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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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连喜起得很早。
下床第一件事是去开窗。
冷风卷过来,睡了一夜的人顿时清醒。
他常常眺望安桦县的方向。什都也看不见。那边的天空,和南城顶上的是一样色调。
舅舅舅妈还没起床,曾茂就更不用说了。
曾连喜出门,上了最早的一班地铁。从地铁站出来,他一路跑到学校。
他到的比值日生早。
他喘喘气,走到柜子前,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卡片,从一个小格子缝里塞进去。
窗外鸟雀啼叫,清脆婉转。
一道突如其来的人声,在寂静的教室里响起:“早。”
曾连喜静止在原地。
高晖戴了一顶帽子,眉目困倦。他进来,和平时上课时一样,打哈欠,懒洋洋的:“今天天气真好。”
曾连喜慢慢转头:“你这么早?”
高晖笑了笑,伸出手臂,撑在曾连喜侧边的柜子:“等你啊。”
曾连喜不得不撤回那一张卡片。
高晖望一眼何冠的柜子:“你剩下的卡片不多了吧。”
曾连喜收到四张,被高晖丢了两张。高晖收到四张,丢了一张。除了丢掉的三张,其余由曾连喜保管。
他分给何鹏两张,何冠一张。手上还剩两张。就是说,今天给两兄弟放完,这出恶作剧就没有道具了。
高晖一来,只能提前结束了。
高晖走到座位,放下书包,拿出一个袋子:“你还没吃早餐吧?尝尝?新鲜出炉的菠萝包。”
他仿佛没有也没看见。曾连喜不禁开口:“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你上次不也什么都没问。”高晖拿起面包,咬了一口,“我相信你,就像你那天信我一样。”
一样吗?
不一样。
他对高晖的信任,不是盲目。
高晖的心真大,咬着面包,甩甩手:“有纸巾吗?”
曾连喜回到座位,递了纸巾。
高晖握住的同时,抓了一下他的手:“给你蹭点油。”
曾连喜接受了他的面包屑。
“何冠的这一张卡片,你想给就给吧。”高晖抬起下巴,冲后面的柜子示意。
“他是你的兄弟。”
“你也是。反正一场校园游戏,人人参与才好玩。”
高晖似乎只把这事定义为“好玩”。
高晖又说:“对了,我下午要出发去集训队。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曾连喜当着高晖的面,把卡片塞进了何冠的柜子。
何冠一门心思放在集训上,见到柜子里的卡片,他没有拿,任由它留在那里。
吃了午饭,他和高晖前往集训基地。
*
何鹏又收到了卡片,他坐不住了。
哥哥要去集训队了,他孤立无援。
第一堂课后,曾茂嘻嘻哈哈地过来:“何鹏。”
何鹏头也不抬,闷闷地应了一声。
曾茂:“干嘛啊?这几天都垂头丧气的。”
“有人陷害我。”何鹏把卡片抓皱了,十二个字变得扭曲。
曾茂抿紧唇:“还没找出这个龟孙子?”
“龌龊小人,见不得光。”何鹏说话时,想的全是曾连喜。
这时,老师来教室喊人:“曾茂。”
曾茂就要过去,说:“何鹏,放心。我给你找出这个龟孙子。”
过了几分钟,曾茂得意洋洋地回来:“搞掂了。谁陷害你,我让他无所遁形。”
何鹏抬眼:“你有妙招?”
曾茂笑了:“我报告给老师了。”
何鹏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刚刚跟老师说了这事。老师很重视,说要彻查。”
何鹏的面色难看极了:“彻查个屁啊。这是同学之间的事,你给老师打小报告什么意思?”这个事的开头就是他哥玩的花样,真彻查,占理的也不是他们。
曾茂没料到,自己一番好意被挡驴肝肺了。“何鹏,我是想帮你。再说了,我们是学生,遇到困难本来就该第一时间找老师。”
“不跟你说了。”
曾茂突然像是明白过来:“你……你不会真的杀人了吧?怕成这样?”
“曾茂,你给我滚!”何鹏祈祷,老师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