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检查表明左祐身上仅是有些擦伤,除了右腿膝盖需要止血以外都不严重,反倒是苏北在跌倒时扭伤了手腕,因为骨裂要用石膏进行固定。
程向南去外地出差了,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就要买票赶回来,却被左祐制止了。
「我又没什么大事,况且不是快到发刊日了么?」
「这可是谋杀!」
「只是我的感觉罢了……」
「那不就相当于百分百是谋杀了么!」
电话那头的程向南声音大到左祐旁边的护士频频侧目,左祐无奈,只得更将电话靠近嘴边:「小声一点,我还在医院,现在有警察在,你也不用太担心。」
「警察?」程向南听上去不但没有因为这个原由松懈下来,反而更紧张了些,「姓白的也在么?」左祐透过隔间的门帘看看站在外面身着制服的警员们:「不在,她也得处理伤口。」「她也会受伤么,我还以为她是机器人,顶多需要补漆呢。」「喂……」
说到底左祐的命也是白礼一救回来的,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所以即使有很多模糊不清的事情,左祐也还是阻止了程向南的嘲讽。
「这样吧,我去见完插画师就搭最早一班车回去。」
左祐听着电话,在护士走动之间看到旁边床上正在固定手腕的苏北吃痛的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没事的,你自己注意安全。」程向南多半是听出了左祐情绪的低落,顿了顿才又说:「如果特殊行为小组那些人又要逼你做什么,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我马上就杀过去。」
结束与程向南的通话,站在门口的一名警员在征得护士同意后走了进来。据他所言,刚刚那两位交警在距离案发不远处的桥下找到了被遗弃的摩托车,但没有寻得车手的身影。
「现在鉴定部门正在对车辆进行检查,交警也会调取沿途的监控。」他翻看着手册,和左祐说着当下的进度。
「需要我录口供么?」左祐问到,警员收起手册,有所顾虑似的向身后看去,白礼一刚好出现,他便没有回答,敬了个礼然后走开了。
白礼一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像是从哪位警员那里借来的警服,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板正。她依然绷直着后背,一脸云淡风轻,仿佛没有受什么伤,也并未参与方才的事情。
对此,左祐莫名有些不爽。
「我们已经和交警队沟通过了,鉴于对方意图明显在你。所以这起案子会直接交由特殊行为
小组处理。」白礼一一副汇报的样子,比刚才那位警员还缺乏感情。左祐越看她越觉得压抑,干脆撇起嘴没好气地说到:「你说对方意图明显,证据呢?」
白礼一没想到左祐会说这么一句话,望着左祐,回手拉上门帘:「刚才他是直接冲着你……」「街上那么多人,万一只是摩托车失灵呢。」左祐打断白礼一,仿佛她不是受害者,而是那车手请来的辩护律师。白礼一的眉毛不着痕迹地跳动了一下:「如果是摩托车失灵,他为什么要逃逸?」「可能是怕自己撞了人吧,」左祐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厌烦模样,「这事应该交给交警。」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跟你走。
白礼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想用道理和规定来压倒左祐:「危险驾驶,危害公众利益,且事后逃逸,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有一定的反社会性,所以直接接手调查。」左祐难得见白礼一解释这么多,嘴上更加不放过了:「我们?白警官说的我们是你们小组还是你,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独断的判定?请我去调查却空口无凭,拿个搜查令什么的来再说。」
苏北拉开隔帘,看到左祐和白礼一大眼瞪小眼对峙着,赶忙挂断手中的电话来劝架。文野未卜先知,联系她说白礼一多半带不回左祐,让她帮着说句话。苏北本不明所以,但文野话音还没落,她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找了半天机会,才趁着白礼一没接上话的间隙来打断二人。
「呃,左祐小姐,组长的确请你回去组里……去协助调查,」苏北来回注意着两人的神情,战战兢兢地说。她认识两人的时间都不长,可看得出这两位都是寡言的人:白礼一平日里就没什么表情,现在仍是冷着一张脸,只是嘴角似乎更向下了些;左祐倒气喘吁吁地,像也不顾着她资料里显示的洁癖了,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你的手还好么?」左祐不再理会白礼一,扭头去问苏北。苏北抬了抬吊在胸前的左手:「没事,医生说静养一些日子就会好的,不过白……」「真不好意思,连累你受伤。」「别,别这么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要多亏了白……」「走吧,我和你回警局。」
几次想缓和气氛的苏北在包扎的时候也向护士询问了白礼一的伤势,知道那伤口不轻,缝了十针有余,而且说实话她很庆幸当时白礼一在及时赶到,不然只有自己的话左祐多半已经遇害了。
苏北这样想的同时,左祐已经掀开了身上的毯子,翻身就要下床,奈何护士为了上药把床升得太高,她够不着地一脚踩了个空。白礼一条件反射一样大步跃过来,伸手去接左祐,左祐眼看自己就要栽到白礼一的左臂上的,就用力反转身子把「目标」转向了对方的肩膀。
大的伤口的避开了,但是左祐刚修剪过的指甲却在白礼一脖子上抓出了一道血印子。
门帘「刷——」地被拉开,叼着根棒棒糖的武策人高马大地站在那里。
「哇哦,这是什么情况?你俩终于打起来了么?」
左祐站稳后飞快和白礼一分开,苏北抬着没受伤的右手摆来摆去打着暗号,示意武策不要再说话了。
「走吧。」左祐不自然地拉扯了一下帽衫的领子,瞪了一眼武策,一瘸一拐地往门口挪去。
白礼一一声不吭,却也后脚跟了上去。苏北抓起刚刚丢在床上的手机看了看武策:「前辈,刚刚那种去情况还是看气氛说话比较好。」然后追着前面两个人也走了。
「什么啊……」武策从嘴里拿出棒棒糖来,对着三人的背影喊道,「我又不是司机,多一句台词想了解一下主线不可以么?」
「医院禁止喧哗!」护士从护士站里站起来发出警告。
「对不起……」武策把棒棒糖塞回口中,堵上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