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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还算奢华的别墅荒废的日子久了,也会显得破败老旧。

五年。

木板都返潮生苔了,屋内一股子腐朽的味道,灰尘爬满了每个角落。

老张本来想带简舒先去地下室看看,但边江制止了他,估计是怕简舒在下面被刺激过了头,于是三人先上了楼。

楼上是主人房。

“这是你爸妈的主卧,这是你房间,对面是简缙房间...”

案子发生后,警方考虑过让她回来看看能否刺激记忆,但她状态太差,昏迷时有反复,医院跟简缙都不支持,警方也没办法强迫。

这恐怕是她第一次上楼,看到自己曾经的房间。

“被整理过了?”

“恩,后来办丧...人死了,有些遗物是要处理掉的,不过你跟你哥的东西,应该都被他带走了,在你现在的家里?”

简舒微微皱眉,“很少,可能都扔掉了,怕睹物思人吧。”

这也正常,简家又不缺钱。

“是清理得很干净。”边江观察了俩兄妹卧室的情况,但说的话让简舒觉得这人好像意有所指。

边江看了她一眼,走向主卧那边,而老张带头,直接找到了罗美娟的超大鞋柜。

鞋子基本也都处理了,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个格子。

“当时老多高跟鞋了。”老张站在这个偌大的鞋柜间,不免感慨,却见边江拿着手机似乎在比对什么。

手机上有资料跟照片。

老张没有打扰他,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简舒,“有想起什么吗?”

边江提过程海死于红色高跟鞋,老张知道后,觉得那双高跟鞋定是关键证据,而且不止是证据,更是威胁到真凶存在。

比如有没有可能是当年林承从地下室取走了高跟鞋,从此隐匿了身份,但程海发现了,偷走了鞋子去威胁林承?

不过这些是猜想,没有证据。

他还是希望能从简舒这得到一些启示。

简舒看着这个鞋柜房间,的确没太大的感觉,但她对那双高跟鞋也很在意,想了下,她问:“能给我看看你们当年在这拍的照片吗?”

边江递过了手机,看着她,简舒不理他的目光,只拨动照片仔细查看,看着看着,她忽然说:“高跟鞋如果不在地下室,也未必是被林承带走了——对他而言,只有关于林洋的东西,比如那条项链是重要的,这双高跟鞋对他没什么意义。”

老张眉心一跳,“所以你的意思是?”

边江冷冽道:“她的意思是,高跟鞋其实没有被带走,可能当时还在这栋房子里——我看过你们当时的记录,鞋柜上一共58双高跟鞋,满满当当,而以罗美娟的行事作风跟性格,她对穿衣打扮十分热衷,尤爱买高跟鞋,村里那些妇女给的信息里面也提到她很宝贝这些高跟鞋,简东城又在金钱上极为优待她,你看这些鞋子一双几百数千都有,说太贵也没有,那她一定有能力买够鞋子,至少足以撑满整个鞋柜,但她的习惯又是不喜欢打理超出来的衣物,如果有多余的就会处理掉,在照片中,她的衣柜很大,但也不会满溢出来,说明她的生活习惯就是如此...有个村民还说她曾经故作大方把自己不要的旧衣送人。”

他这些话这有什么意义吗?

有!

老张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但在一楼玄关还有一双高跟鞋,是她当日外出穿的,如果她有只买满鞋柜鞋子跟满柜衣服的习惯,那她一共有58双高跟鞋,可当时鞋柜里面已经58双,玄关又有一双,那多出来的一双是...”

边江:“以林承不太可能是林承带来的。”

“是给我穿的,可能属于我。”简舒面无表情说道。

可这怎么会呢,当年的她还是个高中生,虽然当时已经有很多女孩学会打扮了,但去尝试高跟鞋的是极少数,05年的社会风气也比较落后,一般家长都不支持,再加上简舒不爱打扮的性格作风,这样一双艳丽的红色高跟鞋是极矛盾的存在。

何况在她家里放这么一双,难道简东城跟罗美娟会同意?

老张一怔,隐隐想到了什么——这个简家内部的确不像对外表现的那么完美无缺,它有隐晦的秘密,比如...

