我当警察挣这点儿死工资强太多了!”

“还不止呢,要是碰上大方的主顾,照顾月子什么的,一个月最多能赚五万多!”李凤娇有些得意的说。

“啧啧啧!”楚怀悯对着小吴说,“要不□□怎么说劳动人民最光荣!”

“哎,你们平时都干什么啊?”楚怀悯问,“洗衣服,做饭,扫地,擦窗户?”

李凤娇笑笑,“你别看这都是小事,好的家政工人不光是会做这些。就像我,中餐西餐我都会,跟那些五星级的酒店大厨也差不多少。我还有营养资格证书,照顾月子、帮忙产后减肥调理身体,照顾老人孩子这些我都擅长。”

“啧啧啧!”楚怀悯对小吴说,“你看看,什么是创造财富的第一生产力——能力!”

“哎,那你照顾瘫痪老人能挣多少?”

李凤娇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们这一行伺候月子是最挣钱的——女人吗,生孩子是一脚从鬼门关迈出来的事儿,产后护理特别舍得花钱。伺候老人这活儿其实都不爱接,又脏又累不说,碰上个别脾气还古怪,又挣不了什么钱!”

“哦——”楚怀悯恍然大悟,“你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尤其瘫痪老人,想想也真是可怜。老了老了躺床上动不了,子女上有老下有小还得上班赚钱,有钱的还能知道雇一个靠谱的保姆照看老人,没钱的可不就得干挺着!”

李凤娇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圈有些红了,点点头:“可不就是,像我这孤家寡人的,儿子也没了。人家老了我伺候,我老了还不知道谁伺候呢!”

楚怀悯十分有眼色的给嫌疑人递上了一张雪白的面巾纸,“人活着谁容易,话说照顾老人又做饭又打扫卫生的,听着是也是挺辛苦!”

李凤娇擤了鼻涕,随口说:“我只负责给老人洗衣做饭,他们家的卫生我不管,全管了还不累死。”

“那也就是不用擦玻璃呗!”

“他们家人自己擦!”李凤娇脱口而出,忽然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刻意。  

“哎?那不对啊!”楚怀悯诧异,“我们在你服务的雇主家的一楼外窗玻璃框上找到了你的指纹,你不是不擦玻璃吗?”

李凤娇一愣,忙说:“可能是什么时候关窗碰着了!”

楚怀悯贴心的说:“我也是这么猜的,所以我特地叫我们技侦又查了一遍一楼窗户的外窗框,”

“技侦果然也发现了你的指纹,而且根据你留在窗框上的指纹,技侦模拟出当时你的动作先是从室内打开窗钻出去,虚掩上窗户,紧接着又从室外打开窗再钻回室内,而那扇窗的位置刚好在室内监控的盲点。好巧不巧,技侦在发现指纹的窗户下面的一截墙上又找到了一点儿泥土,经证实跟八二八案案发现场的土壤成分一致。”

“……”

楚怀悯说:“所以8月27日当晚的情况是你在视频监控拍到的两次喂水中间,从监控拍不到的那扇窗爬出去,前往泉山陵园杀害蒋伯仁,再返回到雇主家。你身材矮小,所以哪怕是爬一楼的窗户,鞋尖也蹬了一脚墙面,而那段墙是混凝土掺砂石,墙面粗糙,才能刚好留下了一丁点儿你从泉山陵园案发现场带回来的泥土,而那种泥土是案发现场特有的一种土——即使案发到现在,下了几场秋雨也没能把那点儿泥土完全冲刷干净。”

“你别诈我!”李凤娇反驳,“就算我爬过窗,你也不能证明那是死了人那天爬的。什么叫特有的泥土,满大街的土不都长一样!”

“不一样的。”楚怀悯说。不知道为什么,破案之前觉得只要能破案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真正破了案却又觉得心情沉重,不知道从何说起。

“墙上沾的泥土是12年前十堰山火灾死难者坟上的土。当初修坟的时候,为了美观在坟上严严实实盖了一层石板,平时那土根本就不可能被人沾上。只有案发当天,死者蒋伯仁为了证实某种猜测移动了石板,才让那些坟土露了出来。我猜刚好就是那时候,你突然袭击了蒋伯仁挖出了他的心脏,你的鞋刚好踩在那些泥土上。”

“虽然事后你清理了案发现场,扫掉脚印还把石板盖回去。我们在你的住处也没有找到案发当天你在雇主家穿的那套衣服,想必案发后那套衣服连带鞋子都被你烧了吧。你以为清理掉了一切,却万万没有想到,你留在墙上的土成为了你杀人的决定性证据。”

李凤娇沉默着不说话。

楚怀悯和小吴对视了一眼。

小吴问:“李女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凤娇把头一撇,什么也不肯说,俨然又是那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楚怀悯叹了口气,再次和小吴对视了一眼,达成了某种一致。

小吴说:“李女士,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确定你留在外墙上的那一小撮泥土一定是12年前十堰山火灾死难者坟上的土吗?”

“……”

“因为……当年十堰山火灾后,蒋图承不仅仅是出钱厚葬了死难者。为了镇压死者的灵魂,他们在坟土中掺了狗血朱砂等物,所以只要一化验成分以及含量比例就能确定……”

“他们不是人、不是人!!”李凤娇突然暴起,“把人弄死了还要用邪魔外道镇压,姓蒋的就该下地狱!”

李凤娇原本就有轻微的精神疾病,这些年控制得当,即使不用药物控制也跟常人一样,再没犯过病。但这个刺激直接让李凤娇再次失控。

小吴当场就愣了,楚怀悯赶紧冲上去控制住嫌疑人,李凤娇的力气非常大,楚怀悯连声叫小吴帮忙他才反应过来打电话叫医生。

几个狱警联手才把人制住,值班医生过来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李凤娇才昏睡过去,这一睡就过了大半天。

到了傍晚,李凤娇终于醒了过来,情绪也稳定了,医生才同意楚怀悯继续审讯,但也只能在病房里。

推门进去的时候,楚怀悯还有点心虚,李凤娇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眼泪不断线的淌下。

“我儿子……你们不知道他有多乖,多聪明……那天他放学回家跟我说,学校组织免费的春游,只有成绩好的才能去。我其实不太想让他去,可是我没有钱,平时也不带孩子出去玩,孩子也懂事,从来没要求过什么。好不容易有一次不花钱的机会,我怎么好拦着他啊!可是我怎么就没拦着呢,我怎么就让那么小的孩子自己去了呢?”

李凤娇如同祥林嫂一样反反复复的诉说着后悔,楚怀悯和小吴站在旁边,像两个被教导主任训斥的学生——很多人读《祝福》,只记住祥林嫂的聒噪,却无法感同身受那份对于不幸的追悔莫及。在这一刻,楚胖子无师自通般领悟,无论是百年前的祥林嫂,还是百年后的李凤娇,她们只是想要一点肯定——不幸不是受害者命运的原罪。

于是楚怀悯说:“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孩子的错。你在拘留中所以不知道,省里领导已经批示重新调查12年前的十堰山火灾案,蒋图承……还有那些策划火灾案的所有案犯都会被绳之以法,他们的罪行会昭告天下,从此身败名裂!还会杀人偿命!当年的遇难者,他们可以安息了!”

“呜呜……”李凤娇压抑无声的哭泣终于转成嚎啕大哭,她哭了许久,仿佛在诉说12年来压抑的所有委屈和不甘。

当旁晚的余晖隐藏在地平线下,白炽灯点亮了这件病房,李凤娇终于说:“是我杀了蒋伯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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