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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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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舒面无表情,但眼神晃动了下,在短时间内脑海走过几个念头,但最终伸出手从枕头下摸出电击棒,一边用座机直接呼叫前台。

如果是凶手,现在应该已经跑了,如果不是......

是林承,还是其他人?

当年的案子,如今的案子,好像所有罪责都集中在林承身上,但可能因为想起了跟林洋的事,简舒实在无法将对方代入那个人。

那个侵犯她的人。

思绪有些杂,但简舒很快回神,因为门外有了动静。

酒店的人上来了,不一会值班的人员联系她。

门打开,披上外套的简舒看着被保安扣在地上的醉醺醺男子,微微皱眉。

“抱歉,简女士,这人喝醉了,应该认错了房间,这是他掉在地上的卡。”

估计刷了卡,没成功,醉醺醺的,就烦躁摆动门把,这才惊醒了她。

简舒心里复杂,一方面她既想知道这个凶手到底是谁,一方面又不希望真的被凶手盯上。

人的畏死跟好奇都是难以抗拒的本能。

不过简舒还是让酒店把监控给她看下,等确定对方的确是醉酒的顾客,也看到后者拿房卡刷门锁,她才确定这真的是误会,但也让酒店教育下对方。

酒店的人自然满口答应,带人走了。

走道一下子清净了许多,简舒关上门,她不知道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目光不经意扫过的地方,电梯口,楼道口...

楼道口的小门后面,一个男子靠着墙,抬手拉了下帽檐,慢吞吞走下了楼道,身后背包里是笔记本电脑。

离开酒店后,站在静寂城市钢铁森林跟条条车道交错的空间中,边上路灯晕染了灯光,让他的眉眼带了几分冷漠。

手指在脖子上摸了摸。

勾到了一条项链。

本该眉眼生动,但抬头看着路灯,眼里却满是荒芜。

————

回房后,简舒倒了一杯水,喝完后,输出一口气,但下意识摸了下脖子。

这一摸,她怔了。

她为什么要...好像脖子上本来该戴着什么。

林洋好像送过她一条项链。

普普通通,高中生常去的寻常小饰品里卖的项链。

——————

次日大早上,一手捏着豆浆、一手啃着煎包的老警察坐在副驾驶位上填饱肚子,一边劝告开车的边江别太拼。

“你这黑眼圈都跟熊猫似的,人长得帅也不能这么糟蹋。”

边江扯扯嘴角,刚毅的脸上并无波动:“习惯了,也没什么,今天要去两个地方,工作量不小,您撑得住?”

老警察翻白眼,也故作冷酷道:“习惯了,也没什么。”

“不过别老您您您的,喊我老张得了。”

边江失笑,但想到昨晚的猜想,他问老张有没有查过简家人内部的关系。

“当年,简舒跟他的父母哥哥关系好吗?”

老张毕竟是多年警察,敏锐察觉到了边江在怀疑什么,“怎么说呢,几乎所有人都说简家人关系很好,虽然罗美娟的过去不太见得人,但简东城多年丧妻,娶了她,还对简舒极好,旁人都看得见的,甚至让简家那一脉其他亲人颇有微词,毕竟简东城钱多,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眼看着简东城对母女出手阔绰,他们自然眼红,我听村民说有人还跑到简缙面前说闲话,让他提防着俩母女,结果被简缙打了。”

“但一方面,也有人说简舒其实就是简东城的私生女。”

老张将过去的调查结果明说了,一边观察边江的表情,后者却神色不显。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边江的表情才沉重了许多。

门口,简舒听到车子的声音,正好风来浅淡,吹起发丝,有些贴抚了她的脸颊跟唇瓣,她抬手勾了勾,眸色隽永,偏头静静瞧来,像隔着一幕远山近海的山水画。

——————

老张跟边江都察觉到简舒今日分外沉默,似乎神色也有些疲倦,好似昨晚没睡好。

要瞒过两个警察很难。

简舒简单说了昨晚那醉酒客人的事,边江两人惊讶,再三肯定是醉酒客人而不是凶手才放心。

但边江还是说道:“昨晚跟你说过,有危险直接打电话喊我。”

这话他脱口而出,老张看了他一眼,后座的简舒也朝前瞥他,“如果他是凶手,我当然会喊通知警方,不过既然不是,就不叨扰了,但...”

她语气顿了下,俩警察立即察觉到异样。

“我昨晚想起认识林洋的事了,可以确定我当年的确跟他是朋友,而且关系不错...我想问问,当年案发的时候,我家里是否搜出项链?一条很普通的项链。”

老张这次毫无印象,但边江眉梢微动,让老张把自己手机相册里拍下的项链照片递给简舒看。

监控里的项链能有多清晰,但模糊能看个样子。

简舒一眼就认出了它,“是,就是它。”

她也认出这似乎是监控拍摄下的样子,警方查的监控必然是她回家前的。

那她被重击晕倒后脖子上已经没有项链了。

项链又能去哪里?

显然大概率被林承拿走了,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它吗?