侵犯她的,未必就是林承。

可如果不是林承,那也只有可能是简东城...或者简缙。

他都想到 ,也不知道简舒自己有没有怀疑。

老张想到村里大妈说话那会简舒的反应,一时也不太确定。

不过老张还是跟边江交换了下眼神:如果高跟鞋可能是被人故意转移到鞋柜的,说明怕这双鞋暴露,进而暴露他对简舒的恶行,那这个人会是谁?

当时简东城已死...可简缙也中毒昏迷。

但简缙的中毒量轻微,在林承离开跟村民到来之前,他中间有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老张心急火燎,忽然有急切回去调当年医疗档案的冲动。

然而边江却很稳,问简舒现在要不要去地下室。

简舒此刻思考的事其实跟老张差不多,但她不露声色,点点头。

三人下楼,到了一楼,边侧连着的就是地下室的小门。

这扇门双锁,内可锁,外也可以锁。

边江一看到这扇门就下意识皱眉。

他想到了东海市那边简舒房间的门,两把锁,那是针对外面的,为的是保护自己,阻止一切可以威胁到她的人。

但这扇门的锁却更像是...囚牢。

边江眸色暗了暗,而简舒看到这扇门后步子也顿了下,但还是跟着走下楼梯。

每往下走一步,她都会想起梦里的...她带着疼痛跟虚弱艰难往上走,每一步都宛若在离开地狱。

那现在,她是走向地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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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截楼梯,其实两扇门,外面一扇连着一楼,还有一扇却是连着地下室。

同样,这扇门也双锁。

咯吱...这扇门被推开了。

房子早已断电,地下室昏暗,老张用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明。

其实当年能检查的都检查过了,要找到什么证据跟线索可能性不大,主要还是想让简舒想起什么。

她也许会撒谎,也许她也是凶案行使人之一,但哪怕她是,也总有破绽。

且万一她不是,那她给的线索就对当前三个案子有莫大的帮助。

只是...她能想起来吗?

“原来这里有灯的,这样恐怕没什么用。”老张担心这样的环境不能让简舒回忆起来。

边江也带了手电筒,但没离开简舒太远,只站在她身边,用光线扫过一些地方...

他在想:其实这个地下室的构造本身就很古怪。

一般地下室做储物用是不需要两扇门的,除非是特别工作室跟专门的地下求生室。

可这里并没有什么工作用具,只有一些杂物,也有桌椅跟火炉。

东西少,也不像是末日求生发烧友专门打造的地下室。

但...他感觉到身边女子的呼吸有些重,好像情绪波动很大,恐惧感。

俩警察都察觉到了,只看到手电筒的光晕下,她的脸色特别苍白,而且还不自觉退了两步。

她在看哪里?

桌子,墙壁。

“简舒?如果不舒服,我们就上去。”

“不,你们把手电筒关掉吧。”

简舒忽然说道。

两人惊愕,老张斟酌了下,“你是觉得黑暗中比较能刺激记忆?”

难道她以前待过漆黑环境下的地下室?

边江想了下,还是答应了,“好,我们关掉,但你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说话,我们都在这。”

顿了下,他补充:“你也可以当我们不在这。”

他差点忘记这个人对男性有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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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把手电筒关闭了。

整个地下室陷入完全的漆黑...简舒也感觉到自己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世界。

封闭的,黑暗的,孤独的...喘息,她自己的喘息。

别人的喘息。

在黑暗中,好像有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迫在桌子前,她撑着桌子,对着墙...

她不肯,挣扎中,他抓着她的头发叩着她的脑袋死死按在桌面上。

这一次,不是那一次,不是三月15号那一次,而是其他,其他...

思维有些混乱的简舒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钻出来,某些突然或者说沉埋多年的猜想要破土而出,脑袋一阵阵钝痛,心里酸胀得难受,有些东西要裂开了。

痛苦,怨恨,恐惧。

她的身体不自觉颤抖,也下意识往后退。

边江感觉到简舒的呼吸不对,未免惊吓她就没接触她,正欲打开手电筒。

咣当!

