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9点,陆望的闹钟响彻了整个房间,摇滚劲爆的音乐将人从梦中拉回现实,童屿表情痛苦的拉起被子盖住头,想闷头继续睡觉。
过了几秒钟,他整个人就像弹簧一样从床上惊坐而起。
上半身一件衣服也没穿,这本就很奇怪了,掀开被子一看,里面的风景亦然。
“操了!”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记忆停留在KTV里,凌乱的酒瓶从脑袋里一闪而过,这些画面都是零零碎碎的画面,无法拼凑完整。
他喝断片了。
左手边的床上睡着一个人,半张脸埋在洁白的被子里,一只脚从窗沿伸出来,脚板心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童屿抱着被子,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床上,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衣服去了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旁边躺的是谁!
昨晚是谁送他回的宾馆的?
有没有发生什么?
卢青山和苏达那两个家伙呢?
这些思绪通通被炸裂的闹钟扯断了,旁边的人终于醒了,陆望拉开被子,一张帅气的脸从被子里钻出来。
童屿一看,顿时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抄起床上的枕头,准确无误的砸向了刚睡醒,还没睁开眼睛的陆望。
陆望还没睁眼,就感受到了对方杀气,虽说意料之中的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懒洋洋的笑了一下,挪开盖在脸上的枕头,慢悠悠侧过身,用一只手臂撑着头。
他看着坐在床头惊慌失措的男人,笑着问:“童宝,昨晚睡得还好吗?”
童屿后脑勺的两束头发翘着,眼皮有些浮肿,看上去甚是可爱,他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再想往下看,却被对方用被子挡住了。
童宝?
喊这么亲密做什么?
“我衣服去哪了?”童屿想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眼睛里有无法掩饰的惊慌。
“衣服啊...”陆望想了一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昨晚你自己脱的,不记得了吗?”
“要是记得还会问你吗?”童屿已经不爽到了极点。
陆望不慌不忙的坐起身:“你昨晚头发都没吹干就睡着了,我好心把你抱上床,还给你盖了被子。”
童屿把对方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消化掉:“你抱老子了?”
陆望点点头:“睡得像死猪一样,抱你你都没有反应...以后可别一个人出去喝酒,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
童屿内心充斥着焦躁与尴尬,想了半天,问了一句:“我是怎么从浴室里出来的?”
陆望穿着浴袍走到床对面拿矿泉水,慢悠悠拧开,仰起头喝了大半瓶,才慢慢开口:“你说呢?”
童屿周围一件衣服也没有,浴袍还挂在柜子里。
所以...难道...他昨晚洗完澡是裸奔出来的?!
想到这里,童屿有些不淡定了:“你...看见了?”
“我都抱你上床了,又不是瞎子。”
陆望把剩下半瓶水喝完,嘴角一勾:“你要是想让我负责,我也没意见。”
这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童屿瞪着陆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陆望:“咱俩都是直的,你怕什么?”
“你这吊样,还说自己是直的?”童屿一万个不信。
陆望:“之前都是逗你玩的,谁让你嘴贱?”
童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逗我很好玩是吗?”
“还行。”陆望看着床上的人:“赶紧起来吧,十点有解剖课,我去隔壁喊那两个起床。”
童屿依然很抓狂:“帮我把衣服扔过来!”
陆望把衣服通通扔到童屿床上,知道对方要换衣服,他转身去了隔壁屋子。
里面的两个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敲了半天门卢青山才迷迷糊糊走过来开门,苏达的呼噜声也够大的,难怪敲门都没反应。
陆望:“收拾一下回学校了。”
卢青山胃里一阵难受:“你咋这么精神?敢情我们喝的是酒,你喝的是水?”
“道行太浅了!”陆望拍拍卢青山的肩膀:“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醉过。”
这一次彻底把卢青山给喝服了,他们三个人都没把陆望灌趴下,说出去都丢人。
卢青山:“童哥起了吗?”
“起了,你把苏达叫起来,楼下面馆集合。”
吃完早餐,四个人回寝室换衣服,顺便把白大褂也穿上。
走之前童屿从抽屉里拿出一副银丝边眼镜戴上,他并不近视,只是福尔马林的味道很冲,熏到眼睛会很难受,所以他专门买了一副舒服的眼镜。
换上白大褂,带上银丝边眼镜,一股禁欲男的味道就散发了出来。
陆望早就收拾好了,坐在椅子上欣赏对方的颜值,并且趁着对方不注意,偷偷的拍了一张照片。
仿佛这身白大褂会封印人的灵魂,不管昨天晚上玩得有多嗨,只要穿上白大褂,他们就是严谨的医学生,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法医。
童屿从书架上抽出了《局部解剖学》,这一门课对法医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加上他挺感兴趣的,所以早就看过一遍了,对里面的内容还记忆犹新。
比起理论知识,他更喜欢实操。
另外三个人见童屿带书了,相当于自己也带书了,带上白大褂就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走。
还没到实验楼,就看到班长和另一个同学站在窗口边透气。
童屿不着急进解剖室,想先让解剖室的排风扇吹一吹,那些尸体长时间放在解剖室里平时都是密闭的状态,福尔马林大量挥发在空气中,这会儿进去就是受罪。
在外面站了几分钟后,大老远的就看见学委从大马路边走过来,怀里抱着一本蓝皮书。
苏达见学委来了,骂了一声“操”,然后白大褂一脱,直接递给了童屿:“帮我拿着,我去找学委那傻逼算账!”