简舒一时思绪繁杂,老张也想到了,跟边江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说。

一路寂静,车子也开到了曾经的桑同村。

几年不见,村子变化很大,似乎每家每户都在岁月的变迁中焕发了新的生机,亦或者曾经的生机老去,被新的生机所代替。

下车前,边江拿了一个口罩递给简舒,让她戴上。

估计是怕有些村民认出她,不好说真话。

跟五年前相比,她长高了,成年后妆扮这些也变化极大,但只要看到脸,很多村民肯定会认出她。

但老张觉得这是边江一个大老爷们的体贴——当年简舒遭遇了什么人尽皆知,都说农村人朴实,其实农村城里都一样,只要人从众,一张嘴说出伤人的话永远比安慰人的话多,最重要的是有些安慰的话还不在点上,尽往人的伤口上撒盐,而有时候嘴里安慰,但眼神总是真实的。

挑剔,嫌弃,八卦...

很难有女性抗得过这一关。

“谢谢。”简舒戴上口罩后,跟着边江进了村子,不过她知道自己是普通人,没有全面随同掺和调查的道理,得避嫌,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找点记忆,所以她特地落后一些,在村子边角走走看看,偶尔拍照,跟旅客似的。

五年,说久很久,其实对于很多村民而言还是记忆犹新的事,毕竟当年的案子太大了,凶手有没抓到,那会也是人心惶惶。

老张特地拉了边江去一户人家前面,“找这个人,她嘴碎,知道的也多,没准有意外收获。”

果然,在院子里喊了人后,一个大妈出来了,老张刚想拿出警官证,眼前大妈就摆摆手,“不用拿,我记得你,当时你来问过好几遍,咋滴,案子又有得查了?是不是因为市里那个什么程海死了...”

大妈嘴上嫌弃,实则眼里满是兴奋跟好奇。

网络媒体发达的后果也在这,这些村民已经得到一线信息,知道案子又露出了些苗头。

没准这大妈就等着警察找上门。

边江瞥了下远处的简舒,问道:“简舒跟她妈妈罗美娟以前也是这个村的人?”

这个问题本来问过了,如果非要再问一遍,就说明边江认为简家人内部的关系很可能是破案的关键或者是线索。

老张在旁观察着,不吭声。

“罗美娟是,她年轻的时候就是村花,后来出去打工,倒也听说过谈了好些人,她漂亮嘛,总是不缺人,后来跟简东城也算是续旧缘吧,不然简东城那么有钱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在城里做X的...额,我是说在城里混日子的。”

大妈嘴皮子快,一时没把门,但也很快改口,边江皱眉,但也继续问:“简舒的生父是谁,你们有印象没?”

“鬼知道是哪个,他们都说是简东城,我却不这么觉得,两人长得就不像。”

警方当然知道简舒跟简东城不是亲父女,当年案发后就做过DNA了,边江的目的也不在此,但没想到嘴碎的大妈不知是对罗美娟怀有恶感,还是真的有所发现,竟神神秘秘说:“你们不知道,那个案子出来后,有一次我还看到一个邋遢男人鬼鬼祟祟在简家院子那边溜达呢,你们说那地儿是凶宅啊,简东城都被烧得不成样子了,我们村就没几个人赶过去的,这外地人怎么敢去,而且这人看见我后,还问我简家兄妹住在哪里,有没有回村...那时我就觉得这人肯定跟他们家有关系。”

这的确是很出人意料的发现。

老张瞪大眼:“这么重要的事,当时你怎么没说?”

大妈也瞪大眼,凶巴巴道:“那会都过了两三个月了,你们滨江的警察查不出什么屁来,案子都堆灰了,我还说什么说?”

老张气得肝疼,但也无言以对。

天杀的,当年不得不放弃查案那是因为案子实在没有线索,压力之下不得不放弃。

也许她说了,他们就找到线索了呢。

但如今追究也于事无补,边江让大妈仔细描绘了下那个邋遢男子的样貌特征...其余的也没啥好问的了。

两人要走,简舒也过来了,往边上方向就是去简家老宅的路,但那大妈好像又想起来了,随口来了几句,“那个简舒女娃现在没事了吧,你们警察也找过她了?奥,不会还跟简缙那小子一起住吧,这没血缘关系的,男男女女,住一起也不怕出事啊,那小子打小就瞧着对简舒不太正常。”

老张瞪眼,正想让对方思想健康一点,边江却留意到戴着口罩的简舒没有任何反应,只低头摆弄相机。

也许没有反应才是最大的反应。

——————

三人离开了村子,往简家去。

曾经简家富庶,连去宅子的路都用大块的青石板铺得齐整,两边种满了花树,如今却是青苔遍布,杂草丛生,好像被人为厌弃了一般。

就连村子里的人也都下意识放弃了这边的路,鲜有踏及。

宅子还是那个宅子,大门却老早破败,随便一推,门就开了。

老张:“要不要跟简缙先生说下?”

边江却说不用,“案件重启,来之前我就跟上级申请过调查权,这里本来就是凶案现场,继续出入调查不需要得到他许可。”

简舒眼眸微动,不说,是因为简缙还在边江怀疑名单内。

而且...或许嫌疑比之前更重了。

门推开后,简舒走进大门,看向眼前独栋的大房子...手指下意识戳了下掌心。

她以前一定很不喜欢这个房子。

非常,非常不喜欢。

边江总是敏锐察觉到她的变化,“想起了?”

“没,只是觉得它的门如果打开了,也许是一只怪物的嘴巴。”她的话很怪,老张还没品出几分意思。

边江却沉沉道:“甘愿住在怪物房子里的,往往也都是怪物。”

老张:“!!!”

无缘无故的,你骂人家干嘛?

但老张突然意识到了——边江说的可能不是简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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