外面忽然传来古怪的响动,俩警察吃了一惊,边江迅速跑到门口。

只见外面光线倾透下来。

门开了,一个高大英挺的人站在那。

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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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带着简舒出了房子,让她坐在外面小道树下平复心情,而屋内,边江跟简缙在对话。

或者说在对峙。

简缙:“现在警察已经这么随便了吗?不经允许也可以进私宅。”

边江:“如果简先生非要手续,我也可以打给你,这次是打扰了,劳累简先生匆匆回来。”

简缙神色寡淡,语气却平缓温润:“如果你没带阿舒,我可能也不会生意,配合调查是义务,我也想早点抓到林承,但很显然,她状态不好,希望边警官明白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想来我爸妈也不希望我妹妹因此再受到什么伤害。”

对于这种指责,边江竟没有反驳,“抱歉,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简缙微笑,“我希望没有以后了。”

“你们继续查吧,随便查,刮地皮都行,不过阿舒我要带走。”

他转身出去,看到树下彷徨神色的简舒,在原地站定了下,似乎很纠结,但还是过去了。

“阿舒,我带你回家吧。”

简舒回神了,情绪收敛了一些,正要说话,手机响起...

是她工作室助理的电话。

她走开,说了一会后,回来看到边江也出来了,站在门口,她斟酌了下,对简缙道:“我工作室那边有工作,今天也会回去,但警局那边有一些配合的工作处理。”

简缙待她似乎总有十二万分的耐心,“好,我等你处理完,我们一起回去。”

老张既然怀疑起了简缙,觉得这样一来简舒太不安全了,他给边江打眼色,后者抬手看了下手表,“抱歉,案情机密,恐怕旁人无法参与...我们也会安排人保护简小姐,不过简先生如果要以监护人的身份要求陪同,且征得简小姐同意,也可以一起。”

简舒都多大了,哪里来的监护人。

老张觉得边江真损,简缙倒是不生气,看向简舒,一副等她说话的样子。

简舒却看了看跟前的简家大院,目光收回,对简缙道;“你先回去吧,明天等我处理完一些事,回家跟你说。”

语气很温和平静。

简缙皱皱眉,似乎很无奈,但也没有逼迫简舒,“行吧,你注意安全。”

他转身看了边江一眼,不咸不淡道:“边警官,辛苦你了。”

边江:“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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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缙带着保镖离开了,站在山坡上,简舒目光沉沉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边江:“我建议你私底下尽量减少跟他的接触,还有不要去试探他。”

如果简缙是犯罪者,那他的智商跟手法很高超,这种人心机深且隐晦,一旦爆发起来难以想象。

她的处境会很危险。

“你们会查简东城跟他与我的关系吗?”

“会。”

“那就好,如果有结果,告诉我吧。”

边江:“看来你确定了?”

确定侵犯她的人不是林承,而是另一个人,一个本不该伤害她的人。

简舒转过身,语气很淡,“不是林承,因为那不是第一次,刚刚我在下面想起有人以前也侵犯过我。”

“而且关过我禁闭。”

这语气太淡了,让两个警察担心她的情绪都无从下手。

“禁闭?是断掉电源那种?”

“是。”

边江两人倒抽一口凉气,表情很不好看。

禁闭这种惩罚,在监狱里都没几个犯人受得住。

老张忍不住道:“如果这样,那你更不能跟他接触了,就算不是他,他肯定也知情啊!”

这能是什么好人!?

简舒垂眸,语气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也许他尝试过,也保护过我,但我们都无力反抗。”

“但至少这些年,他的确在保护我。”

没有人能一直铁石心肠。

也是这些年她最矛盾的地方所在。

对五年前睁开眼看到的唯一亲人,对这个哥哥,她的感觉太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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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下半山坡后,却见原来询问过的大妈来回走动,好像在等他们,但她不经意看到简舒,因为后者此刻没有戴口罩,她一时看到了样貌,顿时吃惊,后狐疑。

老张见状上前询问,也挡了大妈视线,结果被大妈一把推开。

人家两百斤,老张一把骨头,愣是被退开好几步。

大妈则是跑到简舒面前,“舒舒?你是舒舒丫头?刚刚我看到简缙回来,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你真回来了...你这丫头,怎么也不说一声。”

“怕让村里人害怕。”

“...”

大妈一时接不了话,讪讪道:“怎么会呢...”