昨天点名的事他还记着,说要报仇就一定要报仇!
卢青山也脱了白大褂,把衣服塞到童屿怀里:“你在这等着,看我们怎么教育那傻逼。”
因为之前有人拍到岩海医大的学生穿着白大褂打架,还被做成视频发布到了网上了,引起了很多网友的不满,后来岩海医大的学生就养成了脱掉白大褂打架这样的习惯。
童屿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怀里抱着一件白大褂,肩膀上还搭了一件白大褂,最后陆望白大褂一脱,直接罩在了他的头上。
“打架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
三个人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气势做得很足,学委被围在中间,一下子没了底气。
几个人倒是也没真的打起来,主要是学委被三个人吓着了,认错态度良好,还承诺回去就改点到表。
童屿把陆望的白大褂揉成一团,等人回来的时候直接往陆望脑门上扔。
陆望接着自己的白大褂套上,顺便揉了揉童屿的头,没皮没臊的说:“谢了,宝!”
童屿:“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陆望的五官很耐看,脸也小,嘴唇薄薄的,不笑的时候眼神里有种攻击性,气场很强,可一笑起来气场就全没了:“爸爸让着你,不和你一般见识。”
童屿现在看对方相当的不顺眼,转身往解剖室走,他现在不想和这傻逼有太多的来往,哪怕对方是直的!
刚走到解剖室的门口,肩膀就被人搭上了手,陆望凑到他耳朵油腻的说:“你果然没我大...”
说完还笑了两声,温热的气息扫在他的耳廓上。
童屿的脑袋有一瞬间懵了,反应过来的他捏紧了拳头,只剩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陆望半笑不笑的看着童屿:“怎么,还想打我?”
童屿此刻真的很想脱掉白大褂,给陆望疯狂暴击。
只见陆望嘴一勾,露出一个坏笑:“就你那小鸡腿儿,打得过我吗?”
“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童屿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才不上当!”
作为天蝎座的他,还愁找不到报复的机会?
局解老师见童屿和陆望站在门口,顺便问了一下:“童屿,你今天解剖哪个部位?”
“头…颈…部…”童屿说话的时候,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陆望感觉到了浓烈的敌意,可局解老师没感觉到:“你和陆望一组吧,正好你们也是一个寝室的,互相关照关照!”
“老师,我们还没开始解剖,准备时间可能有点长,而且头颈部处理起来很麻烦...”童屿说:“要不你还是去别的组吧!”
陆望笑了一下:“不用,我就喜欢帮助同学。”
局解老师一向和同学打成一片,没什么架子:“别看陆望同学这学期过来重修,但人家局解还是学得不错的,期末考了98分,就操作扣了两分...他和你一组,也能顺便指导一下你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童屿也不好当着老师的面推辞,低头闷声组装手术刀。
童屿面前的这具尸体,脂肪含量很高,所以解剖起来要比其他几具尸体麻烦。
陆望绕到尸体头部的位置,把尸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由于被福尔马林泡过很长的时间,尸体的皮肤呈现出棕褐色皮革样变,头颈部的皮肤要比其他部位的颜色深一些,尤其是面部皮肤,已经完全失去弹性皱缩,呈现出深黑色。
尸体保存得比较完好,头发和睫毛都根根分明,毛囊清晰可见。
童屿说“准备时间可能有点长”是有原因的,因为尸体的头发比较茂密,要解剖头颈部,第一件事是替尸体剔除头发,但是解剖室里能用来剃头发的工具只有手术刀,也就是说,他们要用手术刀片,把尸体茂密的头发剔除干净。
大体老师生前是一名体脂含量比较丰富的女性,体型很符合向心性肥胖(满月脸,水牛背)的特点,头发很长,即使被福尔马林泡过很多年了,发丝还是牢牢的固定在头顶上。
童屿还在尝试劝说陆望:“卢青山今天解剖双下肢,你可以和他一组。”
陆望:“我比较喜欢和你一组。”
所以,这家伙今天是赖上他了!
陆望看着房间里的四具尸体,除了边上那一具已经被解剖过了,其他三具都是新抬过来的。
他们分到的这具尸体皮下脂肪含量比较高,光是挖脂肪都够挖大半天的。
童屿已经带好口罩,开始组装手术刀片了,陆望看了他一眼,直接从他手里抽走了刚刚组装好的手术刀:“剃头我最擅长了。”
童屿:“行吧,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到时候别哭着喊手酸。”
陆望:“放心吧,我这胳膊肯定持久。”
“胳膊持久还不够的吧!”苏达今天解剖胸腹部,拿着手术刀走过来:“男人要那玩意儿持久才行!”
“对嘛,陆学长一次能挺多久?”卢青山也走过来附和道
陆望笑着说:“半个小时肯定没问题...我说的是平板支撑啊!”
苏达:“陆哥谦虚了啊,动态的情况下怎么也得两个小时吧!”
童屿听着这段对话,往自己脸上戴了两层口罩,抓起托盘里的手术刀:“你们太低估他的实力了,人家可是一夜九次郎,一晚上都不带喘的!”
陆望听着他们的调侃,心说:还知道一夜九次郎,真够可以的啊,童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