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机场杀死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四人商议后决定先利用这一夜的时间做好准备工作。而且据陆艾的经验,他们四人每次在候机室里的碰面实际上被很多人都目击到了,一旦其中一人做出出格的举动,其他三个都会被怀疑。
因此,动手只能放在明晚。
段天和别雨筠去查看周围的摄像头,聂宿则要想好凶器和规划逃跑路线,而陆艾,负责选择下手的对象。
这是她主动要求的,尽管从几百个人中随机到梦主的概率特别小,但是也不是零。
陆艾一方面不想让聂宿冒着这点风险随机杀人,另一方面,她想知道,真实存在的人和虚假npc到底有什么区别。
她扫视过侯厅室的乘客,头等舱已经开始登机了,经济舱的乘客还坐在位置上等待着。
接着她的眼神越过了乘客,投向了登机口的工作人员。
没错,陆艾的想法是,既然梦主大概率是个乘客,从这254个人之中挑选一人有一定的风险,那选择一个没上飞机的工作人员伤害,这人是梦主的几率就真是微乎其微了。
陆艾坐在自己位子上观察。登机口前一共两个检票员,一男一女,都穿着制服,男人看上去比较苍老,制服也遮不住他的肚腩。女人则年轻些许,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
很快,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聂宿等人都在候机厅外面了。两个检票员联系广播催促还未登机的乘客尽快登记后,把目光投向了还在座位上的陆艾。
陆艾走上前去,“先生,女士,真不好意思,我找不到我的登机牌了。”
女人问道:“您记得自己的座位吗?”
“不记得了。”
“您的名字叫什么?”女人看向自己同事的方向,“格雷,帮她查下名字。”
“我叫陆紫。”陆艾说道,虽然她不确定自己的登机牌上被模糊掉的名字,写的到底是自己的真名还是一开始报的假名,但是她能肯定不是这个她现编出来的名字。
叫格雷的男人似乎年纪大了,点击屏幕的速度有些慢,好一会儿才道,“没有这个名字。”
“小姐,系统里没有这个名字,你的名字是怎么拼的?”女人皱起了眉头。
“啊,抱歉,请试试陆蓝呢?LU-LAN。”
女人再次示意自己的同事搜索,当然了这次的结果也是什么都没有。
“小姐,我想没有人会再三记错自己的姓名。”女人加重了语气,“请不要耽误工作人员的时间。”
“抱歉,我之前改过几次名所以总是容易记错。陆橙橙,这次应该没问题。”
女人似乎感到自己被愚弄了,但是身为服务人员她还是压制了自己的火气。
这次格雷找到了。
“陆小姐,我需要核对您的证件。请把护照给我。”
这次陆艾没有再折腾,老老实实把证件交给了她。主要是没有再试探的必要了,陆艾看了眼女检票员死死皱眉却还是保持不生气的样子,感叹这性格真是鲜活得不能再鲜活了。
但是,这个无比真实的性格只是对于一个机场检票员这一个身份而言。
陆艾拿回了自己的证件,却没有按照女人示意的那样往登机通道里走,而是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女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请问,今年的美国总统是谁?”
“这是什么鬼问题,”女人板起了脸,“小姐请您尽快登机。”
陆艾充耳不闻,又转向男人,“这位格雷先生,请问,人类登上过月亮吗?”
格雷慢吞吞地说:“小姐,你该登机了。”
陆艾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向候机室外面走去,“抱歉啊,我突然想起了点事,决定改机票了。”
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后要做的,就是确认检票员不会上飞机。毕竟陆艾也不是机场的工作人员,对机场的流程一点都不熟悉,万一检票员就是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其中之一呢?
等在候机室外的陆艾,很快就看到两个检票员从另一个通道离开了,没有登机。
她刚舒一口气,正准备离开,突然眼神一凝。
只见两个检票人员的腰间,赫然一人挂着一个对讲机。
不好办了啊,这样如果一击未死,受害人就能立刻呼救。陆艾记下了这一点,起身去找自己的队友了。
这一次,闯入者四人都没上飞机,而是在机场内找了个麦记坐下,看着墙上的时钟,边商量计划边等待今晚的循环结束。
今晚的梦境依旧在凌晨2:57分停止。
——
梦泡内的第四天,晚上9:30,惠灵顿机场021候机室。
这一次,四人小队按照原计划,没有再碰头,而是分开行动。
狩猎的第一步是段天的清场工作。他一路小跑,跑到了机场二楼的某个偏僻的卫生间,他昨天已经满机场找过了,只有这里是距离最近,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地方。
卫生间外竖着一个禁止进入的黄色指示牌,还有清洁工的推车,清洁工本人此时应该在厕所里面打扫卫生。
没错,段天要的正是那个指示牌。
他拿起指示牌夹在腋下,又快步走回了候机厅旁边的厕所。
一把把指示牌放在男厕的门口正中央,他就开始出声赶走所有人。
“赶紧出去啊,有个马桶溢水了!搞快点!”段天先赶走了外侧的人,又开始挨个敲门,“赶紧出去,换个厕所,这里要维修了!”