她还想说什么,边江却问她特地过来是不是有案情线索告知。

“啊,我就是刚刚去了其他村里人那唠嗑了几句,发现村里不止我一人见过那个男人,而且那人还跟他说他是简舒的...额...”

嘴快的大妈一下子卡壳了,避讳式看了简舒一眼。

简舒皱眉,“阿姨您直说吧,也不会比当年的事更吓人了不是吗?”

“好吧,那人说他是你爸爸,亲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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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领着三人去了村里一处屋舍,正在种菜的汉子得知大妈给自己招事,顿时不爽,但也不敢拒绝警察的询问,还好老张会做人,好生好语唠嗑了两句,这人神色才缓和,倒也把事情说了一遍,“那天他鬼鬼祟祟在那边转悠,我刚好从另一条道上干完活下来,瞧见他流浪汉似的,有点怀疑,也怕是什么坏人,本想绕开,没想到他先看到我,反追了过来,当时还吓得我差点拿锄头跟他干架,他估计也吓到了,就喊着解释说他不是坏人,就是简舒的亲爹,他是来找简舒的。”

“说实话,我不太信,他太邋遢了,跟流浪汉似的,跟简舒一点也不像。”

大妈也碎嘴:“就是,我也觉得不像,简舒那么好看。”

汉子:“可能像她妈,罗美娟以前可是村花。”

大妈冷笑:“那是,村花呢,你们以前可被迷得不要不要的,不过再漂亮也没有简东城原来的老婆漂亮,要说她老婆温温柔柔,看着就有文化,哪里像罗美娟...”

她话多,絮絮叨叨的,有时候都忘记简舒在场。

这大姐肯定经常得罪人。

老张恨不得缝上她的嘴,可又希望得到一些线索,比如她刚刚说的这些话好像就有点用。

边江心里咯噔一下:简东城原配?

温柔,有文化,漂亮。

简舒不就满足这些条件吗?

老张走开一些去联系局里的人调查重点查简东城的生活隐秘,比如如果他不止一次侵犯过简舒,为什么逼着她穿那红色高跟鞋,这显然是一种怪癖,要么是某种不可告人的诉求。

这张诉求很可能跟他原配有关。

“查一下他老婆以前是不是喜欢穿红色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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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简舒瞥过走来的老张,问大妈跟汉子两人能不能仔细描述那人的外貌,她画下来后让他们辨认。

画下来?

两人有些踌躇,推脱说家里有活没时间,但不等边江要求配合,简舒就轻描淡写说可以给一定酬劳,两人立即答应了。

“我车里有画板跟笔。”

警察外出走访,这些是必备的用具,他过去拿来后,简舒进了汉子的家里,边江有经验,会抓文问外貌细节,从两人的描述中,简舒很快用素描笔画出了几张画像。

“比对下,哪个更像?”

两人很快选择了同一张,“就他,就是这个人,八九不离十了。”

“好像啊,差不多就这个样了,头发就是这么乱糟糟的,但看着有点刻薄,不好惹。”

边江又问了口音。

简舒收了笔,出门后对边江给了自己的建议,“如果数据库没有这人的证件照记录,可以去走访下一高那边的巷子,那边应该是我跟我妈妈还没入简家之前当年居住的地方...如果他真是我父亲,当年应该出入过那,也许有居民见过,知道他身份。”

她从记忆里得知自己以前经常走那边,显然是有目的性的。

但目前她对这个所谓的生父没有太大的印象。

至于没好感也正常,这样长相的邋遢男人,一般人很难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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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江跟老张各自都安排东海跟滨江的人双线调查,而后简舒回了东海,没回学校,先去了小区的工作室。

田甜她以为的房子不大,其实也不小,两百多平方了,除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卧室跟一个侧卧,以及厨房洗手间,其余空间多打通做工作室。

简舒回去的时候,助理小陈正在联系画廊。

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小陈说了两句,挂掉电话后告知简舒:“黑野画廊的经理说你的画被青年画家艺术展选中了,到时候回拿奖,希望你有时间过去一趟,因为上头的几位对你很欣赏,想攒个局,大家聚一聚,但她打了你好两次电话,都没打通。”

简舒想了下,怀疑可能是在地下室那会打来,那边信号不好,所以没接到。

她给画廊那边回了个电话,对方经理很快就接了,倒是对简舒有所了解,也没埋怨她什么,反而兴奋说画家协会那边的几个大佬对她的认可。

不过她也有忧虑,生怕简舒推脱。

“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你可不许推啊,我知道你不喜欢跟人接触,不善交际,但就这一次。而且我陪着呢,不会让你吃亏的,反正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会发生。”

“他们也都知道你是简缙妹妹,没人敢动歪心思。”

“何况咱们老板也不是好惹的。”

任何圈子都有见不得人的潜规则,草根要上位太难,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女性,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谁都垂涎欲滴先瓜分两口尝鲜。

简舒的路子顺利,除了她本身天赋强悍,一方面是她的平台高,院系那边就有一些前辈欣赏她,也给机会,另一方面也因为有简缙在背后撑着。

这就好比她一考入美院,简缙就斥资赞助学校大楼,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解决这世上几乎所有麻烦。

也是一种震慑。

这点,简舒心知肚明。

她已比这个圈子的99%的新人幸运无数倍了。

所以她没法全然去怨憎他,怀疑他。

人性如此复杂,又如此庸俗。

“我会去的,劳烦你安排。”简舒答应后,跟助理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拿出了三幅画让对方送去画廊。

助理一口应下,离开后,工作室只剩下了简舒一人。

简舒换了一幅进了画室,画了一会画,大概因为这两天遭遇的事情有点多,情绪丰沛,颜色跟曲线在她脑海里浑然天成,但心情是压抑的,代入了几分,她的眉眼也越来越沉郁,突然中途接到田甜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校。

“明天早上,怎么了?”

灵感被打断,简舒不仅不生气,还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喝了一口水。

听田甜这兴奋的语气,似乎有什么喜事。

“我跟你说,周川来咱们学校,后天!”

“谁?”简舒一时没想起这人是谁。

“我去!我天天念叨,你都没记住啊,简舒舒,你是不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哦?”田甜故意掐着宠妃调调。

简舒挑眉,画笔在颜料上继续触碰沾染,幽幽道:“想起来了,是那个什么男神,长得很帅的...”

什么来着?

“作家,作家!他可是现在最有名的悬疑小说作家呢。”

作家啊,是很厉害。

以前的林洋也说过自己有一个愿望:他想当作家。

但他的同学跟老师都嘲笑他,没人把这小小愿望当回事。

思维有些发散的简舒跟田甜说了两句后跟着一个电话进来。

是侦探那边的。

“简小姐,我们查到自你去了滨江后,一直有人在跟踪你,但那人很敏锐,察觉到了,很快就把我们的人甩开了,没法抓到。”

“可以确定是什么人吗?”

“目前不能,但不能排除是你哥哥派来的人。”

侦探自被简舒联系,让他们的人以她为核心监控跟踪,查她身边猫腻,就知道这是个狠人,拿自己做诱饵。

之前警方怀疑那个神秘人是林承,但后来简舒确定了自己跟林洋关系,又觉得背后另有隐情,未必是林承,也可以剩下的两个霸凌者之一,但现在看来...也可能是简缙安排的人。

反正很乱,无法确定真相。

不过从简缙赶到村子的行为来看,他对她了如指掌,十有八九的确派人跟踪过她。

侦探那边有些斟酌:“简小姐,目前以你的处境,我觉得很危险,建议你对安保方面做些安排。”

以他的职业敏感,猜测这些案子背后很可能站着不止一个凶手。

但这些人都有可能伤害简舒。

简舒应下了,但听出侦探还有些迟疑,“怎么了?”

“我们的人来滨江后,当地同行跟我透露过一些细节,有人也曾委托他们去调查你。”

“甚至查到了你在东海那边大学读书的事,基于职业道德,他不肯说对方身份,但我猜测可能是那些死者的家人,我怀疑是陈道光跟江呈或者程海的家人想要报复你。“

侦探拿了那么多钱,服务到位,探察不到对方身份,也是同行职业素质使然,简舒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挂掉电话后,她低头沉思了许久,忽然手机铃声想起。

简缙联系她,问她几点到家。

简舒抬头,想起了侦探的画,声音却很平静,“一会就去了,不用接,我自己去。”

放下手机,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幅画上。

上面盖着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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