有人不情不愿地出来了,看着他的身上普通T恤,狐疑地说:“你不是清洁工吗?都不用穿工作服的吗?”
“要你管那么多!”段天毫不客气地回怼,“老子9点多下班都换衣服准备走人了,临时又被叫回来清理马桶,换你你愿意啊!”
男人被他瞪了一眼,没再说啥,脸色难看地出去了。
段天确实是没有去打晕清洁工然后换上他的工作服,虽然他知道这么做效果更好,但是时间不允许。
他们每次苏醒都是9:30,而9:40就要开始登机。到那时检票员就会忙得不可开支,无论他们用什么借口,都很难把检票员引出来。
如果等到检票员全部忙完之后再动手,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登机完毕。还要留有聂宿逃离现场和尸体被人发现的时间,说不定等警察赶来时飞机已经飞上高空了。
因此,他们只有这十分钟。
他们有讨论过要不要把目光放在候机厅以外的人的身上,要知道整个机场的人就算排除了这个航班,外面的人也是相当的多。
但一方面,这种情况,留给他们的动手的时间差不了多少,还是从苏醒到所有人登机的时间,大概也就多了半个小时。而杀死外面的路人还有一个风险就是,此时基本上所有NZ333航班的人都在候机室等待,监控也看得一清二楚,候机厅的人很容易排除嫌疑,到时候要是警方没有拖到5个小时就大手一挥允许飞机飞走了怎么办。
所以,一定要让021候机室成为重点盘查的对象。
经过了一系列讨论,所有人还是同意了陆艾选择的检票员,然后确定了十分钟之内,简单直接干掉人的计划。
聂宿作为方案的主制定人,他心里清楚,影视剧里虽然有很多异常复杂的杀人手法,但现实生活中,最简单直接的,就是最有效的手段。设计越多的环节就意味着越多的出错的可能。
9:33分,到聂宿的准备工作时间,也算是狩猎的第二步。
他在侯厅室里起身,走了两步,顺手把隔壁那排的一个留学生座椅边上的帽子拿走,扣在了自己头上。几个留学生正在玩手机游戏玩得正起劲儿,头都没抬一下。
聂宿低头快步走出了侯厅室,按照计划走到了周围接水口的附近。
昨天他已经在这里踩过点,看好了目标。
那是一个坐在接水口不远处,捧着个玻璃杯的老人。他有一个大黑包放在一边,钱包就大咧咧地放在黑包上。
钱包已经裂了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钱币和几张卡。
聂宿走上前,压了下帽子,弯下身来,对老人说:“老爷爷,你钱掉了。”
“掉哪了?”老人下意识往地上瞅了瞅。
“在座椅下面,一两百块,我看见了。”
老人捧着个杯子行动不是很方便,只得把杯子放在了一边的座椅上,自己扶着座位边缘,探下半个身子去寻找所谓‘掉了的一两百块钱’。
聂宿伸手拿走了玻璃杯。
他心里默默心里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了。
等老人左右都在座位底下找不到钱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
聂宿找到了一个监控死角,这里正好能从远处看到男厕的入口。
只见有人陆陆续续地从男厕门口出来,又过了一会儿,段天也出来了,他低着头,快步走远了。
段天的清场工作做完了,接下来就是跑得越远越好。
聂宿进了厕所,在最后一个隔间里敲碎了玻璃杯,找出了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
他轻轻地把碎片在大拇指上按压了一下,很快手指头就渗出了鲜血。
还算是锋利。
禁止进入的指示牌还在外面,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聂宿从容地做完剩下的准备工作。接着就走到男厕的门口,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
显示屏上的时钟跳到了9:37分。
狩猎的第三步,该陆艾引出猎物了。
陆艾站起身,向登机口走去。
那个叫格雷的男检票员就是陆艾选定的目标。
之所以选择他而不是那名女性检查员,基本出于两个考虑,第一是那个女人的警惕心其实比她同事强,并不是那么好下手的,第二就是性别转换了,那就意味着别雨筠和陆艾中一个人要去厕所清场,一个要去把猎物约出来。
这两个选项让别雨筠左右为难。她并没有段天那种狠人的气势,也不是能真的能在女人审视的眼神里不露怯,上次装个病什么的还行,这次的计划还是保险点好。
“嗨,请问是格雷先生吗?”陆艾走到登机口,对男人说道:“厕所那边有个乘客说找您有急事。您要